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无害,还是肯定无害?”
马六冷漠问道。
老头大骇,惶恐到连连磕头道:
“大人饶命,只要严格按照药方抓药,肯定无害。”
“你家药铺是否有这些药?”
“大部分都有,但其中三味珍稀药材,外界很难买到,只得宫里才有。”
“你书信一封,要你家眷将这些药材送来两副,赏你十日米饭。”
老头哪敢废话,连忙接过张武手里的纸笔写起来。
“六叔,剩下那三味药怎么办?”
“你去班房请你唐展叔来一趟,就说我有事喊他。”
“得嘞。”
张武心头大定。
果然如自己所想,这天牢里都是人才,没点本事真进不来!
“这一波稳了!”
……
张武心里乐呵着,一路小跑至班房。
按照大坤律法,天牢必须常备医者一名,方便医治罪囚。
并且还是考核制度,医治痊愈者多,满六年,即可入仕。
唐展已经待了四年,每年都治不够病人,但司狱大人每年都帮他虚报。
谁让人家亲爹是正五品的太医呢?
听自己死鬼老爹说。
唐展初来天牢时很不合群,对狱卒们拼命的压榨囚犯,努力打钱,非常的深恶痛绝。
直至某位太医没看好贵妃娘娘的病,被陛下迁怒,打入天牢,唐展这才一改常态。
太医的能量很大,但也架不住你是高危职业。
现在不留情面,来日这牢里有你一个位置。
张武进门客气喊道:
“展叔,六叔请你过去一趟。”
“怎么,他把囚犯打死了?”唐展淡定地问道。
“没有,是其他事情。”
张武附耳小声嘀咕几句,唐展立马不淡定了,大惊道:
“你说得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张武肯定点头。
唐展把棋子一丢,起身便跑。
对于一个太医世家来讲,洗髓经秘方,那便相当于医道界的圣典。
来到狱中,马六正安排打杂狱卒去取药,见唐展进来,立马带领他和张武来到偏僻处。
“展兄,这洗髓经秘方,能否换两副珍稀药材?”
“偷拿宫中奇药,乃是杀头之罪,但我会让家父想办法。”
唐展郑重抱拳道:
“以后二位若有差遣,尽管来提,唐某绝不推辞!”
“唐兄客气。”
“有劳唐叔了。”
张武心情欢快,心知自己在牢里的地位更稳了。
一番商议,天色已经暗下来,唐展当即去取药,张武和马六则去灶房烧水。
第4章 看谁能抗
张武和马六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等烧好两大缸热水,天色已深,唐展终于把珍稀药材送来。
“没出事吧?”马六关心的问道。
“有惊无险。”
唐展喘着粗气说:
“现在兵荒马乱,不只城里骚乱,宫里也乱了,很多太监卷东西出逃,后宫嫔妃们都在联系娘家,陛下若管不住,敌人没打进来,这京城便先自我毁灭了。”
“管他呢,反正乱不到咱们头上。”
马六无所谓道:
“狱中的粮食足够咱们吃半年,过几日把狱门一关,任他天翻地覆,也跟咱没关系。”
“是这个理。”
唐展点头,手里拎着个巴掌大的精致小秤杆,开始给两人配药。
是不是真的洗髓经秘方,一试便知。
不过,马六肯定不会以身犯险。
等唐展配好药,倒进两个大缸里,一通搅合,让热水变成浓稠的黑色药汤,马六也带着帮忙看药方的老头走出来。
“这便是那药方,你先喝几口,再进缸中泡着试试。”
“真是那方子?”
老头心知自己没有选择,只能一咬牙,俯头痛饮起来。
而后爬进左边的缸中,先是被沸水烫得一声大叫,而后露出痛苦之色,渐渐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方子有问题?”
马六蹙起眉头。
唐展解释道:
“应该没问题,这药方里有千年珍稀药物,药性自然猛烈无比。”
仅仅半刻钟,老头便再也坚持不住,扒着水缸从里面滚落出来,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在抽搐。
见马六死死盯着自己,老头慌忙答道:
“大人,这肯定是洗毛伐髓之方,只是老朽年龄太大,无福消受,再泡下去,必定被疼死。”
马六点头,看向张武道:
“武哥儿,请着?”
“我们同泡。”
“好。”
马六豪爽的应了一声,与张武同时褪去狱服,噗通跃入左边大缸里,少年则翻身爬进右边的药缸。
初入缸中只觉滚烫无比,疼得张武龇牙咧嘴。
慢慢的,皮肤毛孔被药泥完全封堵,憋闷而又钻心的疼痛感,像用一根针插在脚指甲缝里,疼得人撕心裂肺。
“啊——”
惨叫声响彻夜空,凄厉到让四周房顶上鸦雀乱飞。
然而这只是开始……
声嘶力竭的惨叫一直持续到半夜,直至喉咙彻底哑掉,张武才歇火。
就在他第一万次想跳出药缸时,迷迷糊糊往旁边看了一眼。
马六没叫,还在药缸里。
“你能抗住,难道我就不行?”
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在张武心里滋生。
人总是习惯比较,说要强也好,说攀比也罢,没有谁希望自己被别人比下去。
作为一个少年,众人都认为他是未来的打钱之王,可只有张武自己清楚,现代灵魂,不论如何也比不上这些狱卒的心肠硬。
研究刑罚手段,丧心病狂折磨犯人,更不是自己的追求。
那未来你如何在牢中立足?
除去人情世故足够圆滑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够狠!
对自己狠,比对别人狠更令人害怕。
恍惚间,张武失去了时间观念,对身体的感知也完全消失。
他只记得隔一会便用眼角余光瞄旁边的药缸一眼。
你马六不起来……
“那我也不起!”
不知过去多久,张武终于从迷迷糊糊中醒来,耳边尽是熟悉的议论声。
“武哥儿真是逆天了!”
“我老柳算是彻底服了,这十两银子,输得不冤。”
“武哥儿这么久不吃饭没事吧?”
“应该不碍事,那药效比饭有营养多了!”
“药汤都变成清水了,要不要把武哥儿捞出来?”
张武睁开眼,一张张惊奇而又敬服的大脸,遮拢着稍显刺目的正午阳光,将大缸围得水泄不通。
“武哥儿,你醒了?”
马六面带微笑,啧啧称奇。
张武有些懵,茫然的挨个朝众人打招呼:
“六叔,展叔,钧叔……你们这是?”
“你泡药泡懵了吧?”
“都过去七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