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何知县倒是来得快,可惜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了!”一个笑声响起。
何知县心中一怒,扭头想看看是谁如此放肆,结果看到对方的官服后就怂了,来的竟然是一名吏部郎中。
永安县乃京都的附郭县,知县亦不过七品官,而郎中却是正五品。
再看看后面来的人,不是国公世子,便是六部的官员,没一个的品阶低于五品。
何知县心中长叹一声,他发现儒道异象后便猜测是镇国文章出世,急忙匆匆赶来,谁知仍是晚来一步。
在一群五品官当中,一名小小知县的确没有说话的地方。
第七十四章借阅文章,怒骂礼部侍郎
一名都察院御史开口道:“原来是镇国文章出世,卫国公果真生了个麒麟儿!我乃都察院佥都御史张求,不知可否借文一观?”
“江公子无愧绝世才华!当真令人惊叹!在下翰林院学士左戚,愿出白银三百两,但求借文一阅。”
“虽然这是一篇镇国文章,花三百两银子只求一阅,也未免太过大方了吧!”
“你不知道,左学士在六品事天境已经卡了许久,这篇镇国文章乃是立志明心之文,能助他突破五品君子境。”
伴随着异象传开,来到南山的人也越来越多,而得知乃是镇国文章出世后,更是纷纷开口借阅,有的甚至许诺重金,只求借阅。
毕竟每一篇镇国文章都是无价之宝,何况《陋室铭》乃是一篇立志明心的文章,对读书人的作用远胜于那篇赈灾策论。
随着左学士出价,其他人更是跟着开价,想要争先借阅《陋室铭》,其价格也飞速上升。
江寒没想到这篇文章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要借阅,而且价格也是高得离谱,看来首本原稿的价值还真是高。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这篇文章的确于读书人有大用,此文于大夏出世,为大夏镇国之文。江寒,不如无偿捐献给朝廷,由礼部进行保管,供科举中榜的读书人借阅。”
言辞之间充满着大义,让江寒眉头微微一皱,抬头看去,只见那里一辆马车停下,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官员,约莫五十多岁。
“王侍郎,你这是什么意思?”江锋见到此人后,不禁面露厌恶之色。
这个王中则可没少恶心卫国公府。
“老夫这话说得不对吗?此文有镇国之威,于大夏有用,卫国公府不如捐出来献于朝廷。我礼部掌管科举之制,保管此文,自能使其发挥出最大的用处。”王侍郎声音淡淡,仿佛充满了大义。
江寒闻言顿时感到无比厌恶,这个姓王的怎么连一点拟人的事情也不干?
“原来是礼部王侍郎。”江寒走了出来,声音平静:“按王侍郎说法,只要于大夏有用之物即可无偿捐出。那敢问王侍郎为何不捐出所有家财,以赈济云州灾民!”
王中则沉声道:“江寒你莫要强词夺理!这次云州灾民,老夫虽然没钱,却也捐出半年的俸禄。
这文章虽然于读书人有大用,但对你而言已无用处,卫国公府中更是无人能用,捐出去百利而无一害!
更何况,你卫国公府已有一篇赈灾文章,已经足矣!
卫国公一生为国为民,德高望重,为大夏立下不世功劳,其德行足以令天下读书人敬服!
若其子却不能延续卫国公的美德,吝于己物,不肯施于他人,岂非可惜!”
王侍郎这番话看上去是在赞扬卫国公,然而实则却是在道德绑架江寒。
你父亲为国为民,为大夏栋梁,结果你连一篇文章也不肯捐献出去。
江寒眉头一皱,这个王侍郎还真是厉害啊,这番话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就把文章捐出去了。
“王侍郎为人还真是高尚,当真大公无私,实在令江某佩服!不过王侍郎只捐出半年的俸禄怎么够?
我听说王侍郎家里还有美妾数十个,老婆也有两个,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女儿吧?
这些对于云州灾民亦有用处,不如请王侍郎也捐出来吧!只要王侍郎捐出来,别说区区一篇镇国文章了,家里的那篇赈灾策论我也捐出来。”
江寒此话一出,顿时有官员忍俊不禁。
这江寒的嘴也太损了吧!
王中则怒不可遏,厉声道:“江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我家人!”
江寒气势不弱,冷冷道:“姓王的,少在这里跟老子大呼小叫,本少爷从小怕狗!”
这时候,一名官员看不下去了,沉声道:“江寒,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辱骂朝廷命官!你可知辱骂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
江寒瞥了他一眼:“你是谁?”
那官员道:“老夫乃刑部侍郎……”
“哦,那你滚远点,老子平生只骂人不骂狗。”江寒道。
那官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知道被骂了,气得怒道:“竖子!竖子!”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江寒竟然敢硬刚两大侍郎,到底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还是有恃无恐?
王中则气得直冷笑:“好,好,好!卫国公果真生了好儿子!”
江寒道:“你若是觉得我父亲儿子生得好,也可以把你老婆送过来,也给你生一个。”
周围一片寂静,不少儒生都是强忍着笑,心想江寒这小嘴是抹了砒霜吧?骂得太狠了,连自己父亲也编排上了。
但这种做法却不让众人反感,毕竟王侍郎要江寒捐献文章,虽然说得大义凛然,然而所有儒生却打心底反感这种做法。
凭什么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却要无偿的捐献出去?
王侍郎气得身体发抖,知道自己说不过江寒,甩袖就走。
而那个刑部侍郎看到王中则离开,也气乎乎的走了。
学士左戚向江寒道:“江少爷,左某再加价三百两银子,但求借文三日,三日后必定归还文章!”
江寒微一思忖,说道:“江某受教于太学府,能作出这篇文章,亦与江某的老师有关。这篇文章江某打算放在太学府,供太学府学子借阅,左学士若是想借,可与我老师商议。”
一直旁观的禇云栖听到这话,不禁心中大喜,心想江寒还真是好孩子。
当即走出一步,朗声道:“既然如此,此篇文章便收入太学府。”
听到这句话,来的人知道目前想要借览文章是无望了,文章入太学府,起码也会等太学府的大儒、学正都阅读过后,方会外借他人,当下也是纷纷拱手离开。
待众官都离开后,禇云栖看向太学府学子:“尔等这两日表现,令我甚是不满意!仅是砍柴烧炭便受不了,如何能行圣道之路!”
“你们觉得江寒故意为难你们,然而他却将镇国文章献于太学府,任学子借阅,尔等如今还觉得他故意为难你们吗?”
闻言,众学子再没有怨言了。
那篇文章引得多少官员要花重金借阅,结果江寒想都没想,直接给了太学府。
“祝瑶性格蛮横,不服管教,从今日起,逐出太学府!”禇云栖又道。
第七十五章江寒再作诗,设立百草园
《陋室铭》乃无价之宝,然而江寒却面色不改的捐献给了太学府,一干学子心里的怨言也直接消散了。
这《陋室铭》即便对江寒已然无用,也能租出去赚钱,而且租文者还会对江寒感恩戴德,换作他们可未必能做得到。
“这两日我一直对江夫子有怨在心,还请江夫子受我一拜。”
一位学子走出来,俯身一拜。
而后又有学子出来致谢江寒捐赠镇国文章。
江寒说道:“圣人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学子们一齐拱手称谢,江寒微微颔首。
这时,禇云栖出声道:“江寒,这两日之事甚是繁杂,你做出镇国文章,又打击了京兆府尹,这件事有很大的几率会传扬后世,不如你作一首诗吧!”
众人听到这话,情绪都高涨起来,一个个眼光紧紧盯着江寒。
江寒的诗才他们均是耳闻过的,今日已见证了镇国文章的诞生,若是还能见证镇国诗词的诞生,那就此生无憾了。
这小老头就是想蹭我诗的吧……江寒微微沉吟片刻后,说道:“那我便作一首诗,记录这伐木烧炭之事。”
听到要做诗记录伐木烧炭之事,众人更是兴致勃勃,记录伐木烧炭之事说不定就会将他们写进去,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跟着名扬后世。
禇云栖亲自动手,摆正文房四宝。
江寒站在桌前,酝酿片刻,笔锋一挥,一首《卖炭翁》便写了出来。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看到江寒搁笔,众人都是一愣,咦,竟然没有异象出现?
就连禇云栖也是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作诗填词没有异象出现方为正常。
只是江寒作诗文时出现过多次异象,导致他们发现没有异象出现时,竟然反而感到诧异。
禇云栖往纸上看去,数目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看完后,更是沉默不语。这首诗语言平白通俗,辞藻亦不显华丽,然而所刻画的卖炭翁的心酸却让人不由得生出不忍之心。
尤其最后的两句,更是充满了讽刺!
学子们见到禇云栖沉默,还以为江寒写得不行,好奇的凑上前去,看过之后,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好辛辣的讽刺!
好尖锐的讽刺!
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这种现象并不少见,甚至在场之人都见过,然而也只有江寒方敢写出来。
禇云栖赞道:“好诗,此诗语言平白,然而却含有大义。最难得的是此诗真正的意义,道尽了穷苦人家的辛酸。”
“是啊!这首诗不如‘云想衣裳花想容’那般让人浮想联翩,亦不像‘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那般让人拍案叫绝,然而却使人深思。“
“如今我总算理解江寒要我们伐林烧炭了,他不仅是为了磨炼我等的意志,亦想让我们明白卖炭之人的辛酸。”
“好诗!虽无异象出现,才气亦是薄弱,然而却引人深思天下贫苦百姓的不易……”
“我明白了!江夫子必定亲身体验过百姓之苦,知道穷苦百姓饱受权贵剥削,然而他却也是权贵之人,心中虽然怨愤,却始终无法发泄,故借这次授课,让我们知道卖炭人的苦楚,而后借心中愤怒,写出此诗,以此警醒我们。江夫子用心良苦,我等实在愧疚。”
“诸位过誉了。”江寒嘴角微微一抽,你们是不是想多了?搁这做阅读理解呢!
禇云栖捻须微笑,看着江寒:“寒儿,此诗也归入太学府如何?”
“全凭老师做主!”江寒道。
禇云栖笑道:“甚好!老夫忽有一意,我欲在太学府中树一堂,以置放你的首本原稿。当然,太学府中若有其它出色作品,由老夫审阅过后,亦可同置此堂。”
话落,学子们一个个眼中生光。
立一堂,置放首本原稿?
若有其它出色作品,亦可同置此堂?
要知道江寒那首本原稿就有《陋室铭》,设立一堂也主要为了置放《陋室铭》。
可以想象得到,以后置于此堂的诗文都是万里挑一的。
若能自己有作品能置于此堂,那就是极大的荣誉了!
当然,想要进入此堂,也绝对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