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啥?我说金色大虾米顶得跟搞毛都和他贴一块了似的,也太得劲了。手底下的虾米小子也是嗷嗷地冲,断了根胳膊腿儿都照样冲得比俺们还凶猛。那什么传说里头的虾米皇帝都肯定没他牛逼。”
达拉兹嘀嘀咕咕地说个没完。
“对咯!”巴拉布挠挠脑壳,捏着旁边弹簧小子的胸腔咕叽咕叽地弄出点儿音乐,“谁说那是虾米?那金色大只佬哪儿像虾米?哪哪都不像啊!”
“不是虾米是啥玩意?”达拉兹诧异地用他地包天的上牙包住下牙。
“你丫想啊,”搞哥最臭号的又一次颠簸把巴拉布扔到了窗户上,本来就乱七八糟的电缆将他电了个火花乱冒,有个棒棒一样的雷管炸在他眼前,金灿灿的景象更金灿灿了。他把自己扒拉下来,掰着手指数:“金色大只佬又大,又能打,又大,又厉害,又大,又狡猾,又凶狠,又野蛮,又残忍,杀绿皮不眨眼……”
“二哥在上啊!”达拉兹嚎了一声。
巴拉布兴奋地大喊,傻呵呵地乐起来:“对咯!二哥在上啊,俺们的脑子都被加斯基·大脚趾那混蛋屁精给弄糊涂了!那哪是人类小虾米啊,你好好寻思寻思,那是咱搞哥毛哥的金色大只佬啊!”
“那他咋不绿呢?”
“你管他绿不绿,你就说他waaagh不waaagh!”
“waaaaagh!”
“推翻加斯基·大脚趾!”
“推翻加斯基·大脚趾!”
“跟着金色大只佬warboss!”
“跟着金色大只佬warboss!”
“赶紧把咱的聪明消息传出去,可不能再给加斯基那个狡猾佬蒙着!”
“赶紧……”
达拉兹被巴拉布抡圆了甩出门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他手忙脚乱地支棱起来,嚎着金色大只佬才是warboss就在搞哥最臭号里头waaagh了起来。
没多久,巴拉布听见欢呼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地涌了起来,一会儿金色大只佬最绿一会儿达拉兹最酷一会儿巴拉布最吊,看来跟金色大只佬和他手底下的柠檬黄铁皮壳子大军近距离互相切磋了那么多条绿皮命,看穿真相的机智绿皮越来越多。巴拉布满意地挺了挺胸口,感觉自己好像是又大了半圈儿。
其实他到也不是心里头没有小九九,巴拉布可是个狡猾绿皮,脑子一等一地好使,甭管金色大只佬是不是真的搞哥毛哥心头好,眼下他是不指望干过对面儿了,不如借个机会,起个势头,把加斯基大脚趾从大铁坨子里扒拉出来取而代之然后逃之夭夭。
说干就干,他嘚嘚瑟瑟地拎着大喷喷冲出门,顺着欢呼得跟刚刚大混操结束一样的绿皮海洋里朝着废船的指挥室就冲了过去。他屁精的,今天可算是毛哥赐福了。
等他冲到一半儿,他的目的地那块儿突然响起来一阵能把房顶掀了的高呼,然后一个又陌生又熟悉的大个儿绿皮拎着加斯基的脑壳和一把大牙就冲了出来,肩膀上闪着金灿灿的激光灯,手里的大砍砍上有电弧在乱炸。巴拉布仔细一看,狠狠吸了口走道里的臭气。
哇靠,这不他丫的达拉兹吗?
只见达拉兹兴高采烈地带着一群一个比一个嗨的大小绿皮在走道上到处游行,嘴巴里还很有节奏地喊着什么金色大只佬太强了,毛哥天下第一,伪装在虾米堆里的金色大只佬太狡猾太凶狠,这才是真正的毅力佬,可牛逼可牛逼的大头头,直把巴拉布看得目瞪口呆。
关键是,这他丫的达拉兹啥时候比他还高还劲了?这不对劲啊!
“金色大只佬!金色大只佬!金色大……巴拉布,你搁这儿呢!咱一起投了超级waaaagh的金色大只佬吧!”达拉兹快活地挥舞他手里的大砍砍。
“俺寻思着俺们要不再把这事儿往后稍稍……”巴拉布冷汗直冒。
“不好,不好!”达拉兹喊着,变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令兽陌生的残暴,“俺寻思着不好!俺们今天就回头投金色大只佬!”
“成成成,俺们这就投……”
巴拉布的退缩让达拉兹变得更庞大,海啸般的呼声卷过整艘搞哥最臭号,一股波涛几乎卷过了船外挂着的头颅旗帜,巴拉布感到自己变得莫名渺小了一圈儿。
无论如何,现在可不是继续逗留的时候。他动了动狡猾的脑子,趁着兽人们waaagh走的时候窜到加斯基的房间,寻摸半天摸出一个传送器,啪地摁了下去。
搞哥保佑,能不能把他啪嗒传送回他原来的部落!他可得赶紧逃,然后赶紧把这儿有个可厉害可厉害,连……连咱们顶上的绿皮军阀都一口气吃了的超级金色大只佬的事儿传到整个银河里警示千千万万亿亿的兽人后代!这对手可了不得咯!
——
罗格·多恩静立在指挥室中,因金黄盔甲已送去消毒,只身着靛蓝上衣与笔直长裤,独自思考着接下来的战事。
他的手臂缠绕绷带。在上一场与兽人两边装加农炮和高功率能量武器阵列的重甲巨型机器的战斗中罗格·多恩一度受伤,证明了他在未来大远征的战场上仍需历练。
那台机器被他用首次使用的帝国链锯剑而非因威特钢刃硬生生拆毁后,兽人似乎对它们的那名领袖产生了怀疑。再加上他先前于宇宙中歼灭的有生力量,敌方大部队终于潜入亚空间逃亡。这不算一个好消息,他必须考虑如何追击。
另外,新一批伤亡名单的送达,除了证明己方通讯仍然能够正常运作,显然不算好事。
他短暂地阖上眼皮,准备稍后唤来星语者,与佩图拉博先联络一次。
在他离开山阵号的数周内,莫尔斯与佩图拉博证明了部分强效化学药剂,比如阿斯塔特的口水和胃液能够成功杀死绿皮孢子。
但他们同时也证明了罗格·多恩无意间与他的队长一样犯下了错误。
先前为了准备应战,山阵号上不仅一些仪式性地点的建造被叫停——比如多恩构思了很久的誓言圣殿,他希望有一个用来给新兵宣誓,或者的地方——诸多生活供应系统的完善同样被暂停,这直接导致排水管道中诸多平时看起来无关紧要的渗水点未被修缮。
报告中,能源室的地板上突然爬出一串蠕动的微型绿皮时,当值凡人吓得当场对地板连扫二十分钟等离子,并用燃烧钷素的方法试图熏走能源室里弥漫的臭气。
“我受不了了。”莫尔斯的声音好像在他耳边再次回响,黑袍工匠在清理完山阵号四大象限中的一个象限后就开始忍无可忍,“我看你这里绿皮也长不大,除了吃老鼠之外没有危害,你们能不能自己消杀?在原子尺度上用灵能扫视直径数千公里的太空要塞,我看起来像是那个金灿灿的灵能皇帝吗?”
当时罗格·多恩就咽下了有些凡人分不清微型绿皮和霉菌区别这一反对词,因为佩图拉博疲惫而锋利的眼神隔着数据板就千里迢迢地刺了过来。“这会是一项漫长的工作,兄弟。或许过于漫长了。唯有你的军团能够解决。”
绿皮孢子在山阵号各个实验室的神秘泛滥已经让铁之主精疲力竭,他终于开始对时不时在实验中陷入抓头发的狂乱境地的马格努斯产生真实的悲剧性共情。一个更加精通军用或民用大型设施建造的基因原体,为何要在罗格·多恩的山阵号生物实验室耗尽他的最后一丝耐心?
多恩睁开眼,不是因为他决定了与佩图拉博联络的内容,而是埃俄勒斯在门口喊了报告。
“兽人已重新从亚空间浮现。”埃俄勒斯汇报道,“它们并未逃亡,浮现坐标和离去时坐标一致。另外,其旧有旗帜已被撤换,船只涂装也已更改。”
前任第七军团指挥官的汇报在这里出现卡顿,这迅速得到罗格·多恩的注意。能令一名在统一战争中身经百战的老兵在汇报中失态的事不多。
“具体情况如何?”多恩平静而有力地询问,用语言中暗藏的镇定安抚了他的连长。
“新的亵渎旗帜以绿色为底,上面绘制了骨白兽人头颅,以及一个黄色的阿斯塔特握拳图案。”埃俄勒斯回答,“而船只涂装则改为金红双色格子。同时,我们接到了对方的语音讯息。”
“播放录音。”多恩简单地下令。
埃俄勒斯取出数据板。
一个说话又重又大声,包含诸多吞音和含糊辅音,音调起伏抑扬顿挫的古怪声音从数据板中传来,不知这个兽人何时学会了哥特语,但他一定没有学好。
“金色大只佬!俺们真正的warboss!”兽人兴奋地嗷嗷吼着,“俺们敬爱你啊!俺们能跟着你混不?你才是俺们心目中真正的waaaghboss!”
罗格·多恩脸上的肌肉僵住片刻,浅色的眼中掠过茫然。
在这一刻,无数种猜想从原体心中轮流飞过,比如兽人假意投诚令他轻敌,兽人想要打入帝国内部,兽人遭遇了其他威胁,又或者兽人的脑子终于真的和真菌降格到同一层级。
一秒后,他做出决定。
“送去消息,我很高兴带着他们一起……waaagh。我希望与它们在55n-1星球见面,附上星球坐标。”他选出一颗因威特从属区域内无人类居住痕迹,且唯一资源就是低价值岩石和稀薄植被的星球,“同时,一旦兽人抵达55n-1,即刻准备对其发射旋风鱼雷。”
第40章 黑色圣堂
“我放弃。”铁之主宣布,“山阵号上一切将交还于罗格·多恩,我亲爱的兄弟来整治。我对帝国之拳内务的干涉已经够多了。”
“你灭的菌也够多了。”莫尔斯友好地拍了拍佩图拉博的手臂。
佩图拉博拉出一把椅子坐下,被强腐蚀性气体清洁过的桌面目前除了坑坑洼洼外一片干净,一些渺小的焦黑绿点标志着一小堆生命的死去。
这种气体是他近日里调配出的最佳清理微型绿皮道具,为此佩图拉博紧急补习大量化学知识,半实践半推断,以实操为主导地弄出了必须被保存在陶钢压缩罐中的气态清洁剂,在能够破坏绿皮身体结构的同时,当然也能够腐蚀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有机质,甚至部分无机物。
“多恩能处理好剩下的事。”佩图拉博单手搭在桌边,精神不怎么振奋。
“兽人的孢子已经潜伏在山阵号上每一处最微小的裂缝中。”莫尔斯在原体对面坐下,“多恩真是好运气。”
期间,莫尔斯返回过一次泰拉,在查了一整轮档案后,从少数文献中辨识出一些与兽人相似的物种,这才发现罗格·多恩遇到的这一支分支繁殖能力似乎远远超出了它们的同族。
给这支兽人一口面包渣,二十四小时后它们就会把面包渣上的霉菌都一起吃光。假如将这支兽人的孢子扔到无机物表面,它们就会立即陷入漫长而稳定的休眠。
佩图拉博摇晃着他的头,找回了语句里沉稳的重音:“罗格·多恩提过他追击的兽人舰队已逃入亚空间,不知他何时归来。”
“何时?”莫尔斯单手挡住眼前的光照,闭眼,几秒后放下手掌,瞳孔里的明亮金光褪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佩图拉博惊讶地问:“无故放弃追猎不符合罗格·多恩的性格,他是否遭遇突发事件?”
“我不知道。”莫尔斯干脆地说,拨了拨褐色软皮衣边挂着的小骨片,“你自己去问他。我只看见有一颗星球被帝国的舰队炸得到处都是后,多恩启程返航。”
在方才那一刹那的远程窥探中,他见到星穹被烈火烧得一片血红,山脉崩塌,海洋沸腾,等离子在低轨道爆炸,将整个星球的大气在爆燃后卷进真空,山石与少量林木和上面大片大片的绿皮被烧成一颗晶莹的琥珀,永久封存进逝去的时间里。
而多恩站立于甲板之上,嘴唇翕动,默念“我不是异形”。
“这是最高效消灭绿皮的方法。”佩图拉博评价,皱起的眉头不着痕迹地放开。“可惜山阵号上不可用。”
“喔,你想对放着伱兄弟小毯子的堡垒做什么?”
佩图拉博抬起桌上的陶钢罐子又重重放下,语气冷酷:“把消毒剂喷满他的堡垒。”
“假如你能支付把山阵号百分之九十精密仪器报废的代价,我倒是可以帮你做个密闭空间出来。”
“再将他的驻舰阿斯塔特全部临时赶出山阵?”
“还有凡人仆役。”
“还有预备的有志者。”佩图拉博顿了顿,“在这里似乎被称呼为被期待者。”
“总之就是即将加入军团的孩子们。”莫尔斯说。“我们开始执行?”
佩图拉博把陶钢罐子推得离手掌远了些。“不,多恩快要回来了。”
莫尔斯打了个哈欠。“消息来了吗?”
“来了。”佩图拉博说,“一天内返回山阵号前甲板,他的子嗣被要求准备完整消毒措施,以及重新收拾山阵号中央那间被你烧黑的曾经是田地的地方,在地板中央放上一根石柱,石柱顶上安装铜盘等等。”
“听起来像是帝皇会做的事。”
“为什么?”
“仪式场所,”莫尔斯准确地点出了罗格·多恩的构思,轻轻哼了一声,“他明显要设立一个仪式场所。”
——
十三名战士沉默地跪在殿堂之外,经过清洗的明黄战甲在幽暗的光线中更接近于光源本身。
黑曜石般光洁的走廊一路延伸至视线尽头,长廊四壁上残留着焚烧后留下的烈焰黑烬,烛火之摇晃阴影一般的漆黑残形将在这通向圣殿的墙壁上,围绕着战士,无声而永恒地燃烧。
明净石面倒映出战士们的影子,他们是第一批将自己的倒影留在这黑石表面的帝国之拳。
西吉斯蒙德将自己涂黑的右拳握紧,指节抵在黑石表面,黑暗仿佛从他手中延伸至地面,将他与全新的圣殿紧密相连。在静默的长跪中,他的灵魂与知觉顺着这只手注入圣殿,并从冰冷的漆黑石板中汲取着铁石的魂灵。
顺着长廊向深处看去,漆黑长路的交汇点,一点闪烁的金光遥遥地晃动着,勾连着十三名帝国之拳的心灵。
不像山阵外围的数百道分层隔离带,在山阵的核心之地,这条长廊中没有任何防护的闸门或铁锁,甚至没有哪怕一名守卫。然而无人敢向前冒进哪怕一步,这不是出自对死亡的畏惧,而是出自对基因之父的忠诚。
在他们自战斗中归来后,新的条令迅速传达至每名战士的意志之中。
罗格·多恩在山阵深处设立了一座誓言圣殿,第七军团的每一位战士迟早会来此长跪,等候基因之父的传召,等待向天鹰光辉与帝国之拳立誓的那一刻。
首批获此荣耀的,正是在帝国之拳首战中被原体记住其战斗风姿的十三名战士。此后,根据罗格·多恩的规划,山阵号上的其余战士将分批进入这纯黑的殿堂宣誓,往后每当山阵号与帝国之拳的部队会合时,不曾进入圣殿的战士也将来此立誓。
若有不幸的战士在立誓前便已倒下,一位战斗兄弟将铭记他的名字,携带其名来此立誓。
黑色圣堂——此为誓言圣殿之名。
在人类诞生数万年后的今日,帝国已用真理取代了陈旧的信仰,泰拉上崇敬虚假神明的最后一座教堂已被帝皇亲手焚烧。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帝国真理便是新的信仰。
然而西吉斯蒙德能敏锐地品尝到这其中的一丝不同。
纵然此言有所不敬,但西吉斯蒙德能感觉到,这片沉默的黑色殿堂,将比任何一种具象化的信仰都更为恒久地存在下去,被帝国之拳守护的同时,以最寂静和简朴的方式,守候着帝国之拳的思想与魂灵。
就算最后一个被批准能够进入此地的战士故去,这份永恒依然不会改变。
“我的子嗣,起身。”基因之父的命令在圣堂深处回荡。
首名战士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