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有违反帝国的法律吗?”罗伯特问。
“没有人工智能,没有禁忌仪式。我想我没有违反任何规定,兄弟。”
“你应该知道,我们最近太忙了。我不能继续用单一的身体和有限的神经线缆集成所有紧迫任务,这严重影响信息输入输出的传输效率。放心,他们并不强大,而且一旦失去我本人的思维控制,他们不过是空荡荡的一层铁壳,即刻就会坍塌皱缩——我决定为我的卫队起名为铁环。”
基里曼似懂非懂,他的费解之处主要在于这项神秘科技的可行性。不论如何,他勉强地接受了佩图拉博的解释,准备之后重新书写问题列表再来详细询问。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那么,兄弟,为什么巴拉巴斯·丹提欧克的投影会出现在这里?”
佩图拉博的目光落在他的战士身上。
“向我们两人一并介绍你的新发现吧,丹提欧克。”
行商浪人的战斗系统简直令人感叹,近战时假如队伍分散,会导致所有人就地(重音)进入战斗,而不是其他人传送到战场或者能够自由活动……
另外海战更是不如4399,非常坏海战让我血压上升
第29章 索萨
在第四十一个千年,无论帝国人民相信与否,绝大多数原体的下落,都已在永恒灯塔马库拉格的原体纪念殿堂浮雕之下,得到万年不改的铭刻。在这之中,唯有第八原体康拉德·科兹,是一个独特的例外。
尽管无人不知康拉德·科兹仍存于世,乃至许多家庭都仍在儿童未眠之时以死亡午夜的幽邃传说,告诫其勿要继续在夜晚不愿入睡,但数个千年来,都无人可以证明或公布其证明的材料,
无论如何,在为帝国留下洗罪裁判所这一主宰了帝国万年法制根基的重要机构过后,康拉德·科兹就与他的第八军团一并,从帝国的光明一面永久消失。唯有在最通晓隐秘、胆大妄为的帝皇忆录使口中,人们方有幸得知,康拉德不仅未曾逝去,他与其他帝皇子嗣的会面甚至并非罕见之事。
正因如此,康拉德·科兹有意隐瞒其存在的举动显得尤其难以理解。不过结合这名原体连母星都未曾公开的守秘个性,或许他的“失踪”并不在意料或情理之外。——《康拉德·科兹:夜鬼血侯(nighthauntgorewarden)》
人类最早发明的工具之一是绳索。
十余万年前,在断崖与河流之间,人类用绳索穿入带孔的石球,以此缠绕野兽的腿。约四万年前,人类用藤绳捆绑骨耜的木柄。人类用绳索狩猎、农耕,维持生活,群居在同一个洞穴或草屋之中,度过每一个雨夜和寒冬。
等到生存的需求不再紧迫,人类的足迹不断扩展,而绳索被应用于更多条件之中。在徒步攀登雪山之时,人类用绳索结组行动,相互连系。在穿越河流与幽谷之时,人类用绳索架起桥梁与索道,供两岸之人自由往来。连系,链接,串联,这些概念天生存在于人类种族的基因深处。
在黑暗与古旧的时代,几乎本能地,人类在竞争与合作的大循环中缓缓携手并进,于是第一支远征移民船队在全人类的瞩目之中,从古老的人类母星旧泰拉启航,满载未定的希望与虚妄的幻想,驶入被期待、被怀疑、被恐惧、被向往的永恒星海。
而随着亚空间的通航倏然中断,这份源自血脉、文化与认同的人类文明之网,就在旧夜无情而绝望的风暴中遭到突如其来的摧残。链接被截断,连系被终止,象征文明的群星之光在漆黑宇宙的至深之处远离、迷失。
直到泰拉的星炬亮起,帝皇的光芒逐渐照彻寰宇,人类才终于隐隐得见那条风暴中飘摇不止、却足以将人类重新相连的细索。然而,即使帝国天鹰正竭力将银河纳入其宽广的羽翼之下,人与人之间的连系依然无法回归到旧夜之前的紧密程度。
通讯与航行的不稳定性和延时性依旧横亘在文明的面前,不可跨越,无法解决。
数年前,莫尔斯得知网道这条帝皇所得的唯一之解。尽管即使人类真的掌控了这条古老文明建造的道路,那旧时异形文明的彻底衰亡已证明网道并不能保证人类的永久存续,他们依然不得不必须抓住手中仅有的这根细绳,摸索前行。
佩图拉博几日前针对网道提出的建议近乎引发了莫尔斯的强烈反对。实际上,他已经引发了。
铁之主坚持认为星际战士、禁军和机械教修士无法担当探索网道全新区域,开拓崭新道路的职责,唯有基因原体拥有此种探查的能力,而莫尔斯不得不向佩图拉博反复强调其中存在的危险和灾殃。
当佩图拉博提出各退一步,只使用莫尔斯的咒言构造体结合他自己新设计的机械结构,批量创造受佩图拉博本人操控的仿真机械,用于深入网道的探索以及其他工作使用时,莫尔斯不得不承认这兴许才是佩图拉博一开始想要的内容,也是唯有先前的激烈讨论结束过后,莫尔斯才能勉强给予许可的请求。
虽然工匠依然不认可佩图拉博此种批量分割意识的冒险做法。只是为了网道——好吧,佩图拉博还是说服他了。
但就在今日,莫尔斯看见了第二种可能性。
索萨是一颗靠近银河系边疆的偏远星球,几乎已经抵达奥特拉玛的边缘,乃至极限星域的边际。在这之外,唯有人类当年尚未来得及,如今则早已失去探索条件的漆黑与死寂。
但索萨却是一颗具有蔚蓝海洋与茂密森林的美丽星球,四季如春,无灾无害,倘若不是只有鸟类和昆虫等低等的动物栖息于此,索萨的宜居环境带给人类的归属感甚至不弱于奥林匹亚,更不必提生命线完全依赖于其他世界补给的太阳系泰拉。
巴拉巴斯·丹提欧克与阿列克西斯·泼拉克斯发现了这颗星球,并为此地带来了钢铁勇士特有的城市规划,和极限战士通用的福利措施条例。
在佩图拉博为他们索要到了来自马库拉格之主的临时授权委任状后,施工已经开始。
就在大海与内陆之间的平地上,索托波利斯城正在拔地而起,十七条混凝岩街道在空地中展开,留作麦田的土壤与尚未施工的工地隔着公共车站对望。极限战士的要塞将建立在城区之外和轨道之上,穿梭机将往返于山脉与海洋的太空港。在机仆无需休息的工作之下,轨道交通将绕行城市或在城区与田野之间往返,免费供任何人搭乘。
一年之内,罗伯特·基里曼将划分出九百个家庭的移民前往此地,在这处环境优美的地域繁衍生息。
而在索托波利斯的后方,法罗斯山带着它浓绿的树林和山顶的岩石峭壁忽而出现。
这座十二公里长的玄武石山脉高大到了一种格格不入的程度,数个有规律的空洞出现在山体表面,洞口的岩石令人惊异地由深灰向琉璃般通透的黑石过渡,宛如长笛的孔,等待着在合适的时机被足以吹动整座法罗斯山的力量唤醒、奏乐。
莫尔斯走上法罗斯山,出于某种谨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动用灵能的力量——事实上,在这些漆黑的岩石之间,他感受到亚空间的潮汐正在受到某种定向的疏导和抑制。
“这些黑色石块的年龄比外部的岩石更久远。”佩图拉博,或者说一个佩图拉博的“铁环”说,莫尔斯还挺好奇佩图拉博为什么要这样取名的。“但没有风化迹象。岩石的完整度违反自然规律。”
莫尔斯在黑石表面用金色符文敲出一道裂痕,凝视它的变化。
“自我修复能力。”佩图拉博低声说,感受到自己的声音仿佛正在被这些漆黑的石头吸收。
“这是一座能跨越无数光年传递信息和影像的山脉。”莫尔斯说,“无论有多少奇妙之处,都不应在预料之外。走吧,那两个星际战士正在山顶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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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法罗斯
他是最初的,他是最终的。他是首先的,他是末后的。不义的,叫他仍不义。污秽的,叫他仍污秽。圣洁的,叫他仍圣洁。洗净自己衣服的,可得权柄到生命树去。听见的人该说来。口渴的人也当来。
我向一切听见这书上预言的作见证,若有人加添什么,祂必将这书上的灾祸加在他身上。若有人删去什么,祂必从这书上所写的生命树,和尘埃之城,删去他的分。是了。我必快来。——《启示录:完美之城》
他们抵达法罗斯山的运转核心之时,巴拉巴斯·丹提欧克正在与数光年之外的铁血号中,两个并排站立的原体介绍法罗斯之作用。
“这套设备依靠粒子之间的量子纠缠原理来工作,这是自然现象,莫尔斯大人,但这台机器能够利用它,在极其遥远的空间之间引发稳定的共鸣。”
丹提欧克的声音在引擎乐曲般的低鸣中震颤,其中被激发的欢欣和激情对一名星际战士是罕见的。纵然有头盔阻隔神态,钢铁勇士周身展现的专注与活力依然在其举手投足的力度与张力中凸显。
当然,法罗斯山中这座装置的发现、装置的作用以及作用背后的含义,都足以调动任何对此银河有所认知和期许之人的澎湃心潮。
“这些天我们始终致力于研究这座装置,它可以有许多应用。例如用于原子化目标的能量束和偏转物体相位的力场发生器。等等。”
“除此以外,我们可以确定,它运用一种未知的逻辑和陌生的手段,调取使用者心智中呈现的景象并加以投射,这使得使用者能够以最为直接的方式,和心中所需之人,或所在之地对话。而我们所在的地方,我相信正是此地的核心。”
“感谢你,丹提欧克。”另一边的佩图拉博说,“我与基里曼讨论一下。”
丹提欧克切断通信,回过头,和他身边站着的阿列克西斯·泼拉克斯一起向来访的原体与工匠敬礼。
“出色的演示。我需要对这里加以检查,战士。”莫尔斯说,等待丹提欧克给出回应。在佩图拉博点头后,丹提欧克做出邀请的手势。
金色的力量分成数根细丝,在洞穴中游走、闪烁。
这座宽阔的洞穴内部呈半径约有百米的半球状,拥有大片剔透的黑石,有如半颗被从中平切后扣于地面的黑色珍珠,和与之相连的众多深邃光滑的通道、没有台阶或传动运输装置的斜坡共同组成庞大而复杂的强连通块。人造的平台、桥梁与阶梯随着钢铁勇士和帝国之拳小队的探索被铺设在这种未知黑石的表面。
莫尔斯可以确认这种材料的驱动能量绝非灵能,实际上,他更愿将其称为一种人类当前技术水平无法解读的、不依赖亚空间力量的尖端科技。他忽然想知道帝皇会不会喜欢这种技术。
“你可以直接和我继续介绍法罗斯,孩子。”佩图拉博看着丹提欧克和不知为何特别高大的泼拉克斯,在到底要将头低下多少角度的选择上产生了一些无关的思考,“你若有别样的见解,也可与我们讲述,阿列克西斯·泼拉克斯。”
“我没有他那么了解这座装置。”泼拉克斯说。
“我也并不真正了解这座装置。”
“但他能学会使用它,我不能。”
“这只是因为伱尝试的次数还不够多,阿列克西斯。这台机器只靠一种感觉就可以运作。”
“你说过快要一百次了,巴拉巴斯。”
“够了。”佩图拉博和莫尔斯同时以不同的语调吐出这个单词,为此他们互相瞧了一眼。
“谁有兴趣来为我们做个演示,而不是继续在这个黑漆漆的洞穴里斗嘴,战士们?不需要口头介绍,我要试着做点儿机器启动时的动态解析。”
丹提欧克走上前,调试着这台他已经摆弄了数个星期的设备。额外加装的探测单元中显示的能量峰值开始提升,震动频率在加大后趋于稳定,法罗斯在他手下嗡嗡作响,而这久远又沉闷的轰鸣则在接触到漆黑的石壁后被悄然吞噬。
很快,墙壁渐渐泛起涟漪,接着,一个刹那后,光亮忽而改变,一艘巨大的铁灰旗舰以马库拉格多石的星球缩影为背景,在虚空中央出现。
焦点聚集于旗舰之内,画面继续放大,穿透旗舰坚固的钢铁外壳、造型如枪支前端一般锋利的前半艘船只,极快深入到舰船底部的工坊。
在那里,两个正在对话的原体的高大形象迅速变得清晰。
“那是我。”佩图拉博说。
丹提欧克不声不响地点头,在有限的头部范围内尽可能表现他的认同。佩图拉博意识到他的子嗣见他时都不喜欢摘头盔,这让他感到微妙的不解。难道他们不希望自己的表情暴露在外吗?
铁血号中,佩图拉博的反应证明他注意到丹提欧克的影像已经出现在工坊之中。丹提欧克向原体们简单地敬礼:“基里曼大人。佩图拉博大人。”
“看来你已经熟练掌握了法罗斯山内部装置的使用方法,丹提欧克。”另一边的佩图拉博说,“不会再每隔三秒出现一次突兀的移动和闪烁。”
“是的,父亲。”丹提欧克流畅地回答,“但这座装置的运作原理犹未可知。”
“我一直认为所有科技的本质都只不过是在拉近理论框架与物体自身的距离,实际上我们称不上是认识任何东西的运作原理。当然,我的观点从来不具备积极参考价值。”莫尔斯说,“你操作太快了,能量的波动变化速率太大,对观察不是一件好事。阿列克西斯·泼拉克斯,假如我没有记错你的名字,有兴趣来试试吗?”
丹提欧克向另一边的佩图拉博再次敬礼,结束联络,看向泼拉克斯。
泼拉克斯那张和他的基因之父一样正经的脸上增添了更加深沉的严肃,有些时候,此类特质反而具有某种引人发笑的特质。
很快,高大的帝国之拳战士放弃抵抗一个名声在外的神秘匠人,他的好友,与两个外表几乎毫无差别的基因原体同时投射的注视,以近乎英勇的坚决开始调试设备。汗水顺着他的脸开始流淌,落进他的明黄色工作长袍之中。
“不要试着战胜它,去跟随它,阿列克西斯,不要惧怕失败,但也不要被它主宰。”丹提欧克提示道,咽下更多在原体耳中,对于不同军团的战士听起来会显得过于亲密的话语。
“我在尝试。”
“是的,兄弟,去感受这一切。你已经记了那么多笔记,我相信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泼拉克斯咬牙努力,脸涨得发红。
“逻辑让我们走到这里,阿列克西斯,但这座机械需要情感。尽管浓烈的情绪与我们受到的规训背离,但我们不能否认它。我相信你比我具备更大的潜力。”
佩图拉博放弃思考为什么这名笨拙的帝国之拳能让他兼具决断力、创造性与技术水平的子嗣如此偏爱。
“好吧。我们的注视让战士们紧张了,佩图拉博。”莫尔斯笑了起来,“要不然你自己去试一试?”
泼拉克斯开始呼吸。刚才至少五分钟的时间,这名帝国之拳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抱歉。”他沉闷地说,尽管面对原体,但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对丹提欧克说的。
“没事,不是所有人都具有天赋。不是所有的天赋都能够被发掘。”佩图拉博说,兴致高涨。
在这座新的科技造物面前,他早已无法忍耐自己的喜爱与探索欲。或者说,他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己动手用上这台机器。
“战士们,请先离开这里。”莫尔斯提示。
“是。”泼拉克斯说,随后是丹提欧克。“我们在首要位置一号之外的二号房间等待。”后者说。
另外,这里就是首要位置一号,这种命名方式似乎在某种意义上证明了丹提欧克的命名水准。
他们很快一起离开。
“用情感调动,是吗?”佩图拉博自言自语,已经伸出了手,“我不知道这种半机械半咒言的铁环躯壳能否满足需求。”
莫尔斯抓住他的手。“在这之前,我们先讨论一些其他的问题。”
“有隐患?”佩图拉博立刻问。见奇物而心喜之情在转瞬之间被压制,无情的理性回归上风。“我们不应该利用这里?”
“这并不容易评价。我对驱动此地运转的力量感到陌生,但在方才的运转之中,有些细节的确值得深究。”
莫尔斯放开佩图拉博,双手交叠环抱于胸前,绕行于满地的粗重线缆和无处安放的机械探测方盒之间,在控制台边停步,注视着黄铜表盘上已经复位的指针。
“纵然能量,尤其是亚空间能量的量级难以衡量,但驱动机械运转的力量不会凭空诞生,而一名星际战士个人不通过灵能手段所能调动的情感,以及情感带来的后续情感力量,绝无可能驱动一次跨越千万光年的对话。”
“你认为情感是一根引线。”佩图拉博说,知道莫尔斯是对的。
“或者说一条指令,用来告知正在运转这台机械的操纵者下一步的需求。”
“这处异形遗迹有生命正在操纵?”佩图拉博拧起双眉,浅色双眼里氤氲着慎重的思考。死去的异形文明值得利用,活着的则完全是另一回事。
“有一点你说的对,那就是有些工作的确无法由星际战士完成。”莫尔斯看着佩图拉博说。“我个人支持你去尝试这套装置,但我无法向你保证任何事。好消息是,即使这处遗迹真的仍有存活的异形在操纵,它的虚弱和受缚是可以肯定的。更多细节我无法探查。但是,假如在试用过程中,你发现任何危险的预兆……”
他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