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心如铁 第117节

  阳阳抹着眼泪,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迈开小脚在客厅里走动了一圈。最后停在端木松的房间。她伸出软软的胳膊拍了拍门,但是门没有开。她又朝他的房间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然而房门没有关紧。

  阳阳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她坐在床上,脸上带着泪水,又带着一点的怯意,眨巴着她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知道错了吗?“她看着阳阳这副小可怜的模样,心里暗自憋住不敢笑。

  阳阳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郑重地点了点头。

  “还要吃糖吗?”

  阳阳摇了摇头。

  “知道吃糖要被虫虫吃掉牙齿吗?”

  阳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清澈的眼眸里浸在泪雾之中。

  她不忍心对这个可人儿说重话,于是心软地抱起她。这个不满两周岁的小人儿搂住她的脖子,闷声地哭起来。

  等程汐澈带着熟睡的小满走进来的时候,看到她正抱着阳阳,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他把小满放到他们大床旁边的那张小床,再细心地替他掖紧被子,再看看阳阳,轻声地说道:”她睡着了。“

  ”睡了?”她惊讶地把阳阳抱到前面,发现小人儿泪渍未干紧闭着双眼盹着了。不由地哑然失笑。

  小孩子前一秒还哭得惊天动地,后一秒就睡得不省人事。他们的世界就是这么单纯,没有成年人的世界那么复杂多变。

  如果小孩子能够一直保持单纯的心思直到成人,那么这个世界的纷争是不是会减少一点,会感受地更加美好一点呢。

  “她还没有洗澡呢。”她很想叫醒阳阳,却被丈夫拦住了。

  “算了,给她擦擦吧,别叫醒她。”他说着就去浴室搅来了热毛巾,替阳阳擦脸擦手。

  她看着他体贴而又细心的举动,心里颇有感慨。

  阳阳也睡到了小床上。接着她去洗澡,等她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因为她有轻微的洁癖,绝不容许他没有洗澡就上床睡觉,于是只好叫醒他。

  他看起来很困,眼白也牵着几缕红血丝,这一天风尘仆仆地赶来赶去,又被两个调皮的孩子缠住了。他怎么能不累呢。

  但为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去冲了个凉。

  他躺在床上,与她并排在一起。这种感觉好像失去了好久。他横过一条胳膊压在她的胸前,抱着她,才有一种安全感。

  “睡觉吧。”她瞪了他一眼,伸手拧灭了灯。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在她的锁骨碰了碰,又去抚摸她的臂膀,接着又搂着她的腰肢。

  “孩子在这呢。”她柔声地提醒了他。

  “好吧。”他刚才应该去洗个冷水澡才行。

  两个孩子在场,他不敢逾越”雷池“。最终吻了吻她额头,又亲了亲她光滑的脸蛋,可越吻越起劲,又吮住她的嘴唇。直到被她推开。

  ”不许再这样了。“

  他泄了气,老老实实地平躺着,直到进入梦乡。

第二百十七章 怕被改变

  与妻子在一起的时间真是太充实了。这是程汐澈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个想法。

  他一个孤独地呆在a城才一个星期就已经受不了,想见她跟孩子。不顾公事繁忙,毅然挤出时间过来看他们。

  可惜老板只允许他请三天的假期。

  他从来没有觉得日子过得飞快,这三天的时间简直是眼睛一眨。七十二小时,简直比七十二秒还要短暂。到了第三天,终于要分别了。

  他去机场之前已经问了她不下数次,到底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可是她总也不能给个痛快的答案,回答地模棱两可。

  到底老公重要还是孩子重要?他忍不住吃起儿子的醋来。他并不相信唐晚晴会偷偷跑了来跟踪他们,他认为那是她的幻觉而已。而且潜意识里认为他的妻子应该也去看下心理医师。可这些话他提过,结果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也许这也是她决定回b城住娘家的决定。

  端木尘对于孩子的维护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步。可她这样做,要躲多久,是个未知数。他决定一回a城就即刻去探望唐晚晴。

  终于见到了她了。他的第一直觉就是唐晚晴是个清醒的疯子,她的疯狂是暗处涌动的,看似冷静的脸上淡淡的,别有用意的笑容,将她明显与周围的病人区分开来。

  她坐在你的面前,表情坦然,仿佛身处在喧哗闹市之中,而她则是一朵静待开放的花蕾。她说话有条有理,不疾不徐,只有偶尔有人经过时,才会显露出疯子的眼神与笑容。

  他觉得唐晚晴跟自己想像中的不太一样了。

  记忆中唐晚晴是个苗条纤细,温婉可人的女子,有时说错了话会露出羞赧的笑容。可眼前的她俨然不是。她很镇定,双目清亮带着尖利。

  “为什么想到来看我?看我出丑的样子?”她揪着自己脑袋上的一缕碎发,拨弄着缠绕于纤细的手指之中。这样的她看起来才像是一个病人。

  “你为什么要跟踪小尘?”他觉得不必与她拐弯抹角。

  “你说谁?小尘,你太太?”她的手指仍然缠着那绺发丝,眼睛却从黝黑的发梢中往外看他,带着某种含义。

  他颌首:”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知道你们俩夫妻都希望我死,死对于你们来说是一种解脱,对于秦然来说也许是这样。只有我死了,所有的人才会好起来。“

  她松开手指,那绺乱发横亘在她的眉心,显得十分怪异。

  而在这家医院,有的是各种各样奇怪发痫的人,却没有一个清醒的人。她则不然。

  他断定她是个正常的人,唯一的不正常来源于她的装疯卖傻,只有这样她才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我没这么想过。”

  “你如果没想,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她望着他,眼神犀利,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一抹冷笑。“我想见秦然,他最近好不好?”

  他愣了一愣,随即说道:“他在国外。”

  “我知道,他会不会死?”她揪着自己的衣领问他。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笑容从她的嘴角消失了,她的表情又被一种恐慌不安而代替了,抓着自己的头发,”我那么爱他,所有的事都是为了他,他不可以死,他是我活下去的信仰。“

  今天他来到这里,不是想听这个女人谈论自己如何如何爱上一个男人的故事。

  ”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太太?“

  ”我没有对她怎么样啊。“她的表情一瞬间变化万千,冷冷地说道,”我被关在这是,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能做。“

  ”你跟踪她,你吓唬她。“他淡淡地说道。

  ”我能出去吗?我也很想出去。她害怕了,她是不是觉得很可怕?“她笑了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她的笑容带着一点点的残忍。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是她不肯放过我!“她变得激动起来,紧张地要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为什么她要查子阳的下落?如果她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的话,那不就好了吗?我不会被关在这里,与这些神经病在一起。“

  ”你做错了事,还不知道悔改。“他生气地说道,”你把子阳害得这么惨,他们一家人全部都是因为你而分开了。“

  ”关我什么事。谁让她父母那么爱管闲事。我软禁他们的女儿,可我并不想杀她,我对她也不准左吧。她的女儿是我的一手照顾长大的。我一把尿一把屎地拉扯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听着她那些堂而冠冕的话,他觉得可笑。

  ”他们的女儿并不是让你来抚养的,是因为你害得子阳没办法照顾自己的孩子。“

  ”这只能怪她爱上了秦然。从小到大,我都是她的偶像,我对她也不错吧。她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是我收留了她,供她吃住,还把自己的衣服送给她。可是她却喜欢上了秦然,她喜欢了我爱的男人。是她先对不起我。“她越来越激动地说道,”我对她哪里不好了,可她恩将仇报,这样对我。“

  “当初秦然也是你介绍给她认识的,而且那时候你们已经分手。”

  他把端木尘讲给自己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给她。

  “她应该要避嫌,要学会说不,为什么她不拒绝?我跟秦然没有分手,我们从来都是在一起,她是小三,她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她有今天的下场,我一点也不奇怪,她罪有应得,还连累了她的父母。她要怪就只能怪自己!”

  听着唐晚晴这是非黑白不分的一番话,他感到啼笑皆非:“那么小尘呢?你为什么要害她?”

  “我没有害她,我害她什么了。我现在住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我怎么跟踪她。”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地停顿了一下,尔后露出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她会不会也跟我一样,脑子出现了问题。”

  她一直在否认自己跟踪端木尘。

  他想也许是小尘搞错了。她怎么能够出去?这种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当然也不是什么人能够出去的。

  “你回去好好问问她,我真是奇怪,她怎么想得出来。我跟踪她,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她捋了捋自己弄乱的头发,镇静自若地说道。

  在他要离开的时候,她站在他背后说了一句话:“我是个疯子,疯子做了什么事来,法律都拿他没有办法。”

  这句话令他毛骨悚然。他回过头去看她的时候,风吹起她的头发,她露出刀刃般尖利的目光,就像他刚开始进来的时候那样,她是一个清醒的疯子。

  他去精神病院探望唐晚晴的事,从未对端木尘说起。

  而在端木家,因为没有钟海棠的处处作梗,他们俩父女的感情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弥补与升华。

  “你还记不记得你五岁之前,每天晚上睡觉都闹着要我讲故事,讲一个还不够,要讲两个三个才肯睡。”

  她哧地一声笑开了:“我就在想呢。小满这么爱听故事的习惯从哪里来的。每天我都讲得唇干舌燥的,他才肯睡觉。”

  “那当然是遗传你的了。”端木松用怜爱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女儿。

  “爸,小满实在太调皮了,我都不知道怎么管教他。”她趁机向父亲诉苦。

  这个混世小魔王除了睡觉的时候是天使以外,其余时间都是魔鬼。他年纪不大,跑步也不利索,可是所到之外,凡肉眼能看到的地方,那摆放在那里的东西都不能幸免于难。

  幸好钟海棠临走之前,把自己心爱的化妆品衣物都锁了起来。

  可她的东西却遭殃了。她在家的时候从不化妆,因此彩妆之类的东西这次一件也没有带出来。可是乳液眼霜面霜却大祸临头了。有一次她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眼霜,质问小满,他又还没有达到会解释的年纪,只好再去买一瓶,最后在端木松换季的羽绒服里找到了那瓶眼霜。

  至于阳阳,她也开始犯愁。就像丈夫说的那样,她没有一点女孩的样子,她比小满大几个月,整天爬上爬下,害得她经常要担心她摔跤磕碰到了。

  本来她还想再要个女儿,现在简直看来是自己在找罪受。

  “秦然的病治得怎么样了?”

  “听说快好了吧。他们也快回来了。“

  她每晚都与他们视频,知道秦然的病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开始长胖了长肉了,身上的痛苦也减少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子阳不再那么愁眉苦脸地不高兴了。

  她让阳阳站在手机的镜头里,可阳阳对于这个几个月没见的亲生母亲,似乎感到很惧怕,很陌生。她总是等子阳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跑掉了,再喊她怎么也不愿意再回来。

  “唉,女儿都不认识我了。”子阳只能透过屏幕向她叹气。

  “等你回来就可以经常陪女儿了。”她安慰她。

  倒是阳阳与秦然视频,阳阳常常喊着爸爸,还伸出双手让他抱抱。

  为此子阳也很吃醋。

  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从什么都不懂到现在懵懵懂懂,有了自己的个性。子阳在她的生命中缺席了,这种巨大的落差是没办法弥补回来的。

  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

  “等我回来再也不想跟她分开了。”子阳如是说。

  她理解子阳的这种心情,自己也亲身经历过。小满从一出世就由他奶奶抚养长大,后来她把他接回来住几天,孩子对她总是很陌生。现在他奶奶病了,她才有机会接他回来。俩母子的感情才算是重新培养了起来。

  这一天,她带着端木松上街。

  他们俩父女很久没有这样逛过街了。俩孩子暂时委托给邻居带。

  她只记得父亲在送她去寄宿学校时,两人骈肩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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