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公府。
贺连松亦在院子间看到如此儒道异象,皱了皱眉。
怎么又有儒道异象出现?
往常一年都未必见过一次,然而今年却连连看到。
会不会与江震声那个庶子有关?
“真是多事之秋!”
“去南山看看!”
不仅是国公府,就连身处深宫的夏启帝也发现了如此儒道异象。
夏启帝未穿龙袍,只是穿着简单的常服,遥望天空,沉声道:“曹安,去探!”
“是!”
曹公公躬身后退。
聆月宫。
梳洗完毕的宁月公主微微沉吟,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中却浮现出江寒的模样。
会不会是他?
就在京都诸公都在思索儒道异象是何人引发的时候,一匹匹马,一辆辆马车也离开京都内城,奔向南山。
……
南山山腰。
随着江寒写出《陋室铭》,一干学子都惊呆了,哪怕是山间不识字的山民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陈老伯等山民听不懂《陋室铭》是什么意思,但从学子们脸上的表情就能猜出此文章必定不凡。
而那位大官突然精神萎靡,只怕也与这篇文章有关!
“此人之才华,只能以‘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诗有‘云想衣裳花想容’,文有赈灾策论和这篇《陋室铭》,我敢说,未来十年文坛必定都是他的身影!”
“还好他只是开窍童生,你们瞧祝府尹那副模样,倘若江寒的文位再高一些,只怕反噬不止如此!”
“幸亏我刚才没有看贬了茅屋……不过话说回来,江寒也太狠了,只因祝府尹看贬几间茅屋,便被江寒作出一篇镇国文章打击,这下子祝府尹伤得不轻啊!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众学子议论纷纷,而甄志炳、柳如玉等刚才还在幸灾乐祸的,此时也是满脸苍白。
他们其实也看贬了几间破茅屋,心中存着我这样的人怎能住这种地方的想法,结果哪怕这篇《陋室铭》不是针对他们的,他们也受到了影响,文心微微动摇。
不过他们也是无比庆幸,还好刚才没有开口,否则现在就不止文心动摇这么简单了。
祝府尹后悔不已,拉着女儿的手想要离开。
“祝府尹,一间茅屋可值多少?”江寒抬头,目视祝府尹,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祝府尹心中惊怒交集。
江锋哈哈笑道:“府尹大人说要赔偿烧毁的茅屋,那便取白银千两赔偿吧!”
祝府尹怒视江锋,冷声道:“你就不怕老夫上朝参你们一本!”
江锋道:“我怕你奶奶!今日不赔钱休想离开!”
说罢右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虎视眈眈的瞪视着祝府尹。
“你难不成敢对本官动手!”祝府尹心中怒极。
祝府尹知道江锋就是个愣的,说不定还真的敢动手,若在平时,他也不怕这个愣头青,但他刚刚被镇国文章打击,如今气息萎靡,真打肯定是打不过的。
祝府尹看向江寒,冷冷道:“你们可知对京兆府尹动手的后果!”
江寒却是脸色平静,语气中带着决断:“大哥,今日祝府尹不取白银千两赔偿,就别让他离开这里!”
听到江寒这句话,江锋顿时一愣,好弟弟啊,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你还真的想让我动手?这么勇的吗?
江锋是愣,却不是傻,知道若真的对一名三品大官动手会是什么后果。
但江寒都没怂,他怎么能怂?
当下亦是拔出长剑,笑道:“姓祝的,你赔不赔?”
祝府尹更加惊怒,这对兄弟都是愣傻的不成?真敢对自己动手?
千两白银他不是没有,但如今户部缺钱,前段时间陛下要众臣捐款,他推脱没钱,只捐了百两银子。
若此时再拿出千两白银,让陛下知道怎么想?
祝府尹看向禇云栖,喝道:“禇云栖,你竟要容忍你的学生向我勒索?”
兄弟俩是愣的,禇大儒总不是愣的吧?
然而禇云栖却是笑道:“勒索?这怎么能叫勒索?一间茅屋的确不值白银千两,但江寒赋于这间茅屋《陋室铭》,将来便是名迹。烧毁名迹,赔偿白银千两很过分吗?”
第七十三章四方来人,争夺镇国文章
“强辞夺理!”祝三鸾沉声怒道。
他没想到一个大儒竟然也如此强辞夺理,但今天这件事祝瑶确实有错在先,再加上江寒作出了《陋室铭》,就算闹到紫极殿去他也讨不了好处。
这事实在太过憋屈了。
堂堂一个京兆府尹竟被逼到这等地步。
“我身上并未携带银两,我回去让人取给你!”祝三鸾沉声道。
江锋看向江寒,询问他的意见。
江寒道:“口说无凭,写个欠条吧!”
祝三鸾怒极反笑:“你当本官会食言而肥?罢了,拿笔来!”
江寒点了点头,示意周虎取笔墨给祝三鸾。
被一个开窍童生逼到这种地步,还真是憋屈,祝三鸾只想快点了决此事,然后离开这里。
当即拿起笔,笔锋迅速划动,写了一张欠条:“本人祝三鸾自愿赔偿山民钱财,今还欠款一千两银子。”
写完直接甩给江锋,江锋看了一遍又拿给江寒。
江寒接过一看,直接甩了回去,冷笑道:“祝府尹,你堂堂府尹大人,就不必跟我玩这种把戏了吧?今日当真是不想走了吗?”
江锋虽然不明所以,但听江寒这么一说,就知道欠条有问题,沉声道:“祝老狗,你觉得我江锋的剑不够锋利吗?”
祝三鸾脸色阴沉,这江寒不过刚入儒道,竟然看得出自己在欠条上埋下的坑,这江寒当真只是一个童生吗?
当下只好重新写了一张欠条。
江寒确认无误后,才笑着收起来:“府尹大人这书法当真古拙沉厚,写得一手好字。”
“我可以走了吗?”祝三鸾沉声道。
“请吧!”江寒道。
江锋立马让人让出一条道。
祝三鸾今天吃了个大亏,拉着祝瑶灰溜溜的离开,袖底的拳头悄然握紧。
离开了南山,祝瑶便双目通红的道:“爹,我们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难道就这么算了?”
祝三鸾又是愤怒又是无奈,沉声道:“江寒这竖子欺人太甚,怎么可能如此便算了!他那篇文章致使我文心受损,儒道修为大跌,若不斩他,此生难以再进一步!但他此时风头正盛,与他争斗,并无意义。”
祝瑶气愤道:“那竖子欺我太甚,我们还要忍着他?”
祝三鸾看见女儿手臂上乌青的伤痕,又心疼又愤怒,说道:“我让你出门带着侍卫,你怎么总是不听?他开堂讲课,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且看着吧,就让他继续张扬,他爬得越高,就会跌入更大的陷阱当中,将来死得更惨。”
半山腰上,看着祝三鸾灰溜溜的离开,学子们更口沫横飞。
“厉害啊!一间茅屋值一千两白银,江寒……江夫子这篇文章也太厉害了!”
“祝府尹这次当真吃了个大亏!”
“江寒还是轻狂了点,这次彻底得罪死了祝府尹。其实刚才他若不向祝府尹索要银两,说上两句话,卖他一个好,两家关系必不会恶化。”
“得了吧,卫国公何必向府尹讨好?也就如今武夫没落,放在以前,府尹见到卫国公都得低头。何况江寒写出这篇文章,跟祝府尹的关系就断然不会和好。”
就在众学子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江寒,做得不错。”
“不过你这篇文章尚有不足之处,否则便不只是镇国之作,而是传天下之作!你的笔力,仍是浅了些,还须好好磨炼一番。”
“正好今日大哥在此,你将文章拿过来,我稍微修改,润色一番。将来这篇文章载入史册时,方教天下读书人知道我们兄弟二人的才华。”
“届时天下读书人提起我们卫国公府,便知卫国公府之人上马能打仗,下马能作文。”
江锋声音雄厚,自信十足,听着让人不由得心生信服。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据闻卫国公府世子江锋武艺高强,乃一介武夫。
但听他这番话,似乎其文章也写得极好。
否则竟能给镇国文章润色?
难不成武夫只是表面伪装,江锋实则文武双全?
若是以前,众人断然不会相信这种事,但江寒之前亦是京都有名的纨绔,结果摇身一变,就变成诗才无双的童生……
江寒嘴角微微抽搐,好家伙,还润色?你他喵的就是想蹭我文章吧!
大哥看起来浓眉大眼像个老实人,结果这么厚脸皮的?
你的话真的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啊!
“我看看……”江锋拿起文章,脸上露出淡淡微笑,刚想指点,就听见有马蹄声疾来,他皱了皱眉,扭头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打乱老子思绪!给老子滚下来……啊这,曹公公。”
来的人正是大太监曹安。
曹安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毛发油亮,如同人之肌肤。
一干学子一下子就看出那匹骏马的不凡,这种马唯有皇家贵族、勋贵国公方能拥有,每匹价值都值千金。
听到江锋的话,众人心思都是一惊,曹公公乃是陛下最为宠信的太监,虽无武艺,然而其见识却远逾常人,民间称为隐相。
曹安翻身下马,环顾四周,而后笑道:“我奉陛下之命,特来调查儒道异象之事。”
目光扫过禇云栖、江寒、江锋一干人等,曹安微微一怔,江寒也在?莫非……
心中已有了猜测的曹安问道:“这儒道异象是何人引起?”
未等江寒答话,江锋朗声道:“正是江锋之弟,江寒所作的镇国文章所引发的异象。”
“果然是他!”
曹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当初陛下宴请卫国公时,曾令江寒作诗词,当时陛下还戏称江寒是大夏诗魁。
自己当时也以为江寒只会作诗,结果如今竟接连写出两篇镇国文章。
这卫国公,当真生了个麒麟子啊!
就在这个时候,山下又有骏马疾驰而来。
“原来是卫国公之子作出的镇国文章,果然大才!永安县衙何青想借文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