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前段时间寒鸦镇防疫工作时，被我们暂时扣留在镇上，限制了人身自由的那些小贵族，竟然联名将此事分别告到了灰熊堡的费根伯爵和金辉城王庭……也就是圣瓦伦的大公陛下那里。”
哈维疑惑不解道：“不是只关了他们两天，就放他们离开小镇自行返回封地和灰熊堡了吗？我又没有把他们都抓起来不放……”
他心里其实很明白这些小贵族打得什么狗屎算盘，也就是当初瘟疫爆发的时候，哈维为民众免费提供了防疫药剂，对这些贵族却收取了大笔治疗费用，高达500金镑一支的药剂注射费用，必然让那些贪婪的家伙因此怀恨在心。
但瘟疫药剂是哈维制造出来的，他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任何人对这件事都无法指摘什么，所以这些小贵族聚拢起来，以另一个借口理由对哈维发起了控诉——在未经大公陛下和封地领主许可的情况下，擅自派兵进入费根伯爵的家族属地寒鸦镇，这属于严重侵犯领主封地权的违法行为。
“那又怎样？费根伯爵在疫病爆发的时候封锁灰熊堡，对治下领民的死活不闻不问，现在纠集一群小贵族想要反咬我一口，是嫌之前在我这里挨的拳头还不够重是吧。”
镇上的教会人员已经被哈维驱逐回了灰熊堡，但镇上的联合会分部在协助哈维控制了疫病蔓延之后，就分批暗中返回了局势安全的达厄斯去了。
现在的寒鸦镇等于是一个三不管的地带，除了滞留在镇上不愿离开家园的一千多常住居民外，任何名义上的官方管理机构都不复存在了，哈维派驻在那里的工作人员配合着隐藏在暗处的两位论坛高阶施法者，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彻底接管了整个小镇。
这些荒原流民出身的领地工作人员可没有什么贵族平民上下尊卑的等级观念，为了方便进行后续的防疫工作和持续接受难民，大部分镇上贵族和小地主的度假别墅和宅子，都被他们征用了过来，收容刚到此地不久尚处在疫病恢复阶段的南境难民。
毕竟已经是冬季了，这种寒冷的天气里再让他们住在难民收容点的帐篷里，无疑是会冻死人的。
有些实干派的领地官员甚至动手拆掉了许多空出来的木质房屋，用来填补冬季取暖所需的燃料——他们的观念非常朴实，反正寻思也没人住，不如就地取材拆了拿来烧火。
这样一来，哈维这位北境拓荒领主在其它贵族眼里，无疑就顺理成章的被冠上了“三宗重罪”。
第一，未经许可，派兵侵犯临近其它上位领主封地。
第二，无故纵容手下侵占其它贵族私产，造成无法挽回的财产损失。
第三，就是遵照圣瓦伦大公联合光辉教会，驱逐国内所有施法者的指令，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哈维这位手持拓荒令，身在国境线以外的法师领主。
可能是考虑到之前在哈维这里莫名其妙的吃了个大亏，折损了不少家族私兵和亲信骑士的原因，费根伯爵并没有立刻展开针对行动，而是在灰熊堡中缓缓集结军队，似乎要等待教会派来强援后，再寻求合适的机会向哈维发兵动手。
阿斯达伦淡淡提议道：“两位驻守在寒鸦镇的施法者让我询问您，是否需要他们直接赶赴灰熊堡，将费根伯爵和那些带头发难的贵族暗中处理了，来个先下手为强？”
哈维缓缓摇头，拒绝道：“不必了，灰熊堡的联合会分部在暗中撤离时，曾遭到城中教会派出的审判军和神官的截击，险些全军覆没，说明费根伯爵手底下必然存在教会的高阶战力，我们完全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况且眼下教会和贵族占据了民间的舆论高地，如果施法者贸然向他们发起攻击，恐怕会直接被扣上主动挑起战端的帽子，哈维可不想背上施法者和教会内战重启导火索的黑锅名头。
“调派两个五百人营部的北境军士兵，还有炮兵营前往寒鸦镇，守住出入小镇的主要干道和河滩地，这次我们以逸待劳，等着那群以费根伯爵为首的蠢货主动送上门来挨打。”
除此之外，哈维还让亲卫取来纸笔，亲手给费根伯爵写了一封阴阳怪气嘲讽力十足的回信，逐字逐句的驳斥了对他的无端指控，通篇行文贯彻一个内容宗旨——
不服是吧？不服就来打我啊！
第283章 灰熊堡的阴影
“该死的哈维，该死的邪恶巫师！不就是个无处落脚，被迫躲到北境荒原上苟延残喘的亡灵法师吗！竟然敢挑衅嘲讽自己一个封地伯爵，实在是罪该万死！”
费根伯爵将手中的信件揉成一团，恶狠狠的扔到地上，又不解气的补上一口吐沫，心里才觉得稍微舒服了一点。
他接过侍者递来的温热毛巾擦了擦额头，又想起一年多以前莫名其妙死在对方手里的亲侄子，更是新仇旧恨同时涌上心头，只觉得气得牙痒痒。
逃到北境荒原没被邪兽人吃得渣都不剩，就以为自己能从此站稳脚跟了吗？现在圣瓦伦国内已经彻底清扫了压在贵族头上的联合会势力了，大公陛下也公开站到了教会的一方，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要不是对方是一位身具施法者力量的法师领主，想要对付他还需要等待从金辉城赶来的教会审判军强援，费根伯爵真恨不得立刻点起早就集结好的军队直扑寒鸦镇而去，将那个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贱民巫师绑上火刑柱好好尝尝痛苦滋味。
况且，那支从王都赶来的教会援军，还会带来一道大公陛下的旨意：“剥夺哈维·弗洛伊德拓荒领封地领主的权位，以散播瘟疫和残害民众的罪名，对这名亡灵法师处以极刑。”
这道旨意末尾还附加了一条让费根伯爵欣喜若狂的补充，那就是哈维拥有的北境拓荒领封地，将暂由灰熊堡费根伯爵本人暂时接管，后续再等待王都重新册封贵族前往继任。
那可是位于北境荒原的拓荒领，不说环境艰苦气候极寒，光是每年冬季就要南下劫掠一番的邪兽人，就不是一般封地领主能抵御得住的，哪有王都贵族愿意当这个倒霉蛋巴巴的赶去受苦啊？一个不小心连命都会丢在那里。
这就意味着，自己这位临近封地领主的暂管权力将会被无限延长，而哈维在北境荒原经营了快三年之久的拓荒领地，等于是直接成了费根家族的囊中之物。
实际上费根伯爵对神脊山脉以北的荒芜土地并不感兴趣，他只是从始至终都坚信，这位前往北境荒原短短两三年就突然发家，将拓荒领经营壮大的法师领主，肯定是在那片鸟不拉屎的领地中发现了能为他带来巨大财富的宝藏——要么就是一座大型金矿，又或许是更值钱的魔石矿藏。
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这位平民出身一穷二白的低阶亡灵法师，到底是怎么积攒出如此丰裕的财富，持续数年源源不断的通过南大陆最大的龙石商会，向他的荒原领地运送大量粮食物资。
施法者的力量再如何神秘强大，但也从没听说过有谁能拥有点石成金的神迹。
这时书记官推门而入，向费根伯爵躬身行礼道：“伯爵阁下，附庸贵族的代表罗斯男爵求见。”
获得接见许可后，身材矮胖满脸横肉的罗斯男爵步履沉重的走进伯爵的书房，露出谄媚讨好的笑容，“伯爵阁下，现在附庸贵族们都在焦急等待，不知道您打算何时发兵寒鸦镇，替我们从那位邪恶的法师领主手里，讨回公道……”
他抽出手绢擦拭了一下油腻的额头，怒气冲冲道：“那位法师领主前段时间将我们扣押在寒鸦镇限制人身自由不说，等我们离开后，竟然侵占了我们在镇上的财产，天杀的家伙！我的那栋枫杉木度假别院，竟然被那些贱民拆了一大半当成柴火烧了！”
罗斯男爵从怀里摸出一叠纸质文件，堆着笑递到费根伯爵的面前，“阁下您看，这是我们经过统计，计算出来的房屋和财产损失，总计六千八百余金镑。”
六千八百金镑？贵族们在一座小小的寒鸦镇上修建的度假宅院被侵占拆除，就能造成如此巨额的财产损失？你们的房子难道是纯金打造的吗？
恐怕这些家伙在算账的时候，厚颜无耻的在账单数字后面多加了一个零吧？
费根伯爵斜睨了罗斯男爵一眼，丝毫没有拿起账目翻看的想法。
“我的军队已经集结完毕，王都派来的援军不日即将抵达灰熊堡……但是，你们呢？想光凭一张嘴，就让我替你们讨回损失和公道吗？”费根伯爵抬手敲了敲书桌，发出不满的砰砰声。
“征召令三天前就已经送往诸位的封地了，你们打算派遣多少骑士和民兵随我出征？”
罗斯男爵心里咯噔了一下，明白伯爵必然不会在这方面白白吃亏，让他们这群附庸贵族占到什么便宜，连忙涨红脸道：“伯爵阁下，我们当然会响应您的征召令，不光是我本人，其它贵族也早就在各自封地集结好了人马，随时准备与您的大军一同向寒鸦镇进发。”
说罢他又小心翼翼地补上一句，“可我听说那位法师领主手下扈从武士众多，自己也是一名实力强悍的施法者，您的侄子斯特维男爵阁下……似乎就是……”
话音未落，费根伯爵就恼羞成怒的呵斥道：“斯特维男爵死于对方无耻的偷袭，而且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到了围攻，大公陛下的旨意说的很清楚，他必须为无故袭杀一名贵族付出生命的代价，等我将他绑上火刑柱的时候，自然就能洗刷斯特维战败身死的屈辱！”
……
一顿训斥将战战兢兢的罗斯男爵喝退之后，费根伯爵起身在书房中烦躁的踱步。
自始至终都侍立在他身侧，全程不发一语的顾问安赫尔适时的开口劝慰道：“阁下不必忧虑，王都方面这次派遣了足足一百位教会审判军前来支援，其中还包含数位高阶审判长和战斗神官，就算那位……法师领主暗中受到联合会的增援，我们也绝不会落入下风。”
灰发老者安赫尔原本也是一名施法者，但由于其本就出身达厄斯和圣瓦伦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老贵族家族，同时身兼施法者和贵族两个身份，天然的被排除到这次清洗联合会势力的目标之外，加之他的家族向来偏向世俗王权和教会势力，与联合会的施法者派系形同陌路。
费根伯爵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草草在心底估算了一下，自己麾下的两百名精锐骑士，以及相应的骑士扈从和马匹，再加上临时征召的五百名民兵，全部配备上简易的武器，大约能凑出一千人的军队人马，这将是这次出征的主要战力。
王都派来的教会援军，自然会主动应对那位法师领主和可能藏在暗处为他增援的联合会施法者，这倒不需要他太过于担心。
至于那些视钱如命只会盯着眼前一丁点利益不放的附庸贵族们，除了他们各自封地中培养的少数家族骑士能派上用场之外，其它的乌合之众恐怕只能起到壮大声势摇旗呐喊的作用。
根据从寒鸦镇回来的贵族的口述，对方当初派遣到镇上临时接管小镇的兵力，目测不超过五百人，而且其中并没有披甲执锐的正规骑士，所有士兵都穿着单薄的棉衣，连一套皮甲都凑不出来。
哼！施法者又怎么样？在自己和教会组成的强悍联军面前，也不过就像被战车碾碎的一只虫子一样弱小可悲。
第284章 是他们先动手的！
冬季来临之后，北境荒原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场大雪，雪停后往往会出一会太阳，虽然日光灼人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不过空气变得比往常更加清新，让哈维每天工作的时候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推开城堡的窗户，就能闻到花园中飘来的一抹淡淡花香，这是埃格诺专门移栽到领主城堡的冬霜花的香气，冰天雪地的北境隆冬正是它们争相怒放的时候。
近期哈维对河谷前哨的情况格外关注，因为那片位于领地最北端的河谷地带，已经发现零星邪兽人的活动迹象，从前哨传回来的侦察报告可以得知，目前抵达附近的还只是一些规模很小的部族，尚且不足畏惧。
河谷前哨堡垒每周都会派出数支侦察小队，往河谷对岸反复穿插推进侦察，顺手剿灭了好几个明显是刚刚抵达此处落脚的小型部族，发现这些部族人数都不足百人，明显还不是南下劫掠的主力部队。
“让前哨堡垒的军官不要轻敌冒进，太过于深入冰原方向，我们的主要目的还是以逸待劳的防守反击，同时也要兼顾起接收和救援从北边逃来的荒原流民的工作，吸纳人口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光盯着那点邪兽人的脑袋和战功！”
哈维敲着桌子反复提醒皮尔斯，让他按耐住跃跃欲试想要亲自带兵前往河谷前哨坐镇的冲动，不要忘了南边还有人类贵族在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朝领地发难。
阿斯达伦相比皮尔斯，性格明显沉稳持重许多，略有些忧心忡忡的道：“如果费根伯爵和邪兽人同时向我们发起进攻，双线作战的情况下，会不会让我们陷入不利的局面……”
哈维轻笑一声道：“你是担心军队的战力？”
首席顾问摇摇头，解释道：“我们的战力毋庸置疑，我是担心军队的士气，他们从未面临过腹背受敌的情况，也许会抱着非常大的心理压力外出作战。”
皮尔斯闻言立刻挺着胸膛回应道：“大人，这方面问题完全不必担忧，我可以保证军队士气绝对不会因战事紧张受到任何影响……甚至我可以说，由于过去大半年没有外出作战的原因，目前防卫军和北境军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几乎人人都无时无刻不在渴望和期盼新的作战任务和目标敌人……”
哈维截过皮尔斯没说完的话，笑呵呵的补充道：“军人好战是天性，特别是战争和敌人还能为他们带来大量的战功奖励和功勋荣誉，这也是我为什么坚持培养如此庞大的一支完全不事生产的职业军队的原因。”
当对建功立业的渴望与真金白银的财富奖励直接挂钩的时候，这些手握压倒性力量武器的职业军人，比那些被贵族强征聚集起来的普通农民兵，战力强悍了可不止一星半点，他们会比荒原上休眠了一整个冬天的巨熊和灰狼还要饥渴，那是对战斗和胜利的饥渴。
……
近半个月来，新组建的炮兵营已经开始正式与北境军和防卫军展开合并训练，无论是在领地城墙上进行固定的防线迎敌，还是配合北境军野战追击或伏击作战。
而眼下对外作战的主要目标，就是以灰熊堡费根伯爵为首的南境贵族联军为假想敌，按照哈维的预想，不出半月费根伯爵必然会引来金辉城王都的教会增援，到时候他必将按捺不住立刻发兵朝寒鸦镇进发，而自己早早设置在寒鸦镇的防线就可以以逸待劳，用远程炮击和训练有素的魔法热武器军队将他快速击溃。
这段时间两位驻守在寒鸦镇的论坛施法者，会全程监控来自灰熊堡方向的情况，他们只需要远远的利用飞行术法浮在高空，敌方军队的动向几乎就是一览无遗。
毕竟从灰熊堡到寒鸦镇大规模行军最快也需要两天时间，就算丢下辎重部队和普通民兵，只派遣精锐骑士和教会审判军快速奔袭，时间也不会少于大半天，因此对方必定要在野外扎营休整，这就给哈维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定点炮击靶子。
而地面部队则可以在敌人遭受夜间炮击的时候，趁势将他们合围起来，等炮击完毕后再发起排枪冲锋，直接将他们歼灭在野外营地之中。
现在唯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魔动力大炮的实战射击精准度，和炮弹弹药的储备量。
这段时间反复进行的实弹射击训练和多军种协作训练，将军工厂和炼金实验室赶制出来的魔能炮弹消耗的七七八八，如果不能尽快生产出足够让二十门魔动力大炮同时鸣响，尽情朝着敌人阵地倾泻火力的炮弹储备，哈维的接敌计划就变成了纯纯的纸上谈兵了。
“尽快通知莱纳和克里斯，暂停其它不必要的生产项目，全力开动炮弹生产线，哪怕是三班倒也要保证弹药的后勤供应跟上，我要在夜晚也看到军工厂灯火通明的景象。”
……
三人在书房讨论完即将面临的战事后，皮尔斯匆匆告退返回军营。
阿斯达伦这才开始与哈维讨论起战事之后的发展计划和目标选择，“大人，击溃费根伯爵的贵族联军之后，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寒鸦镇已经实质上属于我们的控制区域了，是否要长期派兵驻守，将镇上居民也纳入领地的管理范畴之中？”
这个问题其实哈维早就考虑了许久，寒鸦镇看似与拓荒领仅有一山之隔，但实际距离并不算短，就算驾驶能够快速翻山越岭的魔托车和战争兽载具，也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才能抵达，这还只是单面路程耗费的时间。
虽然这个位于国境线上的边陲小镇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哈维与南境商会进出口贸易的主要中转站，也是他监控周边南境贵族动向和教会方面的前哨堡垒，但将其直接占领纳入领地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寒鸦镇并没有让哈维感兴趣的高价值物产，镇上的常住人口也少得可怜，大多都是拥有少量贫瘠田地的自由农和猎户，对哈维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吸引力。
最好的处理方式，还是仍旧放任不管，既不让南境贵族插手进来，也不投入过多的兵力和资源影响小镇本身的现有格局。
当然，如果镇民自愿搬迁加入领地，哈维当然是来者不拒的，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劳动力和钱。
正和阿斯达伦聊着，摆放在书房中的魔脑仪器突然嘀嘀嘀的响了起来，阿斯达伦立刻主动上前查看。
“发生什么事情了？是论坛发来的消息吗？”哈维抿了口热茶悠闲问道。
首席顾问转过头来，语气凝重的沉声道：“大人，圣瓦伦大公联合光辉教会，正式向施法者联合会宣战了！”
第285章 无声的雷霆
灰熊堡领主费根伯爵的贵族联军浩浩荡荡的行进在前往寒鸦镇的路上。
走在联军队伍最前方的，是费根伯爵的家族骑士和教会从金辉城派遣来的审判军小队，从骑士们的盔甲武器和战马配置来看，能很明显的看出各自效忠的领主自身的实力差异。
毫无疑问，军容最为齐整、气势更加醒目的自然是费根伯爵麾下的家族骑士，这些骑士们胯下的坐骑都是来自圣瓦伦王都金辉城特产的长鬃战马，性情稳定体型高大，奔跑冲刺的爆发力极强，是典型的战马品种，衬托着坐在马背上的骑士更显英武不凡。
崭新锃亮的盔甲搭配背后披风上绣制的精美家族花纹，胸前厚厚的盔甲护胸板上浮雕着硕大的狰狞灰熊，仿佛正在愤怒的张嘴咆哮，腰间还系着暗红色的金丝绸带，代表骑士出身正统世家且受过专业的试炼。
费根伯爵麾下总共有两百名这样的精锐骑士，这也是一个拥有封地的伯爵家族，累积了数代才培养训练出的精锐武装力量，他们比起那些附庸小贵族豢养出来的样子货骑士可不一样，往年每到冬季，都会奔波于费根伯爵封地中各处位于边境线上的区域，负责清剿偶尔越过神脊山脉进入南境劫掠的邪兽人，以保证领主的封地和财产不受损失。
这次出征灰熊堡伯爵将他们全数派出，就指望着这支圣瓦伦边境的精锐之师，能以无可匹敌的态势直接横扫挡在他面前的一切敌人，维护他在此地的领主权威和家族利益。
而那群身着银色重甲，同样骑着战马沉默行军的教会审判军同样不可小觑，费根伯爵不清楚这支百人审判军小队中，到底隐藏了多少身具血脉天赋能力的超凡武士，但为首的那位从不开口说话，身材高大但神情异常阴翳的骑士审判长，可以百分百肯定是位身经百战的强悍高阶。
走在骑士方阵后方的是大约一千多人规模的民兵和佣兵队伍，他们的装备和前方的精锐骑士相比明显粗劣逊色不少，仅有少部分人穿着明显是东拼西凑出来的老旧的链甲和锁甲，其余尽数都是最廉价的皮甲，而且还普遍存在缺少部件的情况，武器种类也异常繁杂，砍刀、长矛、连枷，甚至还有人提着锈蚀不堪的铁剑就前来参战。
长长行军队伍的最尾端则是被各个贵族领主强征来的佃农和自由农，他们需要背负着自带的口粮，驱赶拖拽着驴车运载粮食和作战物资，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已经积雪的泥土道路上，速度异常缓慢，附庸小贵族们不得不随时派遣麾下的骑士驱马来回奔波，用呵斥与皮鞭激励他们不断前行。
“伯爵阁下，军队马上就抵达寒鸦镇了。”骑在马背上的教会神官德里克扯着缰绳减缓了马速，缓缓靠近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费根伯爵，“我们是先进入小镇过夜休整，等第二天早上再翻越寒鸦岭，还是直接趁夜翻山行军，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身材雄壮一头黑色卷发的费根伯爵嘿笑一声，“夜晚在山林中行军对我们不利，而且容易让骑士和士兵们疲惫不堪，不必赶这一时半刻的时间，今晚就在寒鸦镇过夜，我可不想躺在冰天雪地的帐篷里睡觉，早上起来盔甲的缝隙都被寒霜冻结。”
他没有明说的是，那些被征召来的佣兵们对这场战争最期待的环节，大概就是军队每过一个城镇都能小小的劫掠一番，毕竟他们可不像贵族的家养骑士那样有丰厚的军饷可拿。
寒鸦镇虽然名义上仍旧是费根伯爵的封地，但并没有什么丰厚的税收可言，而且据那些逃回来的小贵族所言，镇上居民一直与山那头的法师领主眉来眼去，明显不把自己这个真正的封地领主放在眼里，给他们一点小小的苦头吃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们说那位法师领主麾下只有不到一千人的扈从私兵，这个情报是千真万确的？”一直没有开口的高阶审判长突然问道，“那他是怎么靠着这么一点武装力量，躲在北境荒原上安然度过了几个冬天的？这几年难道邪兽人都没有南下劫掠吗？”
费根伯爵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呵呵笑道：“你们从金辉城远道而来，不清楚本地的具体情况，我可是对那些邪兽人的底细一清二楚，寒鸦岭沿线数百里的山岭，有无数个山谷坳口可以让它们分散南下，如果运气好的话，对方所在的拓荒领完全不会遭遇太大股的邪兽人部族军队。”
教会神官点点头表示赞同，“不错，而且自从魔族对邪月山脉的攻势减缓后，似乎调转了大量兵力开始侵掠邪兽人位于冰原深处的部族王庭，导致这些年他们将大量主力都转头派去去应付自己在荒原上的老邻居去了，流窜到寒鸦岭附近的应该不过是一些小型部族的乌合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