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王权 第100节

  “是……”女人依言摘下兜帽,缎子一样的黑色长发便铺展下来。

  奥托顿失神了一瞬,南茜则是露出了讶然的表情。

  这女人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的皮肤是一种健康的黑色,不是那种夜一般的漆黑,而是带著一丝油光、细腻的黑,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丝滑无比。

  眼睛像是黑色珍珠一样迷人,鼻梁高挺,嘴唇丰润。

  虽然包裹在厚重的罩袍之下,但双手高举之下,烈风将罩袍吹得贴在她身上,将傲人的身材完全展现出来,给人以一种充满生命活力的印象,充斥著野性的美感。

  “你叫什么名字。”南茜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我叫玛丽,是个赏金猎人。”女人的声音紧张中带著急促:“我的马丢了、还迷了路,所以希望能在这里借宿一晚,我只需要一小块地方,绝不会打扰你们的!”

  奥托有些迟疑不定:“头儿,怎么处置……?”

  雷文心下一笑,倒是有点机灵,这时候知道不要称呼自己为男爵。

  南茜却已经先下了决定:“不就是借宿嘛,放她进来不就好了,今晚就让她睡我旁边。”

  “她这么漂亮,肯定不会是坏人的!”

  玛丽神色一喜,雷文噗嗤一笑。

  听到雷文的嘲笑,南茜也察觉出了自己的不妥。

  她刚刚是犯了贵族们善于以貌取人的毛病。

  南茜的小脑瓜再度活络起来,她上下打量著玛丽:“不对,这么寒冷的晚上,你一个女人丢了马匹和补给,精神和身体状态未免也太好了一点吧?”

  玛丽赶忙辩解:“我的马刚丢不久,而且这里本来就是我常用的休息点,所以我并没有在外面耽搁太长时间。”

  听她这么说,南茜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但一时间又想不到哪里不对。

  她以求助的目光看向雷文,却发现对方已经靠在了墙上假寐,显然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南茜心中升起一股子傲气。

  别以为没有你的帮助,我什么都做不好!

  她的眼睛滴流乱转,看看奥托手中的十字弓,看看缩在一旁的马群,又看看玛丽,忽然间眼前一亮:“不对,你没有说实话!”

  “呃……什么?”玛丽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我不懂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血腥高地上可没有什么大型的赏金猎人团体。”南茜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们的马都拴在外面,又没带著车架,不可能被认为是商队,不是商队,在人的第一直觉下就只能是一伙马贼。”

  “但你却偏偏说自己是马贼的天敌,赏金猎人!”

  “要么是你蠢,但是蠢人可没法在血腥高地上活到这么大;要么是你早就知道我们不是马贼——你知道我们是从下面上来的人,对不对!?”

  这通分析说完,奥托的手立即端得更稳,手指已经扣到了弩机上。

  与此同时亲兵们从屋内涌出,将女人环环包围了起来。

  得意地看了雷文一眼,南茜双手抱胸看著女人:“说吧,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别动手,我说!”玛丽紧张地喘著气,胸口不断起伏:“我的确不是赏金猎人,但我真的叫玛丽!我也不是马贼,只是个生活在血腥高地上的普通人,大家都叫我‘黑珍珠’。”

  “有绰号的普通人?”南茜语带疑惑。

  “也没有那么普通……我有斗气,一阶黑暗武士。”玛丽咽了口唾沫:“但我既不是马贼,又不是赏金猎人,说是普通人也不算错吧?”

  南茜不去纠结这一点,而是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是怎么追上我们的?”

  “我有一只小宠物。”玛丽吹响口哨,随后一阵扑啦啦声音传来,一只油光水滑的乌鸦从屋顶的毡毯缝隙钻了进来,站在了她的肩头。

  南茜缓缓点头:“原来是它,我说这个季节的血腥高地,怎么会有鸟儿呢!”

  玛丽轻轻吹著口哨,将乌鸦安抚下来:“就是有它做我的眼睛,我才发现了在你们之前行军的那个队伍……”

  “你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道真正的主事人在后面,所以找了回来?”南茜顺著她的话说了下去。

  “是的……”玛丽承认道:“我听他们提起,这里有一位男爵大人!”

  南茜心头有些不爽,换了个问题:“你的马呢?”

  “真的放走了。”

  “为什么?”

  “因为我想取得你们的信任。”玛丽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结果没想到,还没见到男爵大人,就被您揭穿了我的谎言。”

  南茜眼中露出一丝小骄傲:“那,你为什么不惜放走自己的马,也要取得我们的信任?”

  “这……”玛丽眼中流露出一丝真切的苦楚:“我说自己是赏金猎人,也不全是说谎。”

  “因为我和赫莱提有血海深仇……”

  “他杀了我的父亲!”

  “这些年来我一直游荡在血腥高地上,就是想要找人合作,杀了他!”

  玛丽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激动:“你们的计划很大胆,冬日行军、兵分两路,这两样都会出乎赫莱提的预料,行动成功的概率非常大。”

  “所以,我来找你们,就是想加入你们的队伍,我要亲手砍下赫莱提的头!”

  听到这些话,南茜心中稍稍有些迟疑,她以征求意见的目光看向雷文,却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男人真是不靠谱!

  这让南茜不得不把自己放在一个领队的位置上思考问题:“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

  “我只是一阶黑暗武士,在你们的监视下闹不成事的。”玛丽看著南茜,眼神中带著一丝坚定和祈求:“而且你们手上有地图,真要是我带你们绕远路,你们大可以随时杀了我。”

  南茜还是有些迟疑,就因为自己的同情心就把人放进来,实在是有点太草率了。

  “而且你们也需要我!”似乎是看出了南茜的担忧,玛丽立即强调起了自己的作用:“按照时间来算,你们已经和前面那支部队脱节了,至少相差五天的路程,如果不能尽快赶到,你们的计划一定会失败的!”

  “而我作为血腥高地的土著,知道一条近路,能够让你们直接绕到赫莱提的‘蝎巢’附近,最少可以省下三天时间!”

  这句话顿时让南茜有点心动,她戳了戳雷文的肩膀压低声音:“怎么样,要不要让她留下?”

  “这件事不是你在做主吗?”雷文反问。

  南茜哼了一声,转向玛丽:“你可以加入我们,但是一旦有什么出格的动作,我会立刻杀了你!”

  说著,她口中吐出几个音节,一簇火焰就在她的掌心熊熊燃烧起来。

  “魔法师?”玛丽眼睛瞪得圆圆的,连连点头:“明白!”

  “好,那就这么定了!”南茜拍了拍巴掌,将火苗熄灭:“伏拉夫,你去给她取一套被褥。”

  说著就转身回到了室内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玛丽也是小心翼翼地跟了进来。

  不多时,伏拉夫就抱著一套铺盖卷走了回来,直接将其扔到了玛丽怀里:“你的。”

  虽然玛丽的确很漂亮,伏拉夫也非常眼馋,但是他本能地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不是什么好鸟,目的肯定也不像她说得那么单纯。

  玛丽倒是毫不在乎,还对伏拉夫说了声谢谢。

  就这样,玛丽加入了雷文的队伍,队伍人数增加到了二十一个。

  第二天早上,南茜将一匹驮马分配给了玛丽。

  一行人继续踏上了旅途。

  转眼之间三天过去,来到了离开雄鹰镇的第十五天。

  这一天,血腥高地迎来了少见的晴朗天气,虽然偶有微风吹过,但并不会遮挡视线。

  南茜就跟在雷文后头,嘴角一直向下弯著。

  她有点后悔让玛丽加入他们了。

  因为这颗“黑珍珠”比她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亲兵们看向玛丽的目光虽然有警惕,可是其中的欣赏意味谁都看得出来。

  只有雷文不去看,但这并不能让她的心情好上多少。

  因为雷文足够一视同仁,不仅不看玛丽,也不会在乎南茜。

  “讨厌的家伙……”南茜看了一眼雷文的背影,又瞥了一眼玛丽,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就在这时,忽然从后方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是马匹死亡前的悲鸣,与它一同传来的还有众多马匹惊慌的嘶鸣声。

  南茜顿时回过神来,她拉住缰绳想要调头看看,但是玛丽的速度远比她还要快,即便骑著的是驮马!

  雷文也在同一时间调转了马头,高声下令:“所有人原地警戒!”

  说著,他已经纵马向队伍后方赶去。

  ……

第79章 瘤皮蚯蛭

  当雷文和南茜赶到现场的时候,驮马队伍已经被安抚下来,但眼前的场面还是看得雷文眉梢跳动。

  雪地上横躺著一匹驮马,它眼睛睁得大大的,但却已经逐渐涣散,口鼻之中有黑红色的鲜血流淌出来,结成了冰碴,显然已经活不成了。

  货物散落在地上。

  就在这匹驮马的腹部,氤出了一大片鲜血,内脏带著腾腾热气摊成一团,还在不断跳动。

  它的伤口并不像是利刃划伤,也不像是野兽的造成的撕咬、抓伤,反而像是有无形的大手抓住了它的腹部蛮横撕开一样。

  雷文正想上去查看,玛丽就一个纵跃落在了地上,回头低声说道:“别过来!”

  同时还竖起食指挡在了唇上,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

  雷文拦住了想要上前的南茜,静静看著玛丽的表演。

  不得不说,这位“黑珍珠”能够在危机四伏的血腥高地成长到现在,却还没有成为哪位大人物的禁脔,实在是有些本事的。

  她蹑手蹑脚靠近了倒地的驮马,站在血迹边缘停下,随后蹑足潜踪绕到它的背后,忽然抽出腰间长剑猛地捅刺进去。

  驮马已经流了很多血,但是这一剑下去却有更多鲜血喷泉一样奔涌而出,不像是刺在背上,反倒像是刺中了咽喉。

  就在这一刻,玛丽松开剑柄又拔出腰间的弯刀,纵身跃起。

  与此同时,驮马摊在地上的内脏猛地一抽,一根猩红色飘带般的生物穿破肠壁弹了出来,眼看就要落进雪中。

  一旦跳进去,以它这样小巧的体型,在这茫茫积雪之中,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了。

  唰——

  弯刀包裹著黑色光芒当空划过,那带状生物裂成两片落在地上,还在不断抽搐著,活像是两截长长的舌头。

  “安全了!”玛丽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收刀归鞘,吐出一口白气。

  “解除警戒!伏拉夫,带人把货物分散一下!”雷文高声下令,随后翻身下马走上前来,南茜也随之下马,跟在了雷文身后。

  用刺剑拨弄著这只奇怪的生物,雷文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惊奇之色。

  这生物的皮肤其实不是红色,而是透明的,甚至它的身体都是透明的,那红色其实来自于它吞掉的驮马血肉。

  虽然透明,但它的皮肤极为坚韧,这让雷文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唐纳德。

  摇摇头将唐纳德的形象从脑海中驱散,雷文继续观察著。

  本来它总长度也就一尺左右,但随著生命活力渐渐流逝,这生物瘫软、延展开来,两片加在一起,竟然足有两米多长,若不是中间还包著血肉,几乎看不见它。

  它的口器是椭圆形,像是一个吸盘,却长满了尖锐而锋利的牙齿,密密麻麻,和七鳃鳗颇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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