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着,就没接郝如月的话了,只低着头。把视线落在小黑水汪汪的黑眼睛上。
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它很敏感的发现了事态不对,没像以前一样兴奋的朝陌生人扑过去以示友好。
看着它这样圆圆的眼睛,我心情好,“小黑,咱们是正宗的中华田园血统对不对?”
小黑像听懂了似的,响亮的“汪”了一声,吐着舌头欢快的笑了。
我也高兴。
但郝如月一定气得够呛,见我要回房间了,又赶紧拦着,“对了,你给我清理的首饰怎么不够数啊,我怎么看见里面少了几样,我有个宝格丽的镯子,你放哪儿了?”
我把小黑的牵引绳往门把手上一挂,朝郝如月走去,漫不经心的问,“是吗,我没注意,我跟您去看看吧。”
郝如月有点诧异,但还是大方的先进了房间门,再指着那盒首饰盒给我看,“你给我的可都在这了,我刚一看啊,缺了好几件,你要是喜欢啊,可以直说。不用这样的。”
我听她说完,才接着问,“秦姨,您说我拿回来的都在这里面了是吗?”
“对。”
“那就没错。”
“什么?”
我把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解锁,点开相册,把里面最后一张照片拿出来递给郝如月看,她拿着手机,看里面图片的眼神越来越深。脸色渐渐的很不好看。
“之前我过来搬首饰盒的时候,您刚好在弄别的,我见里面东西漂亮就忍不住拿手机拍了一张,我这人挺虚荣的,就想没事的时候看看照片欣赏一下。您看着照片是我从您房间拿走前照的,是不是跟现在首饰盒里的物件数一样。”
我说完,郝如月整张脸泛青色。
她就拿着手机迟迟不肯说话,我看她估计还有好一会儿时间才会恢复理智,就没打扰她思考和……生气。
这照片是我留的后手,我也猜到郝如月虽然有心算计,但是个心很粗的人,又或者是太看轻我。
她不会真的从首饰盒里挑几件出来后再来指责我偷拿东西,她懒。
毕竟谁都不会知道在我搬走首饰盒之前里面究竟有多少样东西,于是她就原封原样的把首饰盒摆那。
还好我有故意拍下来的照片,这是我清白的证据。
她依旧不说话,我转身就走了,宁愿损失一个手机,也不想留这,以免她突然想起来。又给我挑点麻烦事做。
等我往回走到门口,把小黑的牵引绳一取,准备往房间回时,郝如月却冲了出来。
她手里抓着我手机,挺生气的,一把把我手机往我手里塞。
到这就出事了。
我手是自然垂在大腿一侧的,看郝如月动作,我下意识的就往上抬了抬,一会儿手心就狠得一沉,被扎扎实实的塞进了个手机。而这一下我突然没站稳,就往回倒退了一步。
而我身边的小黑突然像疯了一样,嘶哑咧嘴的朝郝如月的手咬去,郝如月吃痛的惊呼大叫,浑身不停乱动,撕心裂肺的声音让我心狠狠下沉,再定睛一看,郝如月的右手掌一侧有两个小窟窿眼一直在冒着血。
我脑子突然一片空白,而郝如月左手摁在右手手腕上,冲着我含泪咆哮。“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送我去医院!你就是想让我死!”
我赶紧低声吼了小黑一下,他马上知趣的搭着耳朵委屈的盯着我,我眼神复杂的看着它。
到这一刻,我都难以相信刚刚拼命咬郝如月的是小黑。
“还等什么!你看看我的手!”郝如月动了动右手,血流更凶了。我赶紧把小黑交给旅店老板,陪郝如月一路去了医院,打破伤风针和狂犬疫苗。
车上郝如月就打了电话,语气阴冷的问秦颂还要不要她这个当妈的。
她开着公放,能听清秦颂在工地上的嘈杂声音。他听郝如月这么问,挺烦躁的,“妈,我在干正事儿,您别闹行不行。你这么折腾人。我媳妇妈妈不会心疼吗?她好好养大的女儿被您这么作啊?”
秦颂显然不想多说,有要挂了电话的意思,被郝如月厉声喊住了。
“你媳妇?今天我差点死在你媳妇手上!你自己告诉他。”郝如月把手机往我方向一推。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给秦颂提了,他那边沉默两秒后,压着声音说马上赶来,我连反应是谁先挂掉电话的思绪都没有,很杂乱。
现在是小黑莫名其妙的把郝如月咬了,就算要轮做错了事,那也是我不小心让小黑看见郝如月有攻击我的姿态,它太护主造成的这次事故。
但咬的人又偏巧是秦颂的妈妈,他这次会怎么处理小黑?
我心里难受的等郝如月打针,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突然下意识的抬头,就见到熟悉的脸。
他跑过来,粗着气又故意放缓了声调的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努努嘴,沮丧的说,“就是我车上说的那样。不是她威胁的,是事实。”
我略微低了点头,不敢去看秦颂的眼,这时候我甚至不敢去求秦颂原谅小黑而让他为难。
因为我知道我的这种要求对秦颂来说非常过分,可我又不忍小黑被当成一切的罪魁祸首。
沉默的时间过去,我突然感觉肩膀一沉,再小心翼翼的抬头,是秦颂温柔的笑脸,“没事儿,打了狂犬疫苗再观察观察,磕碰难免,下次注意点儿。”
我猛然震惊,秦颂这是……不怪小黑了!?
等我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身边突然传来大声的动静,郝如月气冲冲的冲过来,“你说什么?!”
她狠狠瞪着秦颂,瞪得画了精致妆容的眼眶里都掉下眼泪来。
“你居然为了个女人,这么对你妈我?!”
334.怎么当你男人
郝如月手上还缠着绷带,这一声震吼惊得周围人都侧目而来。
秦颂不着痕迹的拍我肩膀,朝郝如月过去,单手扶着她肩,郝如月一瞪眼,立马就要把秦颂的手拍下去,秦颂眼疾手快的手一收,让郝如月扑了个空。
郝如月这一下气得不轻,这头秦颂却突然“噗嗤”一声,他笑场了。
要不是郝如月的眼神快把秦颂戳死,我深信秦颂还会继续这么缺心眼的笑下去。
“妈,走了。饿不饿,带你去吃点东西?”
郝如月愤慨的扬了扬自己手,特别气愤,“你看看我这手还能吃得下饭?我还给你留了点面子没告诉你爸。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都是我错了,我让我妈误会了,走吧妈,您想吃点啥?大闸蟹要过时候了。我请您吃点?”
郝如月不耐烦的瞪他,“我这伤口还能吃螃蟹?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今天跟孙政约了谢宴,你敢迟到一分钟老娘跟你没完!”
她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从我们旁边经过就朝车门边上走了。
秦颂没迟疑,转过来就拉我手,温声道。“走吧,我先陪你吃点,填填肚子,晚上孙政不得灌我好几瓶酒?你在家待着早点睡,别等我。”
我笑着摇头,突然没了头发的关系。这摇摆脑袋的弧度竟然也能连带起凉风灌进耳朵里,尽管已经一天天的接受了周围人的异样眼神,能大方得体的微笑。
可还是在熟人的古怪神色里感到怪异,只有秦颂,肯大大方方的盯着我眼睛,看全我整个人的存在。
“王哥昨天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也要我一起去。”
秦颂眉头一皱,“让你去干什么?胡闹。别去了。”
“当时情急,是我使了心计联系的孙芸芸,才能通过她得到孙政帮助,不然就毫无办法,孙政救了我丈夫。最该谢他的人是我。”
最该被他埋怨的也是我。
秦颂长长叹声气,“那老子现在阻止你不让你去岂不就是白费功夫了?”
我笑笑,耸了耸肩膀,“当然。”
没能说动我,秦颂支了司机开到市中心里,把郝如月安排在一家高级酒店里,离工地车程要快两个小时。
“妈,您就在这待着休息一下,我去接孙少将。”
郝如月笑了一下,“你想把我放这多长时间?我这趟来这陪你吃苦可不是到这享受的。我走之前,怎么都要把那狗处理了,我要亲,眼,看,你,来处理。”
秦颂笑很勉强,“知道了。”
他转过身来,在郝如月看不见的视线盲区里,对我挤眉弄眼的坏笑着。
我陪他去接的孙政,一路上都牵好了他的手。
“我知道你不喜欢小黑,所以观察它的时间不长。小黑是个对陌生人都乐天喜欢的小狗,它会伤人这事的确是我的疏忽,当时那情况可能是它误会郝如月要伤害我,也可能是因为它之前刚刚被人伤过。有警惕的心。”
“好了。”秦颂打断我,“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发生了解决问题就行,要是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我怎么当你男人,嗯?”
我心里麻麻的,像被猫爪挠过。
到了地方。我们下车,站在门口跟旁边站岗的军人一样挺直了腰背等。
大概过了快一个小时,里面才有人出来,四五个,为首的一个脚步走得慢,其余人也不敢太快。
直到他们走进,孙政刚毅的眼神在我跟秦颂身上游移,最后落我脸上,看着我短寸的脑袋。
他皮肤又黑了一些,显得更阳刚。
“我那闺女跟你比,差的不只是一点火候。”
我微微垂下头,孙政这绵里藏针的话,我不敢直接就接,“孙芸芸教养很好,为人敞亮,天性比我优异太多。”
这话不知道在孙少将这受不受用。但孙政受用。他是多明显的女儿奴。
“孙少将忙一天累了吧,晚上喝两杯?”秦颂去拉车门,孙政一直面朝着另一边。脚尖朝向没动,就扭了下脸,冲秦颂客气道,“那就麻烦了。”
孙政话音刚落,他旁边的助手眼疾手快,赶紧拉开辆红字车牌的车门,孙政冲秦颂点点头,不转半点身,笔直的朝那车上去了。
秦颂拉开的车门没关,等了孙政上车之后,看那车缓缓起步,他才冲我招手,“上车。”
我靠过去,坐进车厢里,秦颂跟着上来,关门的声音不敢太重。
孙政到了这一段位,讲究的就是各种礼数。他一定不会上秦颂的车,但秦颂一定要开着车门,这就是手里没权的人终日终是要守下的规矩。
谁要带了脾气给违了,就是直接出局的命,再就别想进来。
饭店就在附近,郝如月等我们走了之后就到了在等,她空出主位坐着等,见人来,马上站起来,热络的跟孙政打招呼。
孙政也礼貌的跟郝如月有来有回的聊着,秦颂忙前忙后的招呼张罗,期间服务员端了一瓶一瓶的酒上来,红的白的都有,摆满了旁柜。这一堆酒加起来就是普通家庭一年不吃喝的收入,还不一定能买得来。
孙政带了三个人过来,各个都是劝酒的好手。这些人也没有孙政身份的束缚,也不碍着郝如月在,推秦颂喝酒的花样变着来,不带重复的。
秦颂陪着笑脸,也来者不拒,举杯往嘴里灌,不管颜色,直到他脸渐渐变了色调,红的发紫。
我看着都心疼,郝如月这边还笑声清脆的拉孙政聊,每每都会夸上孙芸芸两句,说孙芸芸是多拔尖的年轻人,她特别喜欢孙芸芸,第一次见她就喜欢。
孙政手里还拿着一只都没喝过的白酒杯晃荡两下,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就顺着郝如月的话开玩笑似的问。“那我这闺女回市里,第一次对我提喜欢谁家的少爷想嫁。我一瞧是难得的事,无论身份,想顺顺她意思,没想到我这宝贝女儿,却在别人那吃了闭门羹。”
这一句话说得平淡无奇,可里面包含了多少孙政的怒意。
当初了解了秦家什么意思,归于礼数,退让一步事情就过罢。
但偏偏这一次秦颂出事,是孙家人帮的手才得救,这种不喜又利用的事落到孙政头上,就不是大度不大度的事了。
我端着酒杯,立马站起来,对着孙政恭敬说,“芸芸是我求之不得的朋友,我在西藏这就认识她一个,我性格又太小女人,遇到事就怕。马上想到芸芸,当时是我太冲动了,给芸芸也给孙家添了这么多麻烦,我这自罚三杯,给孙少将赔个不是。”
我举着杯正要喝,手臂突然被一个力道一摁。我扭头惊恐的看着秦颂涨红的脸,他迷离的眼神盯着我只是笑,无论我怎么给他使眼色无声的要他别闹。
他偏偏就顺势按着我的手站起来,他比我高一个脑袋,手就搭在我肩膀上,身体重心往我身上挪,另只手伸过来,朝我手指尖一拨,要把我的酒杯夺过去。
“孙少将也是家庭美满会疼老婆的人,是我秦某没用,出来打拼还要把自家老婆给推出来挡事,但我不会一直这么没用。我老婆,得我来疼。”
“秦颂!”郝如月焦虑的喊了一声。在这节骨眼上,工程已经施工到一半多,明年就能回市里过轻松日子。
可如果孙政这边施压,再给点绊子,不说明年。连后年都可能难回去。
进度拖一天就是往里面白白多砸钱一天,秦颂接触工地最深,最知道这么个理。
秦颂不听郝如月的喊,一口把我酒杯里的二两白酒干了个底朝天,他把杯子倒过来,里面流不出一滴白酒。
他看向孙政。神色深深,我盯着他泛红的脸,心疼的要拦他,他依旧无视。
“既然秦总这么疼自己老婆,把我们桌这几个单身汉看得眼红得很,情绪一上头。怕这动作就控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