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说的那个少年，就是您自己吗？”我尊敬问。
邓玄老人轻笑摇头：“是也不是。”
我皱眉疑惑一瞬，紧接着便就恍然明白了过来。
那位少年，既是面前这位邓玄老人，也不再是这位邓玄老人，修为若至出神入化需历苦海天劫，得见前世今生诸般种种，很明显……曾经那位少年已经轮回往生成为了今日的邓玄。
我这才突然明白，为何邓玄老人会说他因魔障入心而尽失神通修为了。
若是己身所修法本就受己身所排斥，这无疑是极为痛苦的，对于自我否定的最终结果，要么神陨消逝，要么神通尽失。
邓玄老人身形佝偻，缓缓踱步又道：“我不愿再掀起灭世之劫，更不愿见如此畸形世间，今日之所以寻得你们二位天外友人来，是想问一问所谓天外又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样貌？”
这个问题……
可很是不好回答啊！
比较起此间无为之界，所谓天外明显污秽腌臜的多，那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大染缸，什么都能往里面装！
我想了想，默运神通法打出一道神念。
以事无巨细的将我己身所经历和盘与他托出，告诉了他那是怎样的红尘苦海。
诚然……
那并不是一个完美世界，但所谓不完美其实何尝不是一种完美呢？
而完美这个词语，本身就是个很虚的词汇！
恰就好比善恶的一体两面，正因为经历过太多磨难，才会期望着美好事物的存在，也正因为有着恶的存在，善才会被需要，不是吗？
邓玄老人沉吟许久，仔细感受过我所打出的神念之后，不由得露出恍然神情来。
他微笑施礼，叹声道：“多谢楚天小友解惑。”
“我并没有做什么，您太过客气了。”我连忙还礼恭敬道。
邓玄老人却摇头道：“身处困局，总是难以得见事物全貌，多亏能够遇见了你，否则老头子我又要愁苦一生咯！”
“前辈……”
“您既已了然得悟，为何仍未恢复神通修为？”
常羲持礼相问。
邓玄老人却是道：“证悟尚需行止相随，我也好，你们也好，还有根源问题尚没能够解决。”
(本章完)
第二千一百四十四章 破局之道
所谓根源问题又是什么？
邓玄老人口中所指，自然是这个错误的畸形世界，但此番话语却也给了我一种不好的预感。
造就这个世界畸形的并不是我们，究竟该如何解决也与我们无关，本来我就已经有够多的麻烦缠身了，实在不愿再搀和进这个世界的麻烦中。
“你既来了，便也由不得你。”
“但问楚天小友一句，如果你不能够解决此界的根源问题，你是否想过该如何离开这个世界？”
邓玄老人笑吟吟看着我。
他的笑容……
很是有些不怀好意！
至于怎么离开，自然是腿儿着离开，我身怀崆峒印、昊天塔、太初之轮三件重宝，更有佛睛宝珠照破三千世界壁障，如何不能够离开？
邓玄老人赞赏点头：“确实，如此诸般重宝在身，怕是谁也留不住你！……但楚天小友，他们呢？”
他们？
我皱眉疑惑，这个他们莫非是指常羲和齐仲良？
而此刻就看常羲的脸色陡然煞白，她明显意识到了此番话中意思，那漂亮眸子一时有些惊慌失措，更骇然的望着邓玄老人。
“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小心问。
邓玄老人答道：“界规法所限形神变化，他们已在此界中轮回往生，更已为此界之生灵，你若是孤身离去的话，他们怕是就要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我震惊莫名，更骇然望他。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有好好考虑过，其实回过头来想想，就连常羲都已经轮回再世为人，就算我能带着他们离开，难不成让他们以这般面貌重新修行吗？
且慢说，我可能根本就做不到那种事情！
邓玄老人叹道：“此界之生灵，此界之肉身，甭管他们愿与不愿，都已经受困在此界之中，虽然拥有诸般至宝确实神通广大，但你却无法带走本就属为虚妄的形神，这样讲你能明白了吗？”
“还请前辈赐教脱身之法！”我恭敬施礼道。
邓玄老人轻笑道：“若非像你这般强行挣脱形神受限所困，再没有任何办法能够离开此界，除非……”
“除非彻底覆灭了这片天地？”我帮他说完了下面的话。
邓玄老人神情满意点头：“孺子可教。”
靠！
绕过来绕过去，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突兀莫名有种遭人算计了的感觉，明明不想卷进这场麻烦中，偏偏麻烦还是找上了门来。
常羲可怜巴巴的委屈看我，那无言的神情分明在说——你不能够抛下我，你不能够丢我一个人在这里，你之前分明已经答应过的！
“前辈……”
“我自问并没有那样大的能力，您此刻既已得悟，又为什么不去那样做呢？”
我紧皱眉头反问。
如果我们所猜不错的话，面前人应该就是正在历无量天劫的华父天尊，这场造化乃是他的求证，更是他所求的无上道果，难道不应该是他自身去寻求破局历劫之法吗？
邓玄老人长长叹气，身形愈发佝偻了起来：“若是从立足点便已然错了，那么不论结果如何都将是错！……楚天啊，你既已知道我因何而魔障入心尽失神通修为，应该也能够想到我如今的处境吧？”
闻听此言，我不由得沉默。
处境；
两难处境；
如今的他既不愿行，也不能行，不论轮回多少世都将会变得如此。
自我否定的是修法根基，更是混元愿心的根源，他已经走了太远太远，也已经背负了太多太多，道上一声幸亏的话——如果面前不是邓玄老人，而是华父天尊的话，恐怕那位天尊将会被即刻自斩，形神俱灭再不复存在！
在这瞬间，我终于有些理解了这位老人。
他亲手创建了这片世界，却也受困于这片世界，他明明已经厌恶于这片世界，却根本无法离开这片世界。
徒留……
无尽轮回痛苦！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看了一眼常羲，果真是被她之前的话一语成谶了！
“我该怎么做才能帮您？”我恭敬神色问。
邓玄老人更为满意的露出笑容：“楚天小友肯不吝相助，老头子我实在感激！……其实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只需打破此界无止尽的轮回即可。”
打破？
该如何去打破？
邓玄老人却是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他转而向我介绍起了这个世界。
无为之界；
无为而治；
此界之生灵由轮回而始，由天命丧尽而止，行走到尽头之后便就是一片虚无混沌，重入轮回从头修来罢了，故而此界只存在凡俗之内、不存在超脱之外。
“怪不得我无法恢复超脱修为，更不见此界超脱神圣。”常羲恍然道。
邓玄老人笑了笑，又继续说道——
此界天道意志显圣赐法庇护传承修行，四十八重楼金丹直指大道，便就是此界生灵立足的依仗，原本若是以最乐观的估计，千百世轮转之后便就能尽然超脱此界之生灵。
但奈何……
事情却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
金丹直指，固然能够修至无上大道，但造化所缺却根本不能得见轮回超脱之外。
修为抵达世间法尽头便就已然是终点，也终究不能够迎来真正的天刑雷劫，也终究不能够真正超脱飞升，而他所想要我做的事情，就是持法修道飞升打破这永无止境的轮回。
听到这番话，我嘴角直抽抽个不停。
天底下竟还有这种好事？
免费送人成仙成圣？
他的意思，摆明了是想让我修行金丹直指大道，以最后历劫飞升来终结这片无为之界，如此结果正也是他曾经的愿心所求！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本就是一条死路，根本就不能够迎来天刑雷劫啊！
邓玄老人却是连连摇头，认真道：“旁人虽不能，但你定然可以，此界形神受限所困禁制不了你的形神，只要你能够修至世间法尽头，便就能迎来天刑加身！”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常羲他们不也同样可以？他们也是天外来人啊！”我仍想挣扎道。
邓玄老人笑了：“可以吗？”
这话并不是问我的，而是问于我身边的常羲，而就见常羲凝重脸色摇头，此世之身修法禁锢于出神入化，根本无法唤得天刑雷劫显现。
邓玄老人再次看向了我来，和蔼劝道：“作为诛魔之神器，你楚天实为天地异数，虽然你并未拥有超脱之修为，但你所能为之事，远远超乎于你的想象！……孩子，只要你肯帮我的话，于你而言，也是有着极多好处的。”
好处不好处的……
这个我倒没有想过，我只是单纯想帮个忙而已。
(本章完)
第二千一百四十五章 咬牙相助
实话说，我确实只是单纯想帮个忙而已。
但就我个人的情况而言，这个忙具体该怎么帮不说，但风险无疑是极大的，真若迎来了我自己修行造业所积攒下的天刑雷劫，我怕是将会立时殒身于天刑之下！
邓玄老人苦笑叹气：“若你实在畏惧于天刑，那此事……便也就罢了，或许你不是我在等的那个人。”
道完这番话，邓玄老人若有所思的转身离开，似乎他是想走了。
“您等等……”
“我并非是畏惧于天刑，而是我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做完，在这之前我还不能够死。”
“我也明白，倘若惧死跟也求不来长生，只是……我还有些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