竹内宽师团长怀疑对手不是他原先所料想中的英国人的时候,在同古城内的第200师师部里,也正在发生着动人的事情。
“师长,你这是?”参谋长看着戴师长手里的信封,问道。
“这是我的遗嘱和写了多年的日记。这一次能够出国作战,为了扬我国威军威,我已经下定决心,哪怕是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也在所不辞。你把这些东西,交给副官和司机,令副官和司机带到安全地点。我如果没有战死的话,那就把东西送回来。如果我有幸殉国的话,就把这些交给我的家属吧。”戴师长对参谋长说道。
“师长,你这也太悲观了吧?这仗还没有打完呢,怎么就想到死了呢?”参谋长劝解道。
“这仗本来就不好打,能打成什么样,我真是心里面一点底都没有。所以,我才预先做些准备。”戴师长说道。
“师长还是过两天看看情况再说吧。也许战况会有所不同。”参谋长说。
“也好,过几天看看情况再说吧。”戴师长把信封又放回了办公桌里。
昏暗的灯光下,戴师长的身影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忽然,一个参谋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向戴师长和参谋长大声报告:“报告,有紧急情况。”
“什么情况?”还没等到戴师长和参谋长问话,一直站在沙盘前苦苦思索如何才能更有效作战的刘建业连忙出声问道。
参谋看着刘建业,迟疑的没有说出口。
“但说无妨,这位是司令长官部派来前线的代表刘将军。”戴师长向参谋吩咐道。
“皮尤河前线汇报,今天夜里有一名正在巡查阵地的军官突然失踪了。在他失踪的地点,发现有留下的搏斗痕迹。”参谋说道。
“不用继续说了。我明白了。这是鬼子师团长竹内宽想要搞清楚他对面的对手,才派人潜过河来抓舌头的。也不用派人去追了。追了也没用,对手早就跑得远远的了。”刘建业说道。
“这一下,小鬼子肯定会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人了。”参谋长说道。
“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的,知道了也无妨。不过,我忧虑的事情不是害怕他们知道,而是他们如果正面无法取得突破,很可能会从两翼寻求迂回合围,把我们包围起来,然后再与后续部队会合,一举歼灭。”刘建业说道。
“这是很有可能的。鬼子在中国战场上就经常用这个招数。”戴师长赞同刘建业的想法。
“从地图上面看,我们的阵地右翼有锡当河作为屏障,日军如果想要迂回的话,难度和迂回半径都比较大,得不偿失;相反,如果他们从左侧实施迂回的话,就可以突击城北的克永冈机场,切断200师与漂贝军部的联系,彻底的孤立我军。”刘建业说出他的想法。
“克永冈机场的周围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想要从那里突破的话,难度也不小。再说,地图上面也没有标出来那里有道路。”参谋长说道。
“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再说,英国人的地图,有遗漏是很正常的,千万不要迷信地图,那是会害死人的。况且,日本人他们也不需要有很宽阔的道路,只要能够过得了人,就可以了。他们的山炮和迫击炮,完全可以分解开,用人背着,到了地方再行组装使用。现在,缅甸当地人大多都站在了他们的一边,找到几个熟悉当地地形的人做向导,对他们来说,不是很困难的。”刘建业说出自己的理由。
迷信地图对于指挥官来说,是一件很有可能造成严重后果的事情。在欧洲的法国战役里,德军就是使用集群坦克从阿登山地一举突破了法国号称坚不可摧,固若金汤的马奇诺防线。而此前时候,法国的总参谋部仅仅是在地图上看了几遍,就认定阿登山地不适宜坦克通行。
“但是,我们没有办法进入丛林和他们的迂回部队作战。”参谋长又说道。
“这没关系,我们只要能够守住机场就行了。这是我们的生命线,一旦丢失了,我们就彻底成为孤军了。”刘建业对戴师长说。
“那就麻烦老弟你去坐镇吧,你看怎么样?”戴师长说道。
“没关系,我听你的安排。”刘建业无所谓地说道。
急于想知道在皮尤河对岸连续顶住了自己部队数天进攻的对手到底是什么路数的竹内宽师团长于22日晚派出一支侦察分队,前往对方阵地抓“舌头”。
这是一支特别能战斗的侦察部队,成员都是从体校招来的有突出成绩的优秀学生。人人能游过5000米大河,能徒手制服有枪有刀的军人或警察,如果拼刺刀、摔跤,一般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小分队越过皮尤河,半小时后,就捕捉到一名中国军官。竹内宽亲自审讯,结果被审讯结果吓了一跳,原来对面阵地是中国远征军第二○○师,总部在曼德勒,两个军10万人正在滇缅公路两侧机动。其中两个师作为第二○○师的后援,正向同古运动。
竹内宽吃惊不已,却又如获至宝。他认为如果让军部取得如此重大情报,肯定要给予嘉奖,弄得好还会得到提升。他派了一个小队,将俘虏送到仰光军部,竹内宽一直喜滋滋地等候佳音。谁知,第二天军部送给他一份留职察看的处分决定,理由是他对中国军队的到来一无所知,连打了三个败仗才发现对方是中国远征军,犯了情况不明打败仗的错误,处分决定最后要他将功补过。接着,军部来电话通知他,军部马上抽重兵协助他攻占同古,并限令竹内宽在五天之内拿下同古。
这200师在大日本帝国被称为难啃的骨头。是让皇军为之头痛的中国军队。中国军队在这里放上其精锐部队必有其用意。竹内师团长后背突然渗出许多冷汗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日本人对于中国军的到来竟然一无所知,这使他感到震惊,同时又暗暗庆幸。如果中国人在同古设下一个圈套,那么他的将军生涯注定到此为止。想到这里,竹内宽汗可就下来了。如果出现这个情况的话。那就是剖腹也难以洗刷的耻辱。令他费解的是,中国人为什么只缩在城里死守,而忽略了这个绝好的战机?
“来人,立刻要求空中侦察在曼德勒附近集结的军队的去向。还有向第56师团,第18师团发报,要求他们立刻向我第55师团靠拢并增援。”这时竹内宽不得不放下架子向友邻部队求救了。
“报告师团长阁下,缅甸的独立义勇军的昂山将军求见。”
由于日本军队是打着解放东南亚,赶走殖民者的旗号,所以在缅甸受到了那些搞独立运动的缅甸人的欢迎。
“昂山将军,欢迎啊。”
“师团长阁下,听说你的部队在同古城下受挫,我特意赶来了。”
“您说的不错,眼看缅甸就要全部解放了。现在却在同古城下受到英国佬的帮凶的阻挠。让我师团无法帮缅甸的人民完成心愿。”
“我们对此地非常的熟悉。可以潜伏到同古城里去刺杀他们的指挥官。让他们内部混乱后,师团长阁下就可以一举拿下同古城。”
“这个计划可以执行,我所担心的是在曼德勒附近集结的军队随时有可能南下增援同古城里的中国守军。那样我们就会被切断退路。现在我方已经在侦察了,随时有消息过来。将军再等等。”
到了晚上,经过空中和地面的反复侦察,最终确认曼德勒附近集结的军队没有南下支援在同古的中国守军。反而在彬文那和央米丁一线构筑防守阵地。竹内宽大笑道:“天助我也。”
发生在第55师团指挥部里面的事情,刘建业自然是无从知晓。当然,即使他可以知道,他现在也未必有工夫去管。
他连夜就坐着吉普车,从城内的指挥部赶到了城北的克永冈机场。到了那里以后,他才意外的发现,在这样一个重要地点,居然只有第598团的一个营作为警戒部队在这里设防,剩下的就是第五军直属的工兵团。
“你是第五军工兵团的团长?”刘建业看到一名领章上标着工兵兵种色的上校,急匆匆的跑到自己面前,连忙喊到。
“卑职正是第五军工兵团团长李树正。你是总部派来的刘将军吧?”上校忙说道。
“正是我。我是前来机场监督机场的守卫工作的。”刘建业说明自己的来意。
“我们工兵团这几天正在进行铁路的破坏工作,以免一旦同古失守,日军可以利用铁路向曼德勒前进。”李团长向刘建业说明自己部队的工作情况。
“你们是怎么进行铁路破坏工作的?”听到是在干铁路破坏工作,刘建业饶有兴趣地问道。
“拆掉铁轨和枕木,运进城内加固工事,路基全部挖掉。我们就是这么干的。”李团长介绍道。
“现在是夜里,就不用干了。明天一早,你们的作业方法要改一改。你们现在的方法效率实在不高。”刘建业一听李团长的介绍就知道了大概。这是标准的工兵作业方式,与北方敌后根据地的军民们相比,在这个方面的业务熟练程度,这些正规军的工兵要差得多了。
“那要怎么改?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干的。作业教程和操典上也是这样规定的。”李团长说道。
“不要那么教条好不好?现在我们首先需要的是时间,我们要抢时间。明天一大早,你把人员分成两批,一批人把从铁路上拆卸下来的铁轨和枕木,全都运到机场里面和机场的周边,设立环形防御阵地,怎么做,这个好像不用我教你吧?”刘建业说道。
“这个当然不用教。那另外一批人呢?”李团长问道。
“你叫他们在破坏铁路路基的时候,不用全部都破坏,只要把路基挖掉半边就可以了。如果有时间的话,在没有挖掉的那边在埋上一些地雷,最好搞上一些防范工兵排雷的饵雷。”刘建业说道。
“只破坏半边?那不是还留下一半来?”李团长不解的问道。
“你有没有教过修铁路的场面?如果你把路基全部破坏掉,求铁路的人只需要全部重新再铺上一遍路基就行了。如果你只破坏路基的一边,为了保证铁路的行车安全,在抢修铁路的时候,就需要把留下来没有破坏的那一半也先铲掉,才能重铺路基。”刘建业解释道。
“卑职明白了。明天就这么做。”李团长连忙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