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存在这里那瓶 76年的路易十三拿过来!”李砂豪气地一挥手,“今天我要和蔡 sir,不醉不归!”
“是,砂哥!”
蔡元祺也笑了。
他主动伸出手,拿起了那份《李大福金行股权无偿转让书》,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将它折叠好,放进了自己西装的内袋里,紧紧贴着胸口。
那里,放着他的警官证。
但此刻,他感觉,这张薄薄的纸,比那本象征着王法的证件,要滚烫得多,也沉重得多。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场足以震动整个港岛金融界和警界的阴谋,就在这间餐厅的角落里,在觥筹交错之间,悄然达成。
……
与此同时。
在九龙城寨一间昏暗、潮湿、散发着霉味的房间里。
气氛,同样凝重。
一个身材精悍,皮肤黝黑,眼神如同饿狼般凶狠的男人,正将一张揉得皱巴巴的港岛地图,铺在了一张破旧的木桌上。
他叫吴建东,是这群人的头。
他的身边,围着四个同乡,一个个面黄肌瘦,但眼神里,却都燃烧着一股亡命之徒的火焰。
肥姑,身材肥硕,看似憨厚,实则心狠手辣。
八中,沉默寡言,是个爆破的好手。
苍蝇头,瘦小枯干,擅长撬锁和打探消息。
打靶仔,枪法精准,是队伍里的主要火力。
他们都是从内地过来,梦想着在遍地黄金的港岛淘金。可现实,却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们做着最苦最累的活,拿着最微薄的薪水,住着连狗窝都不如的出租屋。
不甘心!
“东哥,想好了没有?到底干哪一家?”肥姑搓着手,有些急不可耐地问道。
吴建东没有说话,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后,重重地落在了中环那片最繁华的区域。
“抢,就要抢最大的!”
吴建东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充满了压抑的疯狂。
“抢那些小金铺,能有几个钱?还不够我们分的!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干一票,这辈子就够了!”
苍蝇头凑了过来,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兴奋地说道:“东哥,我打听到了!就这家,多福金行!港岛的老字号!听说最近刚被人盘下来,要重新开张,搞得好大阵仗!报纸上都登了!开业那天,里面的金子,绝对堆得跟山一样!”
“多福金行?”吴建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个名字,他这几天也听说了。
“听说,盘下这家金行的人,是个叫什么‘大傻哥’的,最近在港岛很威风。”打靶仔有些担忧地说道,“我们动他,会不会有麻烦?”
“怕什么!”吴建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灰尘都飞了起来。
“他再威风,能有我们的枪威风吗?”他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兄弟,声音里充满了蛊惑,“兄弟们,想一想!只要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回老家!买地!盖楼!娶老婆!再也不用看那些港岛人的脸色!”
“我们有枪,有炸药!他砂哥有几条命,够我们打的?”
吴建东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点燃了房间里所有人的欲望。
是啊!
他们烂命一条,还有什么好怕的?
成功了,荣华富贵!
失败了,大不了一死!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总好过现在这样,像条狗一样活着!
“东哥,你说得对!干他娘的!”肥姑第一个响应,激动得满脸肥肉都在颤抖。
“干!”
“就干他!”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点。
吴建东看着兄弟们被煽动起来的凶性,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拿起一支红色的圆珠笔,在地图上“多福金行”的位置,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那红色的圆圈,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个张开的血盆大口,充满了不详与杀戮的气息。
“苍蝇头,你去盯紧了!搞清楚他们什么时候重新开张,里面的安保情况怎么样!”
“肥姑,打靶仔,你们去检查家伙,子弹、炸药,都准备好!”
“八中,你跟我,再去踩一次点,把所有的路线,都记在脑子里!”
第98章 抢劫被截胡
三天后。
中环,皇后大道。
往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今日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李大福金行”四个烫金大字,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招牌崭新,气派非凡。门口,从街头到街尾,摆满了祝贺开业的花篮,红色的绸带在微风中飘扬,如同燃烧的火焰。
“和联胜阿彪,贺砂哥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洪兴靓坤,祝砂哥开张大吉,日进斗金!”
“东星骆驼,贺李大福金行鸿图大展!”
“西贡副署长,香徳祖……”
……
一个个在港岛江湖上、甚至警界都赫赫有名的名字,此刻都化作了花篮上的贺词,争相斗艳。
这阵仗,比港督出行还要夸张。
过往的市民无不侧目,纷纷猜测这家金行的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通天的能量。
金行门口,李砂一身量身定制的范思哲西装,敞着怀,露出里面的金链子,嘴里叼着一支粗大的雪茄,正咧着大嘴,和前来道贺的各路人马勾肩搭背,放声大笑。
他那标志性的“大傻”笑容,极具感染力,却又带着一股让人不敢小觑的嚣张。
“哈哈哈,坤哥,你能来,我这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李砂一巴掌拍在靓坤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让靓坤脚下都踉跄了一下。
靓坤今天难得地穿得人模狗样,梳着油头,戴着金丝眼镜,努力想装出斯文败类的样子,但被李砂这么一搞,顿时原形毕露。
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没好气地说道:“砂哥,你再用点力,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你他妈是开金行,还是开武馆啊?”
“都一样,都一样!都是求财嘛!”李砂毫不在意地挥挥手,然后凑到靓坤耳边,压低声音道,“电影公司那边,剧本我看过了,不错!就照那个拍,钱不是问题!”
靓坤眼睛一亮,脸上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还是砂哥有眼光!放心,我保证拍一部港岛最卖座的电影出来!”
不远处,东星的乌鸦和笑面虎也走了过来。
乌鸦依旧是那副谁都欠他几百万的臭脸,但看到李砂,还是勉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砂哥,恭喜。”
“哎,乌鸦,同喜同喜!”李砂热情地揽住他的脖子,“听说你最近在铜锣湾很威风啊,有空一起喝茶!”
乌鸦被李砂的热情搞得浑身不自在,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应付完这些江湖大佬,李砂的堂兄弟,香徳祖也走了过来,他板着脸,低声警告道:“阿砂,你搞这么大阵仗,上面很多人盯着你呢!收敛点!”
“阿祖,你放心啦!”李砂笑嘻嘻地递过去一支雪茄,“我可是良好市民,合法商人!你看,我连蔡sir都请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西区警署署长蔡元祺,正端着一杯香槟,和几个商界名流谈笑风生,姿态从容,仿佛他今天来,真的只是参加一个普通朋友的开业典礼。
香徳祖看着蔡元祺那张笑脸,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开业典礼的喧嚣过后,李大福金行正式营业。
然后,整个港岛的金融界和江湖,都见证了一个奇迹的诞生。
开业三天,业绩好到爆炸!
柜台里的金条、首饰,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但真正让李大福金行名声大噪,成为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圣地的,却不是这些传统的黄金制品。
而是一张小小的,设计精美的卡片。
“李大福金行——落难金卡。”
这张面值一万港币的卡片,本身由特殊合金打造,正面是李大福金行的标志,背面则是一串独一无二的编码。
它的规则,简单粗暴,却又直击人心。
你花一万块现金,买下这张卡,就等同于在李大福金行储存了一万元的黄金。
金行不给你实物黄金,只给你这张卡作为凭证。
而这张卡,最大的妙用在于,你可以拿着它,找到港岛任何一个有点门路的蛇头、地下钱庄,或者江湖大佬,直接兑换九千块的现金。
无需身份证明,无需任何手续,见卡付钱。
消息一出,整个港岛的地下世界都沸腾了!
这他妈的是什么神仙业务?
对于那些终日刀口舔血,不知明天在哪里的江湖人来说,这简直是量身定做的“跑路神器”!
黑钱,可以通过这张卡,瞬间洗白一部分。
跑路时,不用再揣着一大包容易暴露的现金,一张小小的卡片,塞在鞋底、藏在裤缝,就能远走高飞,到了地方就能换成救命钱!
这不仅仅是一张金卡,这是一张保命符!
一时间,李大福金行门口,排起了长龙。
来的,不再是珠光宝气的富太太,而是一个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江湖汉子。
他们不看金,不看首饰,进门就一句话。
“给我来十张落难金卡!”
“我要二十张!”
负责财务的堂弟“法官”,看着流水一样涌入的现金,和飞速售出的金卡,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都出现了一丝龟裂。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低声对身边的李砂说:“砂哥,这比我们抢银行来钱还快。”
李砂得意地喷出一口烟雾,笑道:“抢银行?那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我们现在,玩的是脑子!是金融!”
他看着那些激动地将金卡揣进怀里的江湖人,眼神深邃。
这些人,都是他计划中最忠实的“宣传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