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尔法瑞斯返回后,图丘查无法对佩图拉博和莫尔斯造成威胁——通过简单的分析即可得知,没有人能困住莫尔斯,而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损失一块星神碎片。
图丘查的灵能人偶目不转睛,凝视着佩图拉博。随着时间的默默流逝,图丘查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当然,佩图拉博。”人偶说,“你的要求是合理的。”
阿尔法瑞斯从洞穴中消失,不长的时间过后,佩图拉博从他依然位于铁血号的主体得知,阿尔法瑞斯敲响了他的办公房门。
他心中的压力散去一部分。
“接下来,我需要等待更加专业的谈判者和研究员吗?”图丘查问。“你不是你们的种族中最专业的人吗?”
“我有一个问题。你说你需要一次回归,那是指什么?”
图丘查的人偶盯着他,它空洞而无机质的灵能人偶的嘴唇扭曲出一个非人的微笑。
接着,一道熟悉的力量突然拽住佩图拉博的手臂。
“你拉一下我,佩图拉博,我要处理它……”
“莫尔斯?什么——”
+星神的力量……+
周围的环境忽而在光彩万丈和黑暗沉郁之间高速变换,碎石与尘土急速扩展成弥漫的浓雾和在灵魂内狂嚎的风声。
佩图拉博拉住莫尔斯后背处的黑袍,感受到胸膛内压制的星神碎片正在受到一股源自满怀冰冷敌意的灵能力量的强硬拉拽,又被莫尔斯的金色咒言重新封锁。
同时,一个临时的力场被打开,这套作为碎片容器已经变得不适合任何亚空间航行的躯壳也位于工匠的保护之下。
莫尔斯的衣物被以太之风吹得失去了身体的形态,几乎变成一块飘摇的黑布。灿金的锁链从工匠手中探出,试图困住正在主导这次航行的图丘查引擎,却收效不佳——古老的科技正按照一套无法解析的形式运转,这给莫尔斯的行动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这个东西想去朦胧星域……”莫尔斯的声音通过一次大吼抵达佩图拉博耳边,他正在全力干扰这次难以破解的奇异传送,“它想去找一个叫衔尾蛇的……”
“拦住它……”佩图拉博喊道。
在无数个瞬息里,佩图拉博见到网道标志性的白雾在眼前一闪而过,紧随其后的是大量亚空间具有的扭曲生物和诡异残骸。
网道、亚空间和现实三者不停交替,构成了一个扭曲且充满不确定性的领域,时间和空间在这次互不相让的争端中破碎且失去意义,仿佛宇宙的规则被重新编织。每个位置都是无限,每个时刻皆为永恒。
+扎胡拉什!+图丘查的意识隆隆作响。它认出佩图拉博体内保存的碎片,这点令人惊讶,然而佩图拉博无暇思考。
他的后背撞上了无数亚空间内难以形容的物体,现实和以太交替显形,震耳欲聋的破碎声取代了一切其他的杂音,伴随着耀眼的光芒和无形的震波。这些物体仿佛是空间的碎片,或许是时间的泡沫,抑或真实存在的物体;每一次撞击都会造就猛烈的能量波动,这不仅是物理上的冲击,还带有一种超越理解的非物质力量,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在此显得无力。
有一件原本漂浮在现实宇宙的金属事物在他们纠缠的余波中被携带了一段距离,接着在某次挣扎和冲击中脱轨,与他们的去向发生偏离。佩图拉博没有来得及判断那是何物。
他们继续向未知的深渊坠落。
好,本卷终于完了!
提醒一下明天大概应该也许是番外时间。
下卷预告:
“只是失去了肌腱和皮肤而已,我的朋友,再坚持一下,不要打断我的用餐。”
番外·绿野仙踪卡塔昌
——hh40k狮王在错误的世界线和地方醒来的故事——
巨树表面覆盖着粗糙而强韧的树皮,幽深阴影交错纵横,仿佛在隐藏着某种不可言喻的秘密。粗壮的枝干微微扭动,枝条异常地伸长,带着尖锐的针刺,随时准备向过路的旅者伸出致命的触手。
树下的地面上遍布着杂乱而扭曲的灌木,与巨木一样,灌木坚韧无比,枝条满是棘刺,彼此拉扯不休。这些灌木和巨树扎根的土壤覆满苍绿的苔藓,仿佛孕育着生命永恒繁衍的奥秘。
他在这其中闻到一种难以名状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这种气味似乎暗示着这些树木不仅仅是静默的生命,它们更可能是潜藏的捕食者。每一棵树都在用它们沉默而可怖的存在性,静静地窥视着每一个经过它们领地的生物。
风卷动森林的气息,带着不祥的低鸣,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古老故事和隐藏的危险。土地柔软如泥沼,其中布满了尖锐的石块和不规则的凸起,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前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强烈的、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既有腐朽的泥土味,又有未知野兽热气腾腾的生物气味。树木的枝叶在风中摇曳,嘶嘶作响。树干过度古老而鲜活,比任何他曾面对的巨兽都更具威胁。
他对这片森林的真正本质感到了一种模糊而深刻的认知,和他曾经拥有的那片森林似有相仿,却依旧不同。他仍然无法确定这些树木的真实面目。
他的目光在这片险恶之地游走,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警觉,手自然而然地触摸着侧腰,一把长剑落入其手掌。
一种罕见的不安和彷徨笼罩在他灵魂表面,这是他作为一名骑士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阳光斑驳地透过密集的树冠,照在地面上。他深吸一口气,在这光与影的交错中,试图从这混乱的环境中寻找一丝线索,一线踪迹。
他不属于这里。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尽管他或许是他的兄弟中对丛林生活最为熟悉之人……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兄弟们——他们是谁?他们曾是怎样的人?
他试图在记忆的迷雾中寻找答案,但每一个思绪都像是被风暴卷走的落叶,难以捕捉。他们共同经历的战斗和争吵在他脑海中跳跃显现,但具体的面孔和声音却逐渐淡去,像是晨雾中的幻影。
尽管内心充满了疑惑和挫败感,他决定不可让这些感觉占据自己。他从不容许自己沉溺于无助。
他的目光转向了森林深处一道若隐若现的小径,决定追随这条路线,就像曾经狩猎中所做的那样。他穿过错综复杂的林间小道,盔甲在灌木丛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突然,空气中的诡异静谧被一股强烈的危险感打破。他本能地拔剑应敌。周围的若干棵树木忽然用其扭曲、带刺的枝条猛地向他袭来,以对缠绕并吞噬一切生命的可怖渴望发动攻势。
忠诚,当他握住剑柄时,一个名词跃入脑海。
剑刃与树枝交击,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剑刃切入树枝,一捧高腐蚀性的浓绿汁液飞溅而出,侵蚀熔断他白发的发尾。这场战斗如此异乎寻常,超出了他的所有预料。
他的记忆在战斗中若隐若现,他确定自己有许多事需要想起,但他的记忆给他的回答只有狩猎,像现在一样,狩猎。
更多的窸窸窣窣声向他靠近,空气中充满更进一步的威胁。有难以辨认的植物毒刺和蛰伏的野兽配合着向他袭来,配合着远方巨兽的吼叫和类似蛤蟆的古怪声音。他踩踏到被植被生吞活剥的死者尸首,而他的盔甲在仿佛来自星球本身的攻击下遭到严重的损坏。
而战斗依然漫长。
密林忽而发出诡异的响动,一个人如幽灵般出现,钢铁覆身,不露身体,仿佛铁皮之人。
他平举的手甲上方,炮口的边际闪出寒光,一次手炮的射击毫不犹豫地击碎了缠绕在他身上的枝条。
“狮子。”铁皮者呼唤了他,语气古怪而深沉。
他猛地向后跳出,攀在树枝上固定自身,在高处与来者的目光交汇。
在那一刻,万年前的所有恩怨与矛盾如狂风再现,一幅幅画面交替闪过。脱险的庆幸被过去的痛苦吞噬,狮子的心中倏然卷起一股强烈的愤怒,记忆中的争执和背叛像疯狂的风暴般肆虐不休,欺骗与背叛同时涌起,记忆变得清晰。
他的手紧紧握着剑柄,剑尖在空中微微颤抖,随时都可能刺向曾经的兄弟。
“佩图拉博。”莱昂艾尔·庄森双目怒睁,以咬碎其姓名的语气念出大逆的追随者之名,顷刻间将他遭遇的危险和莫名的苏醒,归罪于曾无耻欺骗他的第四军团之主——那些被借出的炮口曾在伊斯特万v号上让火蜥蜴与暗鸦守卫的忠诚之血流淌。“你要做什么,叛徒!”
铁皮人靠近了他所在的树。
“你是认真的吗”佩图拉博说,声音冰冷不似常人,不知为何,并不包含太重的恶意。“你指控我为叛徒?抛弃人类帝国,抛弃卡利班,在一切结束后姗姗来迟,伱却仍然为自己的选择骄傲吗,莱昂?”
“一派胡言!”莱昂怒吼,记忆随之闪动,一道伤痕在他的心脏上割裂。
是的,他无意抛弃帝国,但荷鲁斯之乱结束后,他无数次扪心自问他的决策是否恰当。他游离在泰拉之外,彻莫斯,努凯里亚,巴巴鲁斯,一场接着一场的战役将背叛者的母星一一撕裂,暗黑天使分散在银河之内,狩猎帝皇的敌人。
然而,这真的是他应当做的吗?
或许他就应当合六翼为一军,回援泰拉,参与围城之战?或许这样就能从复仇之魂的绝望终战里,救回他父亲的性命?
“你不如你以为的那样忠诚,莱昂艾尔·庄森。”佩图拉博说。
一个叛徒的话却如此地伤害了他的心智,狮子为此恼火,却无从反驳。当罗格·多恩孤独地将帝皇送上金座的那一刻,狮子的失败就永远无法辩驳,失职的耻辱烙印在他的面庞与灵魂之中,伴有无穷的痛苦和悲哀。这份疼痛几乎抵消了与叛乱兄弟重逢的怒气,他从中品尝到一丝令他厌恶的胆怯。
“你又凭何说出这番话?”莱昂轻蔑地说。
佩图拉博的动作停顿了一个片刻,铁的面具折射出观察与思考的光芒。莱昂艾尔·庄森评析着佩图拉博的陌生甲胄,想象铁甲内包裹的是被混沌怎样腐化的一副躯体,为这套全新盔甲的防护性与攻击力而震撼。
“千年已过,你如今又为何现身于人类帝国疆域之内?”佩图拉博的话语中寄托着一种接近自问的情绪。
接着,佩图拉博向他伸出手,手炮朝向下方,空白的手心向上。他的语气缓和而悠远,与莱昂印象中阴沉多疑的钢铁之主大相径庭。疑惑升上狮子的脑海。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狮子。下来聊聊。”佩图拉博说,主动摘下头盔。他的形象和莱昂记忆中的同样大有不同,简单而言,佩图拉博不仅未有遭受混沌腐化的任何趋势,甚至在满头的管线间还有足够与线缆融为一体的黑发。
“以防你不知道,这里是第三十二个千年的卡塔昌,因此我们应当尽快返回营地。”
——
“泰拉之战的隐秘仍未完全解禁,这已经是我能告诉你的一切。”
佩图拉博说,在行走于丛林间的木梯和绳索牵引的吊板间时,谨慎地用消音便携手炮清理着蠢蠢欲动的植物和择人而噬的飞虫,尽量不惊动任何植被。
就算是一名基因原体,也不会喜欢在卡塔昌的林间享受空气、阳光与两米高的钉刺草射出的毒针。
“悲哀的是,我们不认为将一切向全人类公开是一件好事。为了银河的稳定,也为了军团的名誉。”
“包括这个世界暗黑天使的名誉?”雄狮问,与佩图拉博商议这些事让他觉得如此古怪。
“真心而论,我欣赏你的决策。”铁之主给出一个等价于默认的答案。
“我却无法欣赏你的。”莱昂说道,不会承认当他位于佩图拉博身旁时,他有多少次想要用剑刺穿终结者甲的动力系统,像猎人一样剥开他的防御,以便割断他的喉咙。
佩图拉博的存在就是他无数种失败中最显着的一种证明,即使这一个佩图拉博和他所熟知的那一个已经太过不同。
“那就替我杀死他。”佩图拉博说,迎接了莱昂意料之外的眼神,“我希望他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通过一些手段,我见过他是如何残害他的子嗣,杀死他的亲人,背叛帝国与人类。”
狮子一言不发。
“虽不知你为何变得年迈,我能看出你的灵魂尚未老去。”佩图拉博说。
他们的旅途不应该太长,但短短的数分钟之内,莱昂的剑已经砍断了数个袭击两名原体的真菌吸盘与足以刺穿盔甲的锋利石化晶体。当他差点被一根悬垂的藤蔓拎走,莱昂大概明白了为何佩图拉博要全副武装地离开营地。
篝火气息虽近,他们却用了数倍于普通行走速度的时间,才勉强抵达了营地的边缘。
首先迎接他们的是一发古怪的子弹,直接瞄准莱昂的头部,被佩图拉博快速伸手挡住。狮子的手已经握紧剑柄,接着他发现,朝他举枪的甚至只是个走路尚且蹒跚的小孩。
“这并不有趣。”佩图拉博平静地说,“收枪,孩子。”
那个小孩看起来没有完全听懂佩图拉博的意思,直到一名凡人军官朝着小孩吼了一声,小孩才立正收枪,小步跑开。
那名军官矮小而健壮,有一小半的脸布满擦伤,缺少左半个身体,在军官向原体们大步走来后,她的性别才变得鲜明。
“有什么能够帮助你们的,长官?”军官问,语速够快却经过斟酌,被红手帕投下阴影的脸上不仅毫无畏惧,还存在着某种坚定之后的狡黠。营地之外忽然响起一阵某种猎食者俯冲盘旋时发出的尖叫声,军官甚至懒得看一眼。
“给我们准备点能吃的东西,中尉。”佩图拉博说,“从下次的军饷里补发。”
“好的,长官们。”中尉说,无意识地弯曲着右手,体验着新更换的动力拳套颇具力道的伺服辅助系统。
佩图拉博示意狮子在营地的一个水坑边和他并排坐下。浑浊的水面仍然足够倒映出莱昂艾尔·庄森脸上陌生的皱褶。他感到自己正在变成另一种陌生而苍老的失落存在,带着他全部的失败躲避着荷鲁斯叛乱的余音。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提醒自己他还没有退步到不可接受的程度。他的动作依然迅速,击打力度和体力尚能胜过他认知中最为孱弱的几个原体,但这些微小的差距仍然在伤害他。
“你需要回到你的世界。”佩图拉博说,从莱昂与他相逢以来,他的声音始终一成不变得令人困惑。“你知道任何方法吗?”
“毫无头绪。我希望我的军团还没有将我遗忘。”雄狮说。“也许我将在明天离去,也许我无法离开。”
“回去之后,带领你的军团去守护帝国,狮子。在那之前,你可以与我们暂且并肩作战。”佩图拉博的目光落在水坑中,突然语义一转,“不,我仍然无法原谅你。”
狮子迟疑了一瞬:“与你一样,佩图拉博。”
佩图拉博站起来,而莱昂重新抽出他的剑。
“不论是我的世界中你的所作所为,还是此处的你犯过的错。”原体们说。
“我们需要战斗。”莱昂说出这些单词,衰老的心跳忽而蓬勃健硕如年轻之时。他扯出一个野性的表情,惊讶并满足于自己仍足够熟练。虚弱的幻觉离他而去。“解决矛盾,用力量。”
“这是武器的天性,”佩图拉博缓缓说,补充了一个词,“兄弟。”他的铁盔甲嗡嗡作响,一成不变的语调因话语本身的含义而具备感情。
他们的目光中闪烁着过去的影子,那些无法忘却的背叛、误解和固执。他们必须找到一种方式来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