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个体甚至懂得简单的通用语和地精语。
在这种情况下,天性狠毒狡诈的它们,毫无疑问属于邪恶阵营。
野生的座狼往往会成群结队地游荡在荒野之上,偷食人类圈养的家畜,捕杀落单的农夫,袭击路过的商队。
纵使面对将它们从小养大的绿皮,只稍微不满意,便会在狩猎本能地驱使下,咬断喉咙,将它们变作晚餐。
性情反复无常,是真正意义上的“养不熟”。
也只有那些崇敬自然,与野兽为伍的德鲁伊,才能够凭借自身的职业能力,与其和谐共处。
如果夏南将这两只座狼养在身边,那他以后怕是也就不用睡觉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哪只畜生,仅仅因为晚餐时的骨头比昨天少了一块,就怀恨在心,趁休息时把自己咬死。
耸了耸肩,夏南不再关注。
转身搜集洞穴之内的战利品。
身后的野蛮人,则一如既往于原地站定,召唤狼灵,探查着某种事物。
之前他还疑惑着,明明薄雾森林那么大,适合自己实战的魔物多的数不过来,为什么专门挑着绿皮宰,仿佛有仇一般。
这几天下来,他也算是稍微摸清了原因。
——对方正在追查的东西,应该和哥布林有关。
只是因为临时接了教授战技的委托,便顺带着让夏南拿巢穴里的各类地精练练手。
在战斗结束之后,还给他留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搜集战利品。
遇到诸如熊地精那般的精英个体,甚至还会帮着自己把能够兑换赏金的部位冰冻保存起来。
“人还挺好。”
夏南心中赞道。
同时猜测着对方年轻时候,可能也干过这一行,知道如自己这般底层冒险者挣钱不容易。
他虽然过得还算滋润,纵使十天半个月没有分文进账,全部用来学习战技,也能够凭借存款保持一定的生活质量。
但既然对方主动释放善意,自己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二十分钟过后。
站在洞穴中央,夏南双手环抱胸前,眉头紧皱。
“奇了怪了。”
大地精的左耳,在战斗中被自己砍碎,已不具备兑换赏金的功能。
毕竟战斗激烈,有机会能够斩杀,自然顾不了那么多。
少了几金的收入,能够接受。
但让夏南感到古怪的是,这一整个洞穴搜下来,他连哪怕一枚铜板,都没有找到。
这可不寻常。
要知道,即使是那种只有个位数的绿皮,最简陋的巢穴,也都能找到几块能卖上价的小石头。
以眼下洞穴的规模,理应收获更多才对。
而与此同时,那只游荡在半空中,以往只是转一圈就返回野蛮人身边的半透明狼灵,竟也没有停下动作。
就像是发现了某种事物的踪迹,放缓脚步,仔细搜寻。
夏南的目光,也跟随着盘旋的狼灵,在洞穴之中一遍遍扫过。
忽地一顿。
只见洞穴角落,赫然堵着一块半人高的碎岩。
较之周围,碎岩表面没有多少灰尘,周围地面能明显看到许多摩擦的痕迹,像是经常搬动。
快步上前,夏南双手用力,将岩石推开。
随即,一个嵌在石壁内里,通体漆黑的小木箱,出现在视线当中。
按捺住心中的兴奋,他保持着谨慎,朝着侧后方退了几步。
然后抽出长剑,用剑尖挑着箱口。
轻轻打开。
“嗡……”
银白色的光彩,夹杂着分量不少的金芒,随昏暗光线映入眼帘。
“嚯!”
见没有触发什么机关,夏南连忙走进,仔细端详。
手伸进小箱子里抓了一把,感受着钱币自指缝中落下的触感。
心中估量着价值。
至少三十金!
这还是不算钱箱里那十几块亮莹莹的小石头,单纯钱币的收入。
将木头箱子抱在怀中。
夏南刚刚转过身。
呼哧——
一股不同寻常的刺骨冷风,夹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森冷气息,骤然自洞中刮起。
冰蓝色的纯净眼眸中,浮现出裂纹般的猩红血丝;喉间鼓动着的,是沉闷而让人窒息的危险低吼。
弗冈依旧站在原地,狼吻交叠的兽皮毛氅,就像是某种自冰层之下冒出的苍白冷焰,灼烧着他的身体。
狼灵四肢着地,身躯紧绷,冰锥般的獠牙在警戒的狼鸣声中闪烁寒光。
前方,是那具只剩下半个脑袋的大地精尸体。
不知何时,它那覆盖着浓厚毛发的指头,竟与潮湿地面上的某片菌苔,融为了一体。
细密菌丝攀延滋长。
化作一朵随风摇曳的浅绿色菌菇。
“计划有变。”
“回城。”
第95章 冰层下的火焰
“弗冈。”
意为冰层下的火焰。
并非通用语,也不是那些晦涩难懂的北境俚语。
据说来自“霜喉”氏族,历代传承下的某篇史诗。
幼时的弗冈,总对自己的名字不满意。
在他的小脑瓜里,“火焰”,应当是这个世界除了族长以外,最为强大的事物。
它能够驱散寒冷,为冰雪风霜中的族人,带来少有的温暖。
连原本硬邦邦、啃着牙齿都被冻得发颤的肉块,经过火焰熏烤,也都变得软糯多汁,美味的让他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肚子。
而从部落里的战士口中得知,那些受先祖英灵庇护的强大野蛮人,内心之中往往也都燃烧着最为猛烈的怒火之后。
他对于自己的名字,更是逐渐厌嫌起来。
火焰,就应该亮腾腾、毫无保留地烧着。
而不是被遮盖在冰层下面。
因此,年幼时候的弗冈,虽然有着同龄人中最结实的身体,却很少像周围的小伙伴那样,自豪地介绍自己名字的由来。
只是用臂膀上的肌肉,和故作无谓的表情来扯开话题。
但毕竟是心智尚不成熟,渴望得到同伴认可的孩童。
即使在外面表现得多不在意,每逢夜深人静,他总会在睡前缠着母亲,一遍遍追问自己的名字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含义。
刨根问底,锲而不舍的毅力好似连冰霜都能够融化。
只不过,霜喉部落中新生儿的名字,往往都是在其满月之后,由族长经过占卜后亲自命名。
朴实勤劳,自出生起从未离开过霜苔高地的年轻妇人,对于“弗冈”二字的含义,并不比他知晓更多。
也不可能为了这点事,就去打扰部族中那位最忙碌,也最受尊敬的老人。
便只一遍遍地重复着,那已经说过无数次的含义。
“冰层之下,燃烧的火焰。”
“冰层,火焰。”
“冰,焰……”
而每当她面对稚童不厌其烦地追问,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便又会搬出那个同样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小故事。
“不听话的小孩,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被冬灵鬼婆从屋子里掠走,制成说不了话的雪人。”
不得不说,冰原上的孩子,确实吃这一套。
特别是在听到,鬼婆骑着它那柄灰漆漆的扫帚,用枝桠般丑陋干瘪的爪子,拎着脖子把孩童从被窝中拽出来的时候。
哪怕弗冈再如何亢奋,也只能害怕地将脑袋缩进被窝,并乞求着母亲今天晚上不要熄灭炉火。
时光流逝。
随着他的身躯愈发壮实,个头蹭蹭往上长。
连曾经需要蹲下身体,才能够和他平视的母亲,说话时都得仰起脑袋的时候。
幼时的烦恼,便已被更多青涩而繁乱的愁思与期望所取代。
斧刃在冰雪中闪过的寒光、手臂上多出的伤痕、冬狼咆哮时喷吐的热气……乃至少女脑后随风摆荡的发辫。
弗冈早已不在乎自己名字的具体含义。
只是一个称呼的代号。
“哗啦。”
掂了掂手中被各类物资,塞得满满当当的沉重背包。
弗冈那张还残留着少年稚嫩的面孔上,显露出一抹无奈。
“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外面镇里都能买的。”
他的小小抗议,自然抵不过母亲的担忧。
也懂事许多,知道是家人不放心即将远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