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我坐马车心里就不平衡?呵,你们可知为了弥补肉身的不足,我有多少个日夜徒步登山?有多少个寒冬负冷而行?你们只看到了我的舒服,却不知道我背地里做了多少努力!”
江寒一席话充满了大义,两个夫子也不禁点头,的确,儒生的身体素质的确太差了。
学子们也心感愧疚。
原来江寒真的是为了我们好!
原来他自己也经常徒步登山,是我们误会了。
周虎嘴角微微抽搐,他可记得少爷以前就没爬过山。
江寒看着众人愧疚的神色,微微点头,情绪到了,接下来就好办了,该让这群苦力去体验人间疾苦了。
他拍了拍身旁一脸憨厚的汉子:“他叫陈金水,乃是山民。接下来你们跟着陈大哥,一起上山伐木,烧成木炭,为期两日!”
“什么?伐林?”
“凭什么让我们去砍柴?我们来读书的,又不是来砍柴的!”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顿时就有一些学子炸毛了,京都府尹之女祝瑶更是直接骂道:“江寒,你有病吧?我堂堂府尹之女,你竟然要我跟他们砍柴?你疯了吧?”
让他们徒步爬山就算了,还要他们跟着做这种粗活?
说白了他们堂堂太学府学子,哪一个不是身份尊贵,哪能干这种活?这不是平白丢了价?
一个夫子皱眉道:“江寒,此举是否有些过分了?虽说锻炼身体的确不错,但至于砍柴烧炭吗?他们皆是修身儒生,做这等事,岂非大材小用。”
江寒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平心静气的道:“夫子实在肤浅了!夫子可知,当年姜圣人未曾封圣之时,亦曾做过宰牛卖肉之生意,宰牛卖肉比之砍柴焚炭如何?便连圣人也不觉得宰牛卖肉实在大材小用,尔等不过区区修身儒生,砍个柴,烧个炭便是大材小用了?汝等比之圣人又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
的确,当年姜圣人落魄时也曾杀过牛卖过肉,他们才小小修身境,就觉得砍柴低贱。
两位夫子都是面露惭色,这江寒说的有道理啊!
“行了,若想干的,留下来,不想干的,现在就可以走了,我绝不强求。”
“但我一定将这件事禀告给禇大儒。告诉他有些学子竟认为自己的身份,比圣人还要尊贵,做这些芸芸众生日常做的事就是大材小用。禇大儒应该直接给你们竖碑,让你们供后人膜拜!”
这番话说得众人脸色一黑,这江寒也太会扣帽子了吧!他们只是不想砍柴,结果就被说得跟欺师灭祖一般。
甄志炳怒道:“江寒,你这话就胡搅蛮缠了吧!我们只是不愿意砍柴烧炭而已,什么时候觉得自己比圣人还要尊贵?两位夫子,你们有目共睹,江寒让我们徒步登山说是锻炼身体,那也便算了,现在还要给我们扣帽子!两位夫子再想想,让我们与樵夫一起砍柴烧炭,若是传出去,我们太学府名声何存?国子监该如何笑话我们?”
“就是,我们进太学府就是为了读书,为什么要跟这些人一起去砍柴!”
一些学子低声附和,神色不屑。
两位夫子相视一眼,均是微微点头。
闻言,陈金水和不远处的一些樵夫都是面露卑微之色,低着头,不敢看人。
江寒道:“笑话?与樵夫一起砍柴烧炭就是笑话吗?难道你们认为樵夫是笑话?还是认为天下贫苦劳作的芸芸众生是笑话!可笑,简直是可笑!读书是为了明事理,而不是为了自恃身份而贬低他人!”
“若没有这些贫苦劳作的芸芸众生,如何有你们如今的衣食无忧!
你们读圣人经典,行圣人之道,然而却视贫苦人家为卑贱,视和贫苦人家一起干农活为笑话,你们还有何资格自称读书人?我江寒从未见过你们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今日要么留下来给我老老实实的干活,要么给我滚!但我必将此事亲告府君,再让我父亲上朝弹劾其族!
谁敢歧视劳苦人民的,我必让天下百姓歧视于他!”
话落,众学子脸色都变了,心中大惊,江寒这招可真狠啊,告知府君,朝堂弹劾已经很严重了,若是他心血来潮写首镇国之诗讽刺一下,那么他们的父母就完蛋了。
当下,学子们虽然不愿,却也纷纷出列,在陈金水那里领了斧头,跟着上山砍柴。
而甄志炳、柳如玉等人虽然不服气,但看着越来越多的学子上山砍柴,还是咬了咬牙跟着上山了。
江寒道:“周虎,待会跟他们说一下,这两日的伙食费加上活动费一人五十两银子,回头把钱交上来。”
在场的学子不是勋贵之后就是书香世家,家里都是有钱的,伙食费一人五十两银子倒也没有什么异议。
反正山也上了,柴也砍了,这点钱,交就交吧!
可能是江寒之前的一番话,砍了半天柴的学子们,愣是没发现花钱干活有什么不对。
远处,禇云栖捋着胡须,微微颔首,不错,不错,自己只知教学子们儒道,却忘了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以至于,这些学子甚至对贫苦百姓有了轻视之心,自认为身份尊高。
岂不知圣人也是从贫苦百姓中来的。
江寒这个教课之法,甚是不错。
自己回去就去跟府君建议,太学府以后都要沿用这种做法。
第六十八章野菜粥,祝瑶放火
忙碌了一天的学子们,终于收工回来,一个个浑身脏兮兮,满身臭汗。
“可以吃饭了吗?”
“吃的呢?我快饿死了!”
跟着陈金水回到茅屋,学子们一个个都饿得饥肠辘辘,他们何曾做过粗重之活,而今天不仅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还砍了一下午柴,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吃的来了!”
陈老伯早就在江寒的吩咐下做好了饭。
两名憨厚的山民端着一大锅的野菜粥上来,一股香气弥漫而出。
一看到锅里的野菜粥,学子们的脸瞬间就黑了。
“什么东西?这是人吃的?”
“你让我们吃这些东西?我看着就作呕!”
“这些食物让我们怎么吃?”
甄志炳冷哼道:“我看他就是诚心折磨我们,这种饭菜,焉是人能吃的东西?”
祝瑶也是尖声道:“这种东西怎么吃!江寒,江寒呢!”
“这野菜粥平民百姓能吃得,你们为何就吃不得?”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江寒从茅屋里走出。
祝瑶冷笑道:“这种东西是给人吃的吗?分明是给猪吃的,我才不吃!”
江寒微微皱眉,目光一扫,只见祝瑶身上衣裙洁净,一看就是没干多少活。还真是活干得最少,屁话最多!
“这野菜粥怎么了?吃惯了山珍海味就吃不下?行,你们爱吃就吃,不想吃的就挨饿去,但明日柴照砍!”
说完,江寒直接勺了一碗野菜粥在旁边吃了起来,懒得与祝瑶多说。
这野菜粥虽然卖相不好,却极为美味,还猪食?呵!
有了江寒作表率,跟队的两名夫子也是上前各勺了一碗吃了起来。
见两名夫子也吃了起来,学子们犹豫过后,还是上前跟陈老伯要了一碗野菜粥。
一口粥汤入嘴,学子们眼睛就是一亮,这些野菜粥虽然没有肉,然而却极为鲜甜,胜过他们以前吃过的山珍海味。
“好吃!好甜啊!”
“再给我来一碗!”
“真好吃!”
甄志炳和柳如玉看着吃得痛快的众学子,迟疑了片刻,也是上前勺了一碗,很快他们就被野菜粥给征服了,吃得满头大汗。
“祝小姐,你也吃一碗吧,这粥没你想象中那么难吃。”一脸憨厚的陈金水端着一碗粥来到祝瑶身边,露出憨笑。
“我不吃!这种猪食我祝瑶就算是死,死在这里也不会吃一口的!”祝瑶捂着嘴巴,满脸嫌弃的道。
江寒声音响起:“金水大哥,不必管她了,自己吃吧!”
陈金水憨笑,将碗放在旁边。
众人吃过之后,江寒就让陈老伯给他们安排房间,和山上的农人住一间房间。
一开始,学子们还有嫌弃的意思,但江寒也不惯着他们,要么住,要么滚蛋。
“江寒,我一定要把你折磨我们的事告知太学府!禇大儒信你,我就告到府君那里去!”甄志炳恨恨道,这个江寒竟然让他跟着一个农夫挤一张床,实在可恨!
他出身高贵,竟然要住这种地方。
柳如玉站在暗处,偷偷看着江寒,冷冷的笑了笑。你就得意吧,等王公子动手,你和卫国公府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边。
看着吃饱回到茅屋睡觉的众学子,祝瑶只觉得又饿又冷,气得哭了起来,她恨不得此时回家,然而今天走了一天路,早就没力气了。
现在就算下山也走不了多远。
看着旁边那碗野菜粥,祝瑶面露嫌弃之色,可实在饿得受不了,她左顾右盼,发现没人在,伸手端起野菜粥,另一只捏着鼻子,闭上眼睛,强忍着恶心喝了一口。
粥汤入口。
并没有想象中恶心的味道,反而鲜甜无比。
祝瑶愣了一下,皱了皱浅眉,松开鼻子,喝了一口,脸上顿时露出享受的神情:“这粥真香!”
她也实在饿得很了,扑哧扑哧的迅速的喝完了,摸了摸小肚子,感觉还是饿,抬头看到那装着野菜粥的锅还留在原地,看了看周围,走过去,发现锅底还有一点粥,顿时高兴的拿起勺子,勺出粥汤来喝。
“真香!”
祝瑶满足地捂着肚子,肚子饱饱的,胀胀的,好满足,好舒服。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周虎回屋告诉江寒。
江寒呵的一笑,真香定律果然没错。
“睡觉睡觉,今天真是累死了。”
周虎搔了搔头,累?少爷今天做啥了?
……
“什么?要我在这睡?”看到面前破破烂烂的茅屋,祝瑶气得脸都青了。
这种屋子她就是待一会都觉得恶心,竟然要她进去睡?
她乃太学府翘楚,今日本来是想听听江寒讲的课,谁知做了一天苦活,如今还要自己睡破茅屋!
另一间屋里。
周虎小声问:“少爷,祝瑶的父亲可是京兆衙门的府尹,咱们让她住茅屋真的好吗?”
京都府尹为三品官,手握实权,论权力,其实不比尚书差。
而这祝瑶,听说还是祝府尹的独女。
“她在外,乃府尹独女,在内,则是太学府学生。如今我为夫子,尚且睡在茅屋里面,她怎么就不能睡?”
江寒问道:“何况,我们卫国公府跟祝府尹关系好吗?”
“祝府尹和贺连松是同窗。”周虎回忆了一下道。
“那就更不用管她了。”江寒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