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袭击的袭击破坏了他一切兴致,也让他放弃了现在与佩图拉博沟通的想法。
他退回黑暗,静静目睹着一个身穿双色红蓝格紧身迷彩服的纤细身影从被炸毁的黑日仿灯上方翩跹跃下,轻而又轻地落入厅堂中央,鞋尖踩在坠地灯架的顶端。
“血亲们,晚好。”奇特的灵族之声如鸟鸣般婉转悦耳,“很荣幸看见各位愿意抽出时间,观赏我们剧团的初演。末日的序曲已在命之丝上得到裁剪,我们今日的剧目,是重演一场人人皆知的传奇……不,不,诸位血亲,不要将毒晶的尖口对准我的心房,除了几名必要的助演,我们一分一毫不会向诸位索取。”
灵族的骨白面具渐渐转向康拉德·科兹与钢铁巨人的所在方位。
两张卡牌从高空坠落,如落花飘入阴影之中。其一被机械巨人缺指的手掌接住,其二则落进血侯胸前的衣袋。
康拉德轻哼一声,抽出衣袋中的卡牌。牌面中绘有一名旧神的残影,金红交错,尖盔覆面,身似流火,怒意蓬勃。
凯拉门沙,凯恩。
第6章 光明之舞
假如排除那些伏行在宴会厅阴暗角落中,未被彻底扫除的多肢昆虫与有毒的微生物,莫尔斯其实才是最早抵达宴会厅的那一个。
与这支刚决定了剧团团名的新生表演团体进行了一番友好的商议过后,莫尔斯同意在本次演出中,填补一个席位的空缺——实际上,他觉得这件事的趣味程度相当之高。
他在宴会主人席位上方的壁龛中隐匿身形,静待宾客盈室,而那个突然进入大厅之内,打扮得像个穿不起正经衣服的灵族一样的基因原体,则让他难免一怔。
莫尔斯在下方传来窃窃私语中,听到一个名字伴随着一个尊称在宴会中流传。
血侯(gorewarden)康拉德·科兹,这奇异的称号与原体苍白而无瑕的冰冷面孔皆令他印象颇深,而他与灵族的牵扯之深也令工匠以指尖轻叩下颌,思索着帝皇亲至见此奇景,那吐不出三句人话的高贵口舌将有何评说。
倘若康拉德·科兹的出现只是令莫尔斯一阵吃惊,那么那座钢铁人偶的现世则令莫尔斯多少有些啼笑皆非:毕竟他还是头一次有此良机,看着那个下巴金属骨头漏风的大骨头架子面对一桌酒菜下不了口。
至于仅仅爆发过一瞬息的小小忧虑,由于其存在时间过于短暂,只值一句轻描淡写。
剧团长阿瓦塔曾明言本次演出中有三张席位空缺,各自对应其将要表演的神话中的三名重要角色。而莫尔斯在将席位与参与者顺利一一对应的同时,对这群藏在骨白面具后遵从所谓西高乐指引的神秘预言家的微妙怨言也缓慢攀升。
“演员已经就位,诸位血亲,”阿瓦塔欢快地说,步伐曼妙,嬉笑着绕在正面面相觑的两名非凡巨人身旁,仰视他们紧盯彼此的震惊和那令人不安的相互观察。“音乐、舞蹈、歌唱,剧团将提供剩余的一切,我希望各位血亲们不要贸然打断这次难得一见的演出,我们对表演力量的掌控还不够精微,也许及时收敛将变得困难……”
主持者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带有尖刺的座椅边缘,他身旁的侍奉者立刻观察到这一细节。
遮蔽面部的阴影也遮蔽了奴仆的恐惧,他扮演着一个必须扮演的角色:“大胆的闯入者!不仅扰乱我们宴会的兴致,还为难我们的贵宾……”
一张纸牌有如光之碎片,穿越厅堂钉在奴仆的颈部,造成了一次致命的伤害。阿瓦塔从背对主持的状态转回身,面具上绘有的笑面诡异地强化着他的态度。
主持人盖着金属甲片的手指转而进行一次轻敲,无人关心的死者被带走。上位者说:“我不介意各位为我们的盛宴献上表演,但除此以外,你们的突然到来将让你们的演出得不到任何保障,做好你们的准备,剧团。”
“午夜福音,”阿瓦塔轻柔地说,声调与面具上的狂笑大有偏差,“这是我们剧团的名字,诸位血亲。”
他忽然高举双手,身体因兴奋而颤抖:“福音将在此宣言,我们将带来一曲旧日的遗音,今时的灾患,末世的先言,此曲名曰《大陨落》!”
在他身周,一个又一个灵巧而纤长的身影带着悲与喜的各式面具,从高空与阴影中宛如用上戏法般纷纷出现,魅影一般在忽而奏响的风琴乐中,围绕着两名基因原体起舞。
古怪的魅力与难言的优雅托动着开场的舞者们在宴会厅中交替旋转,那复杂的舞步中布满意料之外的轨迹和不可预测的灵敏,加上其周身有别于场内主色调的绚丽斑斓,舞动出一片光影颠倒的梦幻叙事,即使在场的灵族多是浸淫于肮脏阴谋的冷酷之辈,视线也被花衣舞者的开场之舞牵引而去。
当舞蹈结束时,静候上台的莫尔斯在上方无所事事地率先制造一阵鼓掌的声音。他要扮演的角色出场相当偏后。
果不其然,这一举动带动了整个宴会厅内的掌声。
阿瓦塔再次于绯红烟雾中出场——直到此时人们才发现剧团长一度消失在台中。灵族弯腰一躬,手中多了一把雕刻花纹的细剑。在面具背后,笑面者的吟唱已经开始。
“旭日冉冉,我们的族群追随众神崛起……”
“阿苏焉与他的情人赫亚,智慧的霍克与嘲弄的西高乐,少女莉莉丝与血手的凯恩……”
一束猩红的光倏然映照在康拉德·科兹身披的皮革斗篷上,血侯端详着自己被灯光映照得透出骨骼轮廓的鲜红手掌,忽而口中爆发出一阵狂暴的欢笑。他进入戏剧之内,对灵族神话的了解让他的双目自然落在了对面的机械面上。
尽管毫无证据,他却莫名确认了这台机械不是一具机械造物,而是寄宿着佩图拉博本身的灵魂。
“这是最好的初遇,我的朋友。”科兹将轻柔而丝滑的音调压低至嘶哑的低吼,以配合他所扮演的灵族血腥战神之职责。“战车的车轮滚滚奔袭,我们的命运从此刻起始!”
血手凯恩话音刚落,鼓点立刻加急,恢弘的管乐垫起丰富的谱曲。
“还有锻造的瓦尔,憔悴的莫莱·海格,与我们诞生的源头,生命的伊莎与猎神库诺斯……”
“锻造的瓦尔?”佩图拉博笑了笑,回应着康拉德·科兹直勾勾的目光,偶遇血亲的惊诧被隐藏在其金属的面部骨架之下。
他并非愚钝之人,纵然有一百个困惑与千重的不解,他仍然认出在他对面的也是一个原体,一名兄弟。
而既然这名原体选择参与剧目,佩图拉博也不介意做出配合——他来到此地时,原本的计划即为随机应变。
“是啊,我的朋友。这是怎样奇妙的结识。”佩图拉博从他的背包里顺手摸出一把小型的锻造锤。“我有何事可以帮助伱?”
康拉德·科兹欺身而上,不计其铁铸躯壳的特性,将苍白手指压住铁匠的颈项。佩图拉博巍然不动,等待着戏剧的推进。
“一千把神灵的剑,”血手凯恩大笑不止,“为交换生命与狩猎!我的朋友,我的血亲,让我看看你的心意!你胆敢欺骗于我,将凡俗的剑刃混入其间,我便要饮你的血,挖你的心,以弥补我受欺诈的仇怨!”
注:午夜福音(themidnightgospel)是我很喜欢的一部动画。
又注:灵族神译名版本实在有点多,这版是我按记忆和喜好用的。
再注:大陨落唱词参考《themasqueofvyle》版本
第7章 黄昏之舞
佩图拉博很确定眼前正在扮演战士与谋杀之神的兄弟,正在隐晦地向他传递着藏匿于剧目台词背后的暗示。更准确地说,他认为“血手凯恩”正在向他索取一次对未来帮助的许可。
然而,很不幸地,即便不提他对灵族神话的无知,他也还未摆脱这名基因原体身上,那件以数十张皮为原材料缝衬熨烫而成的长衣给他带来的精神震撼。
从马格努斯到罗伯特·基里曼,他的血亲们性格各异,出身不同。可是就连最为野蛮的黎曼·鲁斯,都不曾做出将异形的生皮剥下,浸碱剖层,鞣制涂饰,制出衣物用作穿着的惊人之举。
“一千把刀刃,我将会锻出。”佩图拉博回应道,“没有欺骗,不会隐瞒。”
他的兄弟黑眸幽深,即便取得承诺亦毫无喜意;细瘦却有力的手指放开佩图拉博的颈部,其指腹残留的深深白痕证明了他全然不予留手的力度。
“我等待你的成就,我的朋友。”血手凯恩低哑嘶吼。
剧团的歌舞在间幕后继续,乐声悠悠,预先配置的致幻类神经刺激气体在厅堂中无形铺洒,配合闪动的光泽和跃起的火花,以及宴会场中原有的珠环钗佩锦衣华光,将大厅带入一片朦胧而梦幻的璀璨繁星背景之内。
不同的剧团演员唱着高低错落的曲调,围绕着锻造的瓦尔如光焰般旋舞。
“一千颗星星和一个匠人,一把铁锤与一柄假刃,予我们眼泪的女神得到释放,只留下太晚察觉真相的凯恩。锻造之神不过失信之人,有意的背叛带来滔天的仇恨!”
康拉德·科兹转身向戏剧外的众人,阔步行走在桌与桌的中间,随心俯身抽出一把长剑在手中翻动,忽而以剑锋自上而下对准半个厅堂的看客,剑尖一个接一个地直指观者暴露在华丽衣领之外的脆弱颈项。
“看看这凡人的刀剑,脆弱的钢铁!瓦尔欺骗了我,瓦尔欺骗了凯恩!”凯恩吼道,“我的复仇将持续到最后一刻!告诉我,你们这些利用魂石妄想与伊莎攀谈的卑微子嗣,瓦尔在何处,那逃跑的锻造者!”
康拉德·科兹的视线扫过人群中丝毫不起眼的阿斯杜巴尔·维克特,他将长剑径直对着维克特所在的方位掷出,利刃呼啸擦过静立不动的维克特耳边,口中高声歌唱:“杀死我!或者被我所杀!”
“我在这里,凯恩。”佩图拉博接下他的那部分戏剧。
即使他没有可供参考的现成剧本,在奥林匹亚剧院欣赏的一套又一套剧目依然赋予他足够的戏剧知识。他同样从周围的观众席上夺来一把刀剑,握在金属骨架的手掌中,适应着中指缺失带来的奇异平衡。
“我们的矛盾将在今日终止。”佩图拉博语气平静而低沉,“过往之事将在未来被讨论。”
凯恩背对瓦尔嗤笑一声。“未来?瓦尔啊,你所言之事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未来扭曲而浑浊,错漏百出而不可理喻!”
康拉德·科兹转回高大的身体,漆黑的眼睛纹丝不眨:“黎明的阿纳里斯,不曾完工的第一千把刀刃,如今却再现汝掌之中!吾虽恶神,汝又凭何作乱!与我战斗,锻造之神!”
话音的暂落与音乐的抬升两相结合,如红蓝风暴般伴舞的剧团成员则纷纷从黄昏般的舞台小径与和梦境一般的障眼迷雾中涌出,持着冰蓝晶体的手枪与锋锐的长刀,配合默契地双双结对舞刀弄剑。
“与我回去。”佩图拉博说。
基因原体冷哼一声,神情定格于一种神经质的嘲弄。突然之间,他开始移动。
佩图拉博的机械身躯向后一步,试着让过对面基因原体突然发动的攻击,然而这机械的造物各方面条件都不敌他原有身躯的基础素质,更别提他的基础判断力正在给他提供一个糟糕的结论,即纵然今日他本体来此,也无法与这名陌生的兄弟在突如其来的贴身近战中走过多少个势均力敌的回合。
原体苍白的手探出褐色皮革的外袍,扯住他机械的臂骨,飞快地扣向关节的空隙,速度比佩图拉博见过的任何人都更加迅猛。钢铁巨人的能源炉嗡鸣运转,一股能量激流冲向手臂,嘶嘶的电光下血肉开裂,却无法逼迫对方松开骨爪般的手掌。
“与我战斗!佩图拉博!”康拉德·科兹喊出了他的名字,语调渐渐趋于兴奋或疯狂,“全力之战!作为初见之礼!”
佩图拉博在惊讶更甚的同时挥动捡来的道具刀剑,两米余长的宽刃在他手中大小不过适中。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战斗处处碰壁,不论是他有限的速度,抑或刀剑能够支撑贯彻的劈砍之力,都无法应对眼前基因原体的高速袭击。
他兄弟的战斗比海中剑鱼更为迅捷,比陆上雄狮更加猛烈。利爪般的手指带来的每次攻击都精准且致命,没有造成伤亡的唯一原因只有佩图拉博基于机械的另类身躯。
而他不想将星神碎片的力量在此释放,这股未知的力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佩图拉博手中之剑猛地劈向原体的腹部,他挣脱抓握的拳头则砸向对手的脸,而他的敌人则与他披身的皮革一起腾挪旋转,扭伤的指甲渗出刺激神经兴奋的血腥味,嘴角勾着非正常的喜悦,攻势如不可抵挡的黄昏疾风。
他们缠斗,扭打,击打与咆哮接连不绝,脚后跟处的靴底在地面上划出花纹般的波纹,对彼此的了解和怒火在战斗中节节攀升。
佩图拉博的剑刺伤了对方,但这就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他被敌人侧身撞在地板上,剑刃被夺走,由对方直截了当地钉在他颈侧,正巧卡在机械结构的转角空隙之内。
疯狂的兄弟跨骑在他上方,低下头颅,苍白脸庞距他半机械的面部不过一掌之遥,瞪大的双眼中欣喜未散,干净的牙齿被鲜血染红。
“我要将伱钉死在你的铁砧上,宣告我的全面胜利!”在哀鸣的音乐和低沉的鼓点之中,扮演凯恩者大笑不止,“告诉我,锻造之神,你是否曾经背叛、正在背叛、将要背叛!”
“背叛谁?”佩图拉博问。
“哈哈哈哈!”原体放声长笑,他紧绷的面部肌肉渐渐松弛,受折磨的抽搐从嘴角渗出,“是啊,背叛谁!”
佩图拉博本来打算闭口不言。他甚至不知道这是这名兄弟自己的问题,还是原有神话中的一个环节,但他眼角捕获的闪光则让他下意识地喊出提醒:“枪——”
突如其来的枪响从人群中爆发,一颗子弹直直飞向原体的后脑,被他如有预见般偏头躲开。
他拔剑起身,吐出一口鲜血落在刀面之上,染血剑刃绕场旋转一圈。
“谁!”
全场音乐骤停。
感谢九幽大佬,非常感谢!
第8章 午夜之舞
“在幽暗中响了枪声一击,命运之轮缓缓行进,或许是人为的暗示,深虑远谋的阴影……”
剧团长的歌唱在已然陷入混乱的厅堂中如蛛丝飘荡,原本宽阔的厅堂在枪与刀的交错中变得狭窄,光与影在有限的空间内碰撞并混淆,噪音极快将整个宴会厅中的一切带入膨胀的纷乱。
遭受袭击的血伶人康拉德·科兹咯咯笑着冲入人群,漫无规律地杀死着任何他认为罪孽够重者——这也就意味着,他正在杀死任何进入他刀锋范围之内的灵族。
“什么情况!”佩图拉博在突然杀进人群的基因原体身后大喊。
他虽然对灵族全无好感,但看着自己的血亲一言不发,直接闯进与会人群中,用利爪和握力超凡的手掌,以及精妙至极点的暗杀艺术轻松愉快地卷起一阵夹杂尖叫的血腥旋风,他的机械心脏再一次受到了深至变压器和能量转换泵的震撼。
“他们有罪,瓦尔!”血手凯恩的嘶吼仿佛暴风翻滚,“伊莎的子嗣啊!此城可有义人?”
花衣灵族在无伴奏的寂静中缓缓吐露他们的歌声,冷冽而深沉,以一种细微、颤栗的前奏开启,其旋律迂回曲折,旋律悄然渗透宴会厅的喧嚣之中,宛如冬夜的寒风,幽幽划过诸多角落。
“戏剧突然遭遇中断,我们的警告早已传音,凯恩的愤怒波澜壮阔,急需被安抚抹平……”
战争的号角声响起,血伶人在幽暗的厅堂内起舞,双手沾满鲜血,正如血手凯恩一词的由来。
当第一把抵抗科兹杀戮的飞刀误伤了另一名旁侧的贵族后,事态彻底失去控制,不论主持人如何劝阻,灵族已经开始借着此次天降良机,袭击并除去自己多年的对手。大厅落入混乱的狂潮。
战鼓的轰鸣在昏暗的空气中翻滚,往常藏匿在幽都深处的谋杀和血腥突然之间被血侯全数带上厅堂。
武士和奴隶挥舞着武器冲向彼此或贵族,而剧团则尽心尽力地伴奏:铁与火的交响乐在空气中剧烈碰撞,刀剑相接的清脆声音和尖锐的怒吼交织成一曲奇诡的切分音大调,甚至战马的嘶鸣,也在弦乐的急速拉弓下得到模拟。
“舞台上的戏,虽受挫折,仍须继续演出,演员们携带着阴暗的恐惧,继续他们的路途。直至谢幕的时刻降临,一切才得以宁静!”
阿瓦塔狂笑着呼喊,履行他们曾作为警告送出的威胁。红蓝黄黑的拼色幽影伴随在血伶人的左右,寻找、杀死所有干扰演出之人——同样地,这几乎意味着所有人。
花衣灵族鞋尖踩着血亲的鲜血,跳上桌面,轻捷地踩着银白的餐盘和尸首伏在桌上的头颅,如幻梦虚影,腾挪转移。在更加浓郁的迷幻气体之气息中,食尸鬼的面具在幽邃杀机中浮现,带来恐惧的加深和暗夜的舞蹈。黑衣重枪的死亡小丑脚踏亡者的肩头,收割痛苦,带去灭亡。
而佩图拉博已经开始扛着各种飞来的碎片和晶体,寻找路径,退出这片骇人的混乱。
一切乱象的爆发都令这名生长在具备健全的常规社会规则的基因原体感到莫名其妙,而他那至今不知姓名,但就是认得出自己的奇特兄弟,则显然被鲜血激发了最大程度的兴奋。
他衷心认为自己应当退出乱局,保全自身,之后再考虑重新正式结识那位新出现的兄弟,以及确定自己究竟身处一个怎样的环境,该如何找到失散的莫尔斯,最后返回帝国,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