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辛特尔咬了咬牙，低低叹了口气，心如火燎，又无可奈何。
隐秘的对话，在角落中发生，三言两语，便归于无言。而大殿中心，亡犬奇奇米奇已经激动的双眼发红，声音哽咽。他猛得跪倒，重重以头叩地，向着一手简拔的国王，颤声起誓。
“陛下！您.您是飞翔的雄鹰，我奇奇米奇，就是您的羽翼！.主神见证！无论雄鹰去往那里，我都愿追随着您，为您肝脑涂地！”
“哈哈！”
阿维特畅快大笑。他伸出手，握了握亡犬的头发。接着，他亲自把心腹爱将扶起，递给他一杯酒水，举杯相庆。
“来！主神庇佑联盟！众将举杯，庆贺东征的首功！”
“主神庇佑！为国王贺！为亡犬军团长贺！”
无论心中作何感想，众将的脸上，都浮现出洋溢的笑容。众人齐齐举杯，一饮而尽。奇奇米奇大口痛饮，微辣的龙舌兰酒灌入喉中，却如蜜水般甘甜。
“为了攻陷树蛇城，各邦勇士奋力厮杀，都立下了卓著的战功！.而湖区军功贵族，王室军团先锋，勇士莫奇惠，率先突入南城，击杀树蛇家族武士长，生俘两位神裔王子，为此战的次功！”
莫奇惠脸庞通红，跪在地上，连呼吸都沉重起来。他等待着国王的封赏，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阿维特微微一笑，看了眼这位忠诚无畏的年轻武士，稍稍停顿，就高声宣布。
“王令：勇士莫奇惠，晋升二级世袭贵族！赐予奇南帕封地一百亩，农奴二十人，美姬四名，宝石金银四箱！”
“二级世袭贵族，奇南帕一百亩！”
莫奇惠脑袋“嗡”的一声，脸上顿时绽放笑容。一亩奇南帕浮田，收获大约相当于六亩米尔帕田地。而一百亩奇南帕，就相当于六百亩普通田地！而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浮田有价无市，几乎不在市场中流通，而是贵族家族传承的根基。
实际上，特斯科科湖区的人口已经饱和，适宜的田地都尽数开垦出来，掌握在各级贵族的手中。此次东征，阿维特国王能拿出数千亩奇南帕封赏，还是因为大祭司去年的大清理，把特拉科潘的大贵族们连根拔起，流放了足足两万人！
可惜现在，长者与大祭司都去往神国。继任的乌格尔大祭司素来装聋作哑，谨小慎微。这样的大案，是决然不会再办的了。
阿维特一边思索，一边伸出手来，握了握莫奇惠的头发。微醺的年轻勇士这才反应过来，高声起誓。
“陛下！您是我至高的太阳！我会刺出铜矛，挥舞战斧，奋勇厮杀！我要让您的光芒，照耀天下各邦！”
“哈哈！好！来，满饮此杯！”
“主神庇佑！为国王贺！为勇士贺！”
对于世袭贵族的晋升，在场的众位实权军团长，都没有什么反应。他们权势煊赫，见多识广。这样的权力，他们在城邦中本来就有，并不如何在意。
阿维特饮完酒，看着跪倒的莫奇惠，想到他白天在神庙中，压制树蛇城主的表现.国王嘴角翘起，犹如满足愿望的神灵，笑吟吟地问道。
“莫奇惠，除了这些封赏之外，你还有什么愿望？”
“呃，愿望？”
莫奇惠怔了怔。他抬起头，看着国王威严又可亲的面庞，鬼使神差的，喊出不久前的心愿。
“陛下！我要花园中，跳舞的好看姑娘！”
“.哈！哈哈！”
听到这个心愿，墨西加众将互相望了望，齐齐爆发出一阵哄笑。
“原来，是只气血正盛，正在发情的小狼崽子！”
“哈哈！”
阿维特笑出声来。他伸出手，拍了拍莫奇惠通红的脸庞，笑着答应。
“行！等会你出去，看上谁，就直接抱走吧！今晚且免了你的差事，许伱一日春宵！”
“呃？直接抱走？”
莫奇惠喝了不少，有些醉了。此刻，他听到国王的话，想了想，又大着胆子，开口嚷道。
“陛下，我生来就力气很大！若是我能抱走两个，可都归我吗？”
闻言，大殿中顿时哄笑一片，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哈哈！当然，你能抱走几个，就都归你！”
阿维特忍不住，也哑然失笑。他爽快地点了点头，答应莫奇惠的要求。对于忠诚勇猛的武士，他总是格外宽容。
随后，国王再次高举权杖，走向下一位勇士。他看了跪倒的魁梧身躯，淡淡一笑，声音越发洪亮。
“酸木城军功贵族，酸木军团武士长，绿松石特西惠特，先登城墙，率先突入南城，同样立下大功！”
特西惠特跪在地上，神情平静，没有什么起伏。他本来就寡言少语，家主战死后，说的话就更加少了。
“王令：勇士特西惠特，晋升二级世袭贵族！赐予奇南帕封地八十亩，农奴十六人，美姬三名，宝石金银三箱！.”
听到这里，特西惠特的神情，依然没有什么动容。他毕竟是前任军团长信任的大将，土地与财富都不缺。而他本人，对于钱财美色，也并不在意。
“.如此勇士，当选拔入断发禁卫军中，担任百夫长，为联盟而战，为王室效死！”
“嗯？调入断发禁卫中，担任百夫长？”
闻言，特西惠特惊讶的抬起头，看到国王微笑注视的面庞，一时竟有些失措。
“若是调入禁军中，便要离开酸木城邦，前往湖中都城，戍卫在国王左右这样的话，我又哪有机会，来调查家主之死的真相？”
是的，此刻的绿松石大将，虽然对家主的死充满怀疑，但他怀疑的对象，却是继任的酸木军团长，云杉族长霍奇卡洛。
因为，那一晚有能力在营中动手
，又最终获得最大好处的，便是霍奇卡洛！至于至高的国王，他暂时还没有想到太多。
霍奇卡洛胖脸带笑，和善的望着特西惠特。要是特西惠特继续留在军团里，他可绝不会让对方，活着从东征中回到城邦。可惜啊
阿维特目光熠熠，仔细审视着绿松石大将的表情。他观察良久，从对方错愕的表情中，没有看到外露的抵触，也没有发现一丝隐藏的仇恨。国王终于放下心来，笑意盈盈，开口询问。
“怎么，特西惠特，你不愿意？”
“.我.这.”
特西惠特张口结舌，但情势如此，却容不得他拒绝。片刻后，他叹了口气，低下头，如熊罴般伏地，恭敬行礼。
“陛下，您是高耸的神山，屹立在联盟的最高处！我愿追随您的身影，攀登高处，为您拼死搏杀！”
“好！很好！”
阿维特得到了想要的答复，满意点头。厚赏立下大功的城邦勇士，收服各邦武士的人心这个特西惠特，便是最好的表率！
“来，满饮此杯！”
“主神庇佑！为国王贺！为勇士贺！”
众将齐声恭贺，满饮水酒。国王大笑着，伸出手来。
看到这熟悉的效忠环节，特西惠特有些恍惚。他呆了片刻，缓缓低下头。接着，一只有力的大手，便握住了他的头发，从此制约着他的灵魂。随后，一个威严带笑的声音，就从前方传来。
“哈哈！特西惠特，我的勇士。除了这些封赏之外，你又有什么愿望呢？”
“什么，愿望？”
听到此处，特西惠特抿了抿嘴，抬起头来。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国王亲切的笑容，也能看到霍奇卡洛和善的笑容。关于家主之死，对于霍奇卡洛的怀疑，瞬间在他的心中闪过，便要脱口而出！
第559章 献舞与服从 （为盟主ai5676906 加更
）
“陛下！”
特西惠特沉声开口。霍奇卡洛眯起眼睛，也闻声望来。
这一刻，许许多多的念头，出现在绿松石大将的脑海中。他想要指控霍奇卡洛可能的谋杀，请至高的国王，来调查真相。但是.他没有任何的证据，也没有足够的地位与权力。在联盟务实的政治传统中，这样无力的指控，注定是毫无作用，不过白白惊动对方而已。
“我想要一套坚固的青铜重甲！”
“嗯？青铜重甲？”
听到这，阿维特稍稍一愣。数息后，他就大笑赞叹，面带欣赏。
“好！真是个纯粹的墨西加勇士！绿松石特西惠特，你会得到一套坚固的盔甲，还有锋利的青铜大斧，来更好的为联盟而战！”
在现在的联盟，青铜重甲与青铜大斧，依然是严格管控的军事物资。只在都城工匠大营，与铜都钦聪灿的军工司两地出产。而除了重要的王室军团外，只有一部分地位极其尊贵的大贵族，才有办法少量弄到。
“感谢您，陛下！主神庇佑，国王至高！”
阿维特微微颔首，拍了拍特西惠特的肩膀，就走向下一位勇士。国王亲自出手，慷慨封赏，收拢着各邦武士的人心。直到夜幕深沉，晚风微微带凉，盛大的封赏才告一段落。
“主神庇佑联盟！”
国王举起权杖，沉声祈祷。
“神佑联盟！神佑国王！”
众将低头垂首，恭敬祝祷。
片刻后，阿维特坐回垫高的石座上，环视着在场的众人。他的嘴角又一次勾起笑容，看向身旁的侍卫，平静下令。
“去，把树蛇城主带来！”
“遵从您，陛下！”
两名亲卫匆匆而去。不一会，城主奥科特穿着素袍，批头散发，出现在众人眼前。喧闹的众将随即安静下来，都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特拉斯卡拉联盟中，最尊贵的一位领袖。
“.”
在众将的注目中，奥科特手无寸铁，脚步踉跄，被武士们押解而来。他来到熟悉的大殿，情绪复杂，望着自己的宫殿，如今被凶悍的墨西加人所占据，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奥科特，尊贵的树蛇神裔，特拉斯卡拉人的领袖。”
阿维特兴致盎然，嘴角带笑。他握着传承的神杖，看着奥科特惨淡的表情，淡淡的命令道。
“来！就在这里，给攻陷树蛇城的联盟勇士们，跳一段庆贺的祭舞吧！”
“.你！”
听到这，奥科特咬着牙齿，眼睛渐渐变红。他从小就是尊贵的神裔，高居万人之上，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怎么？奥科特，难道你不愿吗？”
阿维特神情微冷，眼中带着杀意。
“我想，伱应该不至于愚蠢到拒绝。”
“.”
奥科特浑身颤抖。他看着高坐的墨西加国王，想到这几日俘虏的生活，眼中流下泪来
。作为尊贵的神裔，他并不能像最无畏的武士一样，视疼痛与死亡为无物。
“.红是人的居所，是生命与血液的鲜活。”
片刻后，奥科特低下头，穿着白衣，踮着脚，跳起死亡与哀悼的祭舞。他挥动手臂，散着头发，手舞足蹈，带着告别的惨淡，带着亡国的悲哀，又带着去往神国的渴望。
“.我在黑暗中踟躇，在肌肤的洞穴中寻找，只看见白色的骸骨”
悲怆的吟诵声，在大殿中回荡，声声泣血，却是一模一样的墨西加语。
“.我从北方而来，那是血缘相同的荒原。我往南方而去，那是分开燃烧的火焰.”
听到这，阿维特眉头一挑，微微动容。从血脉与语言上来说，墨西加人与特拉斯卡拉人之间，是真正的兄弟。两支部族厮杀数十年，如今，终于分出了胜负。而最后的胜利者，究竟要对此刻的失败者，做何处置呢？
“.我在燃烧，你也在燃烧！红，是不熄灭的火苗。幸存的特拉斯卡拉人啊！你们在匍匐攀沿，在地底幽深的世界，为了生存，挣扎在死亡之间.”
听到这一段，在场的众将神情闪动，渐渐收敛了笑容。东征以来，各支军团对于特拉斯卡拉各部，确实凶狠异常，没有丝毫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