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种变异型了，”罗恩取出织法前言谨慎地记录了下来，“在外面我们完全没有遭遇类似的品种，看来这些赤霉的变异应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不是被奥术或神术直接催化的结果。”
“这是个好消息，如果真的存在一个幕后黑手的话，其实力应该也相对有限。”
对比之前那个瞬间收走整个伯爵领上不死生物的存在，如果是它的话，大概不会耐烦这么麻烦。
“我还是有点担心你的老师，朋友，”维多利亚忧心忡忡地看了吉莲尼丝一眼，“当然，我没有怀疑他是主谋的意思，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从犯？”
“毕竟这一路下来，疑点似乎过于多了……”
第414章 蛛化，但是高精灵
2024-07-13
也无怪乎连维多利亚都开始起疑，一个活过超出原本就足够悠长的寿命的老精灵，力量存疑却有着能够连接空间的特殊技巧，赤霉留下的痕迹又和他有着一定的联系，再加上之前他切实研究过赤霉和应对的方法——尽管那可能是为了拯救一些走投无路的虎人。
“你们说，那些虎人最后失去了神智，会不会和这些爬虫有些像啊！”德莱弗多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尽管大多数的时候都没有人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但这一次……
万一让他猜中了呢？
那个老精灵正是在进行寄生型赤霉的实验，而那些强酸虎人，不过是他研究中的一环？
罗恩、西尔维娅和吉莲尼丝三个施法者面面相觑：作为研究者，如果试图选择出一种可以稳定地寄生多种生物体内的真菌，那么当然……也要考虑它在各种极端环境下的耐受程度！
比如被改造得连血液都是强酸的虎人！
“我们应该是没有注意那些虎人的脑袋，”安娜斯崔娜有些懊恼地敲了敲脑壳，“如果注意一下的话，说不定早就能发现不对劲了！”
“正常战斗谁会想要专门把对方的脑袋敲碎啊！”野蛮人翻着白眼，“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去找那个老精灵？跟他当面对质！”
忽然间，在这漆黑的山洞中，一股别样的气流带着血腥气从深处飘向了罗恩等人所在的位置，众人纷纷噤声，如临大敌般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在艾薇手中塔盾的光辉照耀下，对面拐角处的墙壁上投影出了一个巨大而异形的黑影，随着那黑影迅速地闪过角落，复数条节肢敲击地面岩石的声音如同丧钟的悼鸣般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
罗恩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下意识地低头向胸口看去，却一无所获，但他刚刚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一点：那甚至不知到底是不是寄宿于他体内的灰雾，刚才久违地在他的心头升腾了起来！
“那是……巨蜘蛛的女王吗？”吉莲尼丝皱了皱眉头，她还在思考维多利亚的质疑，并没有及时使用魔法捕捉那道身影。她只看到了墙壁上黑影那标志性的八条蛛腿，以及抬起的膨大腹部。
和地上被他们斩杀的巨蜘蛛差不多，只不过推算体型的话，结合洞穴中甬道的宽度，就算将影子和实体的比例估到最大，刚才一晃而过的那个生物作为巨蜘蛛也大得有些过分了。
吉莲尼丝认为，比较可靠的猜测，对方应该是巨蜘蛛的女王，但她对对方是否还真正活着持怀疑态度。
“你刚刚……没有看清吗？”瑟拉惊讶地撇过头来，指着对面那已经空无一物的墙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巨蜘蛛！它的上半身是个人形！”
“扭曲、佝偻、而且有大量夸张的附属物，”吸血裔法师补充道，“应该不是蛛化卓尔，而且已经被赤霉所感染。”
“如果有真的是蛛化卓尔的话，我们可就要做好对付好几打黑暗精灵的准备了，”安娜斯崔娜直嘬牙花子，“他们中只有极少数不是疯子——这是我在见过咱们的西摩先生之后修改的结论！”
“做好迎战的准备，追上去！”罗恩当机立断，艾薇则是最忠实的执行者，第一个便冲了出去，立刻跟上，同时也没有忘了从现在开始便给周围的每个同伴施加以变化学派为主的魔法。
在奥术的加持下，整支队伍像是飞起来了一般，周围墙壁上的赤霉和那些被赤霉完全操控了的节肢动物根本来不及捕捉他们的踪迹，而尚能保持自我的生物们则连躲避都唯恐不及，急速推进产生的气流吹散了些许洞穴深处流露出来的血腥气息，但就算鼻子最不灵光的人都能感受得到，那气味正在越发浓烈了起来！
“就在那里！”
当众人再次冲过一个转弯的时候，眼睛最尖的德莱弗多第一个大叫了起来，多日的奔袭终于找到了猎物，地精猎手等不及罗恩的指令，抬起短弓便是一箭射去！正中那半蛛半人，看起来像是个极度衰弱的蛛化卓尔的生物的屁股！
“铛！”一声脆响在洞穴之中产生了一连串的回音，德莱弗多瞪大了眼睛，以活见了鬼的表情目送着自己射出的弓箭被对方的外骨骼弹出老远，一直跌落进更深处的黑暗之中。
那可不是寻常的箭矢！那是附魔过的、承载着游侠的大自然魔力的一击！竟然连个白点都没有在目标的身上留下来！
“你的壳是精金做的吗？！”地精恼羞成怒地用地精语咒骂了一句，不知是因为察觉自己受到了物理攻击，还是因为察觉受到了言语侮辱，那原本背对着众人，正在缓缓前行的存在僵硬地转动着他的八条节肢，将自己类人的上半身转向了众人。
他的确不是个蛛化卓尔，只是类型有些相似罢了。因为如果忽视掉那一簇又一簇生长在他身上的赤霉，他的肤色，应该是和高等精灵一样的，雪花石膏般洁白光滑的皮肤！
只是，和常见和常讲的高等精灵不同，这个下半身不知为何变成了蜘蛛形态的高精灵衰老得让影灵都不由得垂怜。这个精灵头发稀疏，连地中海的发型都无法维持根本看不出原来的发色；他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弯曲上半身，把自己扭成了一个逗号，薄薄的皮肤包裹着属于精灵的纤细骨架，个别部位甚至能观察到皮肤下面生长的赤霉。
在他的身上，唯一旺盛的大概就只有这些真菌了。
罗恩不由得想到了那个艺术作品中抢戒指的小怪物，但和这个精灵比起来，咕噜都显得是那样的可爱。
在看清了这个生物的样貌后，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若不是他们多少都见过些大场面，怕是当场就要被吓死——在妄想地、在这个世界、乃至于在整个多元宇宙里，还有什么生物能比眼前的存在更加的诡异、恐怖又可悲！
“怎么，伱们费了老大劲追上来，还给我挠痒痒叫住我，就是为了看看，老头子我的样子吗？”整个模样比鬼婆更恐怖的老精灵似乎很满意众人的这种反应，他缓缓地张开已经没有半颗牙齿的嘴巴，声音却好像不是由声带发出的。
“现在你们满意了？”
老精灵顿了顿，他抬起手来，撩起几乎爬满了整张脸的赤霉，露出自己那漆黑的浑浊双目，看向了吉莲尼丝所在的位置：“啊，看看这是谁来了？稀客稀客。”
“我们亲爱的首席大法师，你不去为莱恩家族那些披着雄狮皮毛的鬣狗招魂，跑到妄想地这个犄角旮旯来做什么？”
“首席大法……师？”安娜斯崔娜有些发懵，她看了看吉莲尼丝，又看了看对面的那个高精灵，“这个老家伙在胡说些什么啊？莱恩家族，海兰帝国的首席大法师不是吉莲尼丝·嘉兰诺德吗？”
“你认识这个……生物？”
有着湖蓝色眸子的月精灵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似乎在无尽的纠结后下定了决心，她开口，呼唤了一声这位前反抗军战士的名字：“安娜斯崔娜……”
“有一件、不，两件事情我不得不向你坦白：首先，你所说的，海兰帝国的首席大法师，吉莲尼丝·嘉兰诺德，目前和你说话的人在谈到她的时候，一般会使用，第一人称。”
“其次，当这个人提及对面的这个高精灵的时候，”吉莲尼丝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安娜斯崔娜眼神中几欲焚尽一切的熊熊怒火，“她一般会称其为……”
“老师。”
第415章 自证清白
2024-07-13
“啊，能被首席大法师嘉兰诺德女士认识，真是我一辈子的荣幸，”老精灵发出“嗬嗬”的笑声，但没有任何人能从这里面听出荣幸的意思，“不过，你的朋友似乎不太赞同我这种看法——你知道为什么吗？”
“吉莲尼丝，你真的是吉莲尼丝·嘉兰诺德？！”
安娜斯崔娜将眉毛拧在了一起，她握着剑柄的五根手指也同样紧紧贴合在了自己的武器上，只要月精灵回答的有半点问题，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挥剑砍下！她真的会这么做！
可是……吉莲尼丝怎么回答，算是有问题呢？
安娜斯崔娜不愿意深想，但这个问题却像是梦魇般徘徊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些天来，这个月精灵性格温和冷静、学识渊博、能力超群，完全不像是那个臭名昭著的邪恶法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差别？
“如果伱有任何问题，可以稍后再找我解决，”月精灵叹息了一声，直视着雇佣兵的双眼，“我就是吉莲尼丝·嘉兰诺德，海兰帝国的首席大法师，你提到过的所有邪恶实验的主使者。”
“我现在不打算说辩解的话耽误时间，因为我自己现在也有很多问题。你只需要知道一点——那些实验中的绝大多数，我唯一参与的部分就是签字盖章。”
“信不信由你。”
月精灵不再理会已经变得混乱了的大剑士，她抬起眼眸，怀疑地看向那个方才不断出言挑拨的蛛化精灵：“你和他长得的确一样，一模一样。”
“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是他，对吗？”
“哦？”老精灵顶着那张滑稽而丑陋的面孔挑了挑眉毛——虽然这部分毛发已经几乎看不见了，“因为我本应该死了是吗？亲爱的简？”
“你在奥术上的造诣应该比我深得多才对，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可以延长寿命的法术吗？一个也不知道？”
老精灵的目光转向其他人，在罗恩身上停留了尤其长的时间，最后那令人恶寒的眼神大胆地扫过吉莲尼丝的全身上下，最后落在了她的佩剑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你找了我的剑，但至少没有做到其中的深刻和专业两项。”
“看来我的教育的确有大问题。”
吉莲尼丝没有立刻反驳他，月精灵安静地等待着，直到对方絮絮叨叨地嘀咕完，暂时想不起来任何话题来继续了，才淡淡地开口问道：“您说完了吗，老师？”
“说完？什么说完？”老精灵愣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算是吧，怎么，你还打算反驳我吗？”
“为了躲你，我跑到了妄想地来，却还是在几个世纪后让你找到了我！你还想对我这个糟老头子怎么样——”
“我不想对你怎么样，至少，我不想对我‘真正’的老师怎么样，”吉莲尼丝此言一出，顿时扼住了老精灵的喉咙，他张着嘴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只有两个问题：第一，你是怎么变成这副德行的？第二，外面的那个老师和你，又分别是谁！”
不待对方做出回应，吉莲尼丝已是大声吟唱起了魔法，老精灵身上迅速亮起了一道道色彩各异的魔法灵光，随着一声清亮的破碎声在洞穴中响起，老精灵身上所有的法术在一瞬间尽皆消散！
“该死的！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释放这些法术每天要费多少工夫！”老精灵又惊又怒，嘶声咆哮了起来。他下半身的八条蛛腿躁动不安戳动着地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牵引着身体向吉莲尼丝扑来，“你的礼仪老师是谁来着？还是说跟莱恩的那群野心家们混得久了，让你连这种基本的礼貌都忘了！”
“你怎么敢这样对付你的老师！”
“不好意思插嘴，但我想我们都相信，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证你说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可以相信的。”维多利亚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随着她的圣徽举起，一片领域笼罩在了老精灵的身上。
“诚实之域？真好，你居然还收拢了一个牧师，”蛛化精灵呲着牙，深吸了一口气，随着空气吸入肺部的赤霉险些就要了他的命，一个海姆的徽记在老精灵袒露的干瘪胸膛上一闪而没，他刚才试图规避这神术的效果，但他失败了，“好吧、好吧，你要问什么来着？”
“我是怎么变成这副德行的……算了，我还是先说第二个吧：你在见到我之前找到了那个家伙是吗，简？”
吉莲尼丝没有反应，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那个老师的藏身处并不比这个老精灵的更容易找到，如果她没有事先见过，是绝对不可能问出这个问题的。
“对、对，当然，”老精灵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他比我好看，对不对？虽然我们看起来一样老，但至少他还很干净，有一个同样整洁的狗窝，而且脾气也好，不像我这么尖酸刻薄、且丑陋。”
“他就和你记忆中的那个老师一模一样，除了外貌之外一点儿都不曾改变。”
“但你仔细想想，简，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老精灵哼了一声，迈动他身下的八条蛛腿，缓缓地向着众人的方向挪动，“就算是精灵，在几个世纪，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还能保持和原来一样吗，嗯？”
“更别说完全符合你的想象！”见吉莲尼丝还是没有反应，老精灵提高了嗓门，“别开玩笑了！我们的确共同经历过一段快乐的时光，但你不是我唯一的学生，我也不是你唯一的老师！”
“我为什么会和你记忆里的完全一样？！”
“老先生，麻烦你别站这么近好不好？”艾薇皱着眉头挡在了吉莲尼丝和她这个老师之间，“虽然你活了很久，但也别把我们当傻瓜。”
“你根本就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你在规避诚实之域的判定！更别说你还一直往这边凑，你到底——”
艾薇话音未落，一连串的精灵语伴随着口哨声忽然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说得真好，孩子，这个蠢物在试图袭击你们的朋友！”
就连吉莲尼丝也按住了肩头的狮首，这件神奇的魔法道具立刻咬住了她的手掌，月精灵的血液顺着凹槽流入臂铠之中，剑咏狮铠立刻发出了一阵阵的铮鸣！
第416章 真假老精灵
2024-07-13
“什么人？！”
半精灵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塔盾下意识地向身后劈去，却只听到一声巨响，一层看不见的法力护盾挡在了她和那不速之客的中间。
一个年迈的老精灵，拥有和对面的蛛化精灵五六分相似面容的老精灵颤颤巍巍地拄着橡木拐杖，站在吉莲尼丝的身边，艾薇的身后。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只要瑟拉吹口气，就能把这老人吹飞到洞穴外面去。
“小心点儿，孩子，我可经不起你的‘推’‘敲’。”这个看起来比另一个更有人模样的老精灵微笑着冲艾薇点了点头，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解除掉了面前的护盾术。
“这个……也是你的老师？”罗恩皱眉看向吉莲尼丝，很快便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是的，我之前拜访的就是他。”
“唔……两个老头儿？”德莱弗多有些纠结地扯着自己的尖耳朵，他抬头征询瑟拉的意见，“瑟拉，你觉得哪个更像是真的？”
“这还用问？”野蛮人抱着双臂耸肩，“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
“老师，您怎么来了？”吉莲尼丝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而对两个老精灵区别对待，同样以老师相称，“作为学生，我当然会解决这个问题，您的身体……”
“现在可不是顾虑身体的时候，”这边的老精灵和蔼地微微一笑，“这个蠢物和我几乎一模一样，我担心再等一会儿，伱就该被他说动，到我家去杀我了——开玩笑的。”
吉莲尼丝的嘴角似乎翘了一下，但鲜有人注意到，在一侧继续维持诚实之域的维多利亚脸色却稍稍沉了下来。
“啊，老家伙，我还以为你只会暗戳戳躲在幕后呢！”见到另一个“自己”，蛛化精灵简直像是见到了仇人一般嘶吼了起来，“你来得正好，滚过来受死吧！”
“现在的局面已经很明了了，我们当中只能留下一个人，唯一的真货，而那个人就是我！”
“你？”老精灵冷哼一声，“简，你难道真的觉得，这个让赤霉变异繁衍，甚至快要吞噬整个妄想地的家伙才是你真正的老师吗？！”
“他根本就不是我，甚至都不是精灵——这只是一个强大且高明的变形生物而已！”
“我之前遭到了他的偷袭，让他褫夺了我的记忆和力量，因此我无法战胜他——万幸现在你们来了，和我一起战胜这个生物！”
“我一人死不足惜，但绝不能让这种邪恶继续为祸世间！”
说着，老精灵便召唤出了数道魔法飞弹，分散开从不同方向，向着敌人轰炸了过去。
法术打在外骨骼上，没有掀起丝毫波澜。看起来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如果只是他们两个人单挑的话，怕是打到老死也没有结果。
“为祸世间？你可真会说话！”蛛化精灵立刻开始反击，艾薇识趣地退到了一边，结果不出众人所料，这次攻击同样也未能奏效，保护性的魔法力场环绕，蛛化精灵同样也不能伤害到对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