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涂钦阴笑不已道。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只要能够说服天道意志,我们尽可以杀了掌教取而代之。”
“相信……”
“如今天道意志也对掌教很是失望吧!”
天魔丰乐天阴险得意道。
三人简单商量过罢,亦是御空行天回返太元圣山,只不过他们转折了方向,径直去往了天尊神殿。
……
虽然,常羲说要从长计议,但如今这种局面又该如何从长计议?
齐仲良落进了他们手中,这必将使我们投鼠忌器,不敢再强攻圣山之上,倘若是为此界的虚妄生灵而赔了自己性命,这可殊为不值!
而不攻杀圣山,又该怎么去救人?
如今仔细想一想,起初我故意大闹太元圣城的主意也实在有些欠妥,诚然消息也确实放了出去,但却也因此害了齐仲良。
“你就不要自责了,如此结果也并非你所愿见啊!”
常羲叹声劝慰,蹙眉又道:“话说回来,楚天你这位大徒弟可实在有些不中用啊,怎么就会被道宗的人给生擒了呢?”
听她这样说,我更是心中烦闷。
齐仲良虽然是我的大弟子,但他毕竟是入门修行最晚的一位,能有如今这般成就也已是不容易了。
况且齐仲良的勤勉我也都看在眼中,天赋资质上虽然他不如师弟们,但他一直以来从没有过一丝懈怠,更也是几经了生死磨难,只不过……终究有些事并非勤勉所能够弥补的。
常羲见我面色不佳,也不敢再继续多说什么,只是眼下形势实在是难办。
对方挟持人质,我们又能奈何?
再若强攻等同于逼着对方杀了齐仲良,他们既有玉石俱焚的胆气,又岂会放任我们强闯救人?
“若不然……”
“我们也挟持了人质来要挟!”
“他们不仁,也休怪我们不义,不就是想玩赖嘛,谁又怕谁?”
常羲嗔哼着提议道。
我深深摇头,他们可以那样做,我却不能够那样做,既是不能也是不愿,况且如此作为更是阴门传承的一大戒,我虽然已经被逐出了阴门,但我仍旧需要恪守师法戒规。
即便不谈这些外在,你又以为拿人质作要挟有用吗?
此界天道有私无情,我们要拿谁的命才能要挟得了?
常羲不满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还想不想去救你徒弟了?”
救;
一定要救;
我目光坚定的咬牙过罢,再去走一趟圣山,看看是否能够人不知鬼不觉的潜身进去。
待等夕阳落幕,黄昏傍晚;
我和常羲鬼魅般悄无人知的来到圣山脚下,遥望山中门楼层层四十八重,我不由得紧皱眉头神情凝重,遥感此处山中地气处于拢而未发之态,均匀分布于圣山各处阵基,好似浑然天成的洞天一般,想要不为人知的偷偷潜伏进去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旦我们涉足这座圣山之中,但凡施法定然就会被察觉,到时候等待我们的又将是一番苦战了。
“两位去而复返,果然是放心不下山中被擒之人吗?”
突兀响起的声音吓了我和常羲一大跳,定睛看去,这才发现距离我们不远的一块青石上盘坐着一位老人,他衣着简朴褴褛,头发半白随意披散,弓背佝偻浑如乞丐,满脸的褶子皱纹很是年迈,只不过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却很是有炯炯有神。
我与常羲互看一眼,从彼此目光中纷纷看出了惊奇。
我们……
并未能够察觉这老人家的存在,那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观他之身,似乎也并没有半分修为法,他又是如何避得过我们的耳目神识的?
“干嘛这样看我老头子?”
“两位聚精会神的遥望圣山之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我从一开始就在这里吧?”
老者抚须而笑,面容很是亲近和蔼,虽然是话语淡淡,但神情却很是悠然自得,甚至有几分小小的得意之色。
“见过老人家,您难道认识我们吗?”
我恭敬施礼,不敢有丝毫怠慢,而且看对方并没有恶意,我们也实无必要主动为难。
“在这圣城之中,谁人不识两位天外妖魔的大名?”
“哎呀……”
“这不小心道破了你们行藏,你们该不会是要杀人灭口了吧?”
老者抚须笑容更浓,却是丝毫没有惧意。
“老人家玩笑了!”
“我们一不偷鸡,二不摸狗,干嘛要杀您灭口?”
“似乎……您是在等我们?”
我微皱眉头与他问。
“是的!”
“不过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能烦请两位陪我这老头子走走吗?”
“不用担心,只是聊聊天而已。”
老者似是有些腿脚不便的从青石上走下,他仍旧是那副和蔼面容,但却更有几分让人捉摸不透。
常羲蹙眉提醒我,当心有诈。
我摇摇头,看这老人并无半分修为,如何使诈?况且凭我们两人之能,也根本不怕他会耍什么手段!
(本章完)
第二千一百四十三章 邓玄老人
圣城里人多眼杂的很,但所有人却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出现。
他们自然而然的避让开来,自然而然的与我们交错而过,哪怕是迎面走来的马车撵轿,更似乎是不知觉间已经绕路而行,避让开了我们的形神。
不动声色间言行法;
显圣于人前万物尊;
我和常羲暗暗心惊之余,不由得猜测起这老人身份。
……
突然出现的老人家说是慕名而来,更说是一直在等着我们,他此生也没个什么朋友,总是孤寂的很,难得能够寻个天外友人来说说话。
我笑着问他,难道不惧我们是天外妖魔吗?
毕竟这圣城之内、圣山之上,有太多太多的人因我们而死了!
老人家却是摇头而笑,言道着谁人造孽谁人承受,这诛身业力又不会纠缠到他的身上,又何惧之有呢?
闻听此言,我对这位老人家愈发恭敬起来。
虽然他并没有半分修行,但言行却暗含天刑之道,这份见知可不是寻常人都能够拥有的,甚至就连飞天大能修士都不甚清楚。
老人自称邓玄,这是他此世之名。
他其实也是道宗传承修士,所修四十八重楼金丹直指大道,我好奇问他为什么看不穿他的修为法,他却是摇头叹气解释,一朝散法前功尽,回首望遍皆枉然,他说他因魔障入心尽失了神通修为,如今此刻已经没有半分法力在身。
这番话更让我惊讶,因何而魔障入心尽失了神通法呢?
邓玄前辈仔细沉吟了许久,这才与我讲了个故事——
传说曾有世外桃源,那片祥和世界拥有着世间的所有美好,但在某天有个懵懂孩子突然好奇,世外桃源之外的世界都有些什么呢?
若说美好,如何确定完美无缺才是美好呢?
如何确定是完美无缺呢?
懵懂稚嫩的想法,像是坚韧种子般在他的内心不停生根发芽,他也越发憧憬去见识外面的世界,终于等到某一天他有能力离开,但眼前所见的天地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重复,如此完美……却又如此畸形!
他想不明白这个世间里的人都是怎么了,他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奉行所谓的善。
善,究竟是什么?
若是没有恶,又何来的善呢?
这份大逆不道的想法,折磨的他几欲发狂,随着他的日渐成长,这份疑惑也愈发根深蒂固,更让他忍不住怀疑……这般世界又究竟是真实的吗?
“所以,他因执而入魔了?”我问。
邓玄老人点点头,叹声道:“无法放下心中偏执,自然便就入魔了……”
入魔的他,再不复曾经少年面貌。
他质问于世人,质问于传承,质问于这片天地,不以为恶,何以为善?
善恶一体两面无分别,失去半身又谈何完美?
绝望的天地,造就了绝望的他,于是他向这世间伸出了魔爪,他想要打破那面看不见的阻碍屏障,而如果是这片天地世间桎梏了他,他也宁愿亲手毁去这片世界!
“他……”
“都做了些什么?”
常羲有些骇然而凝重的望着面前这位老人,神情间更不由得流露出一抹敬重。
“世人虚妄,世间虚妄。”
“唯有破后而立,唯有惊醒世人,方能够彻底打破那无形桎梏。”
邓玄老人笑了一笑,但笑容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他……
最终变成了灭世之魔!
任何人、任何事物阻碍在他的面前,他都毫不留情的将之摧毁,山河为之崩坏,生灵为之涂炭,直到最后的最后,他面对于那片天地,面对着最终的天刑雷劫,绝望之余他吼出了压抑在心底已久的话语——
“你既作为天道意志显圣,为何对这畸形的世间无动于衷!?”
“你既留下传承修为法,为何要对世间生灵如此绝情!?”
“天地不仁……”
“视万物如刍狗,如此天道又岂配为主宰!?”
他就像是冉冉升起的璀璨烟花,在永恒的暗夜中绽放出了明亮无比的绚烂光彩,只不过他也注定了犹如昙花一现般,最终消逝在了那无尽的永夜。
听完邓玄老人讲完整个故事,我恍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道宗修士会称呼我为灭世之魔。
原来,不止是我这样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