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玛西莫斯的气总算消去不少。
而因为林恩刚才讲的那个故事,实在是过于致郁。
一时间,小屋内竟陷入了沉默。
“好了,先生们,我们今夜到此为止吧,各位,你们一看就是有任务在身,不妨早些休息。”
理发医师从地上站起,准备收拾收拾地方,给几人腾出睡觉的空间。
“雷吉斯阁下。”
这时,玛西莫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说道:“雷吉斯阁下,不知道你对使人陷入昏迷的病症,有多少了解?你碰到过这种情况的病人吗?”
理发医师想了想,问道:“嗯,使人昏迷不醒的情况有很多种,你说的具体是哪一种?”
于是玛西莫斯便将女公爵的情况,告诉给了对方听。
“以我的浅见判断,从你的描述上,我觉得这不是诅咒,更像是被人下毒。”
游侠骑士一愣。
“可是大夫们都瞧不出是下毒所致。”
雷吉斯解释说。
“这很正常,即便是行医数十年的医师,也不敢保证说自己了解所有的毒。据我所知,在人类以前统治这个世界的精灵,就掌握许多毒药方面的知识。”
“当然,这只是我毫无依据的推测,当不得真。”
“你太谦虚了。”玛西莫斯向理发医师发出邀请,“我有一个请求,雷吉斯阁下,能否请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如果是你的话,或许就能看出,女公爵殿下到底被下了什么毒。”
雷吉斯几乎没有多做考虑,就欢快的答应了下来。
“嗯,我必须承认,我对你们的旅行确实感到好奇,好吧,那我就和你们一起旅行。”
“太感谢您了……那个,两位大师……”
在理发医师答应下来以后,玛西莫斯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尴尬的事。
他刚才那般急切的姿态,仿佛不信任猎魔人能解开诅咒一般。
不过不等他做出解释,林恩就主动笑着说道。
“有雷吉斯阁下的加入,那样更好,我和杰洛特对诅咒还算略有所懂,但对解毒就无能为力了。万一女公爵殿下真的是被人下毒,我和杰洛特就只能看雷吉斯阁下表演了。”
林恩的善意与大度让玛西莫斯感动不已。
同时也对北方流传的那些有关猎魔人的传闻感到费解不已。
明明猎魔人都如游侠骑士一般高尚。
怎么北方还到处都谣传猎魔人,尽是群无血无泪的变种怪物?
果然北方人都是愚昧的乡巴佬。
玛西莫斯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不论几人这趟旅行最后的结果如何,他都会找几位著名的吟游诗人,让他们把猎魔人的事迹编成歌谣,传唱出去。
……
像往常一样,黎明的薄雾中响起阵阵鸟叫。
这预示着日出的来临。
雷吉斯神采奕奕的推开小木屋的门,率先走了出来。
第二个是林恩。
最后走出来的,则是杰洛特和玛西莫斯。
两人的脸色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好,但这不是因为疾病的关系。
而是因为贪杯。
理发医师滴酒未沾。
林恩在喝完了他那一杯水壶的酒以后,也没有续杯。
杰洛特和玛西莫斯就没有这么节制了。
两人痛饮了一整晚,以至于当太阳升起来以后,两人被林恩和雷吉斯叫醒时,依旧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好在他们最少还能骑马,也不至于从马上跌落下来。
雷吉斯没有马匹。
他应林恩的邀请,两人共乘一匹马。
一行人先是抵达了迪林根,在那里找了一条驳船,载着他们穿过索登王国。
这是北方一个历史悠久的古老国家,位于雅鲁加河两岸。
西邻布鲁格和辛特拉,北接泰莫利亚和艾尔兰德,东边则是利维亚。
不过这个古老王国昔日的荣光,现如今其国土却在隔壁几个邻居的挤压下逐步减小。
或许有朝一日,它也会像其他小国那样,彻底沦为大国的附庸。
当然这不关旅行者们的事情。
几天后,他们在索登王国境内的一个叫做卡根的城镇下船。
在镇子上补充了一些物资,又给理发医师买了一匹马。
众人在镇子上休息了一个晚上,养足精神,第二天再度启程,南下向瑞文戴尔河谷前进。
到此为止,他们的旅程已过大半。
瑞文戴尔河谷,又被称作河谷地区、河之国。
这是一片富庶的土地,有着大片的森林,还有纵横交错的水网湖泊。
这里理应发展成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景象。
然而众人一路走来,看到的却只有空无一人的乡村地带。
“玛西莫斯,你们南方人都这样吗?放着这么好的土地却无人居住?”
“这和土壤质量,以及气候环境没有关系,而且这里其实还不能算作是南方,这里依然是北方的土地。”回答杰洛特问题的不是游侠骑士,而是理发医师。
他依然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细心的解答道。
“分割南北的交界线不是雅鲁加河,而是阿梅尔山麓。”
林恩也解释道。
“这块土地有至少四个拥有者,而且每一个都无法给这块土地带来真正且长久的和平。”
“泰莫利亚、索登、辛特拉、利维亚的国王,都宣称自己是这块土地的合法继承者,他们经常用烈火和刀剑强调自己的说法。”
“可惜,谁也不能真正的说服谁。”
“不仅如此,据说瑞文戴尔河谷还有精灵突击队出没……好像国王们打来打去还不够糟似的。”
雷吉斯最后感叹说:“上层的野心让底层用生命买单,这就是政治,自始至终,一如既往,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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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丢了一个钉子,伤了一位骑士,输了一场战争,亡了一个国家
第二天,天上下起毛毛细雨。
整个瑞文戴尔河谷,都陷入到了麦片粥般浓稠的雾气当中。
这时候雷吉斯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
每一次在玛西莫斯的带路下,众人迷失方向,或是在沼泽深处陷进泥潭时。
雷吉斯都及时站出来,自告奋勇的前去探路,要不了多久便会把他们重新引导回正确的方向上。
对此,玛西莫斯都深表感激,同时也充满了疑虑。
一位手无寸铁的理发医师,怎么会对雅鲁加河南岸的瑞文戴尔河谷如此了如指掌。
简直就像是本地人一样。
只是骑士精神让他将这些疑虑都深藏在了心里。
其实林恩知道。
并不是雷吉斯了解这里的地形。
而是具有普通人类没有的能力。
雷吉斯是高阶吸血鬼,他可以化作一团雾气。
变成雾气找路,自然就高效、轻松得多。
虽然潮湿的荒野几乎没有干燥的地面,但众人连一头怪物也没撞见。
当然,晚上的确能听到食尸鬼的咆哮,和报丧女妖的哭号,沼泽间也能看到苍白的鬼火,但从始至终没发生过什么大事。
他们在瑞文戴尔旅行了五天,终于走出了潮湿的荒野时,雨也停了。
风吹开了迷雾和潮湿的水汽,阳光穿透云层,让白雪覆盖的山顶熠熠生辉。
冰雪覆盖的山脉高大、参差在南方反射着阳光,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便是阿梅尔山脉
而在无情的山脉当中,尤为突出的是庄严而险峻的「魔鬼山峰」高贡山。
它耸立于阿梅尔山脉锯齿状的轮廓之上,就像一座棱角分明的方尖碑。
阿梅尔山脉无情的将大陆一分为二。
北方人若是想到南方去,要么从辛特拉出发,再穿过玛那达山谷。
要么就像林恩一行人这样。
翻过崇山峻岭的阿梅尔山脉。
“难怪第一次北方战争,尼弗迦德军宁愿与辛特拉在玛那达山谷打决战,也不愿意从陶森特借道,翻越阿梅尔山脉,穿过瑞文戴尔河谷,然后直取更弱小的莱里亚与索登。”
“这阿梅尔山脉虽然没有阴平小道那么难走,但也比玛那达山谷难走多了。”
虽然辛特拉在第一次北方战争中迅速败亡,但其实辛特拉并不弱小。
决定王国命运的玛那达之战之所以以惨败告终,连带着整个国家迅速崩溃,主要是由于辛特拉上层,对尼弗迦德方面掌握的情报与判断,出现重大失误。
「辛特拉的雌狮」卡兰瑟以为玛那达之战,会像1233年的豪切布兹之战那样,只是一场边境冲突。
她根本没有料到,尼弗迦德人竟然是为了吞并整个辛特拉而来。
战争就是这样。
一场失误就有可能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
……
从阿梅尔山脉的方向刮来一阵强风,夹带着鬼魅般的尖叫、呼喊和悲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