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应该是我安抚她才对。
“芸娘？其实灵乌他？”我望着芸娘欲言又止。
灵乌喜欢了芸娘好几百年，当初芸娘选择道长，灵乌同我去了妖都，后来道长死了，灵乌又不顾一切，选择留在凡间守着芸娘。
灵乌对芸娘的爱是深沉，且坚定的。
否则，身为大妖，又是龙玄凌最早的一批跟随者，我入主妖都之后，他必定是凌驾于万妖之上，成为辅佐我的妖臣，可它却并不在乎这些。
“灵乌好，可再好，也并非我的良人。”芸娘的语调平缓，但却说的十分笃定。
“芸娘？”我望着芸娘：“至少给灵乌一次机会。”
“退而求其次？”芸娘望着我：“那就不是爱，是施舍，灵乌很好，不需要这种施舍。”
芸娘说完，便将装着忘忧的酒壶端起，准备下楼。
“芸娘！你自己同他道过别了吗？”我望着芸娘。
芸娘的身体一僵，没有啃声。
这都十几年了，她还没有放下。
“你也该救救自己。”我望着她，说道。
她听了，却没有回头，只是对我说：“安之，你随我一道下楼吧，入了夜，这里的夜风极大，小心着凉了。”
“好。”我见她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只能作罢，起身同芸娘一道下楼。
芸娘去洗刷那酒壶杯盏，我则是在一旁帮忙。
待收拾好了，芸娘就带着我，到了这“竹雨阁”的后院。
后院是一个回字形的，中间种着大片的竹子，像极了灵乌的灵府。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灵乌的灵府就是按照芸娘的喜好修建的吧？
“安之，这屋子就是你的，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这永远替你留着一间屋。”芸娘说完，推开了回廊边的一间屋子。
屋门推开之后，一股子清香沁人心脾，这种香味儿不是花香，也不是瓜果香，就是寻常的竹叶香。
而这屋里，一张竹桌，一张床，一个碧色衣柜，加上一面摆满了竹子编造的小玩意儿的架子，看着雅致大气的很。
“我就住在隔壁，有什么需要，就同我说。”芸娘说完给我沏了一壶茶，放到了我的桌上，我冲着芸娘点了点头，让她去歇着。
芸娘退出我的屋子，还准备替我关上屋门，我连忙叫住了她：“芸娘，我还想看看院子里的翠竹。”
“好，不过，别着凉了。”芸娘说完，好似想到了什么，去隔壁她的屋子里寻了披风给我，让我披上。
我披上披风，拉了屋里的躺椅到门槛前，躺在躺椅上，望着院子里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翠竹上。
这一副碧色灵动的景象，美的就好似一副画一般。
因为太美，我竟看的入神，就连灵乌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屋门旁，我都没有发现。
“主子？”他开口低声唤了我一声，我立刻侧过头，发现灵乌就站在一旁，并且这脸上的表情有些阴郁。
我立即想到，他必定是听到了我同芸娘的对话了。
“灵乌，难怪你不愿回去，这“竹雨阁”真美。”我刻意先岔开话题。
灵乌望着我，问道：“主子，我能坐你边上吗？”
“当然。”我坐起身，给灵乌留了一个位置。
灵乌坐在我的身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却又不开口说什么。
他不说，我也就闭口不提，省的灵乌伤心。
默默看了良久的雨，灵乌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主子，你说，芸娘的心里是不是真的容不下其他人了？”
“灵乌，这？”我凝眉，不知道如何说，才算婉转告知。
几百年都感动不了的心，只怕？
“主子，您直说就是，不必顾忌。”灵乌漆黑的眸子直视着我。
我咳嗽了一声：“答案，你自己清楚不是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主子，您说，芸娘心里还能装的下其他人吗？”灵乌一脸严肃的望着我。
我咬了咬牙，开口说道：“灵乌，芸娘心里还有道长，暂时容不下其他人。”
“嗯。”他冲着我落寞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说道：“其实，小的喝的酒，也是苦的，但不想放下她，所以就算苦，也说不苦，难过也说不难过，喜欢，也说不喜欢。”
灵乌说出的话，细腻悲伤，我恍若看到了另一个他，从前那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已经渐渐淡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心如磐石
“灵乌？”我抬手，搭在灵乌的肩头：“或许，你的姻缘，确实不是芸娘，也未可知？”
“主子，小的就认准她了，既然她的心里容不下其他人，那么也就不会再爱上别人，那我就守着她，一生一世的守着她。”灵乌说完，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亏你还笑的出来？”看到他笑，我越发的心疼他。
“主子，谢谢你。”他笑着对我说道。
“谢我什么？”我凝眉。
“这些年，小的一直不敢问，这次，您来了，倒是让小的心里踏实了。”灵乌嘴角的笑，倒不像是苦笑。
“踏实？”我不明白，这样的答案，怎么就能让他踏实。
“她不爱我，我早就知道，如今她也容不下其她人，那我就能永远伴着她，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儿吗？”灵乌同我俏皮的挑了挑眉。
我不禁苦笑：“你还是随我回妖都吧，我给你寻一个如花娘子，如何？”
“主子，小的心如磐石，芸娘又岂是其他妖女可以比拟的？”灵乌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了。
我一听，便被他这表情给逗乐了：“你也是够贪心的，要就要最好的是吗？就芸娘的品貌，绝对是妖中上品，你的对手说不定会陆陆续续的出现。”
“诶！”灵乌立刻冲着我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主子，您可别乌鸦嘴啊，芸娘身边有小的，谁能近身？”
“罢了，你既已经下定了决心，就按照你心中的意愿去做，妖的一生虽比寻常人长，可也不能虚度。”灵乌既喜欢芸娘，觉得在芸娘身边就是最幸福之事，那么又有何不可呢？
就算是一生的守候，也美如诗了吧？
“主子，您还去陪龙君，历情劫吗？”灵乌看向我。
我当即便摇了摇头：“不去了。”
对“慕祈夜”的愧疚，只怕是够我消耗上一段时日，那种愧疚让人心疼到颤栗。
“其实，老天爷才是最残忍的。”我望着漆黑一片的天际悠悠的说着。
“既然不去了，那就留在这“竹雨阁”就当是散散心也好呀？”灵乌劝说着。
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离开妖都许久，也该回去看看了，心中还记挂着宁儿。
“那，主子想何时走？”灵乌满脸不舍的望着我。
“明日吧。”我想了想说道。
灵乌一听，不由的长叹一口气：“主子，您这刚来就走？”
“宁儿还小，我实在放心不下。”我说着视线也飘的极远。
“那，那个小子呢？”灵乌口中的那个小子，指的自然就是顾少霆了。
“他同我也该分别了。”我想着，顾少霆还有几十年的阳寿，他可以去所有他想去的地方。
“嗯，不过那小子气息不对，不是人了吧？”灵乌已经觉察到了。
“确实，他已经被阎世子收入麾下，去世后，就要替阴间办事儿。”我如实说着。
“诶呦，那可完了，他只怕是永远都忘不了主子您了。”灵乌摇晃着头：“这比我还苦啊？”
我沉默，不语。
灵乌便知自己说错了话，立即站起身来：“主子，您歇下吧，小的明个儿再过来。”
“好。”我应了一声，挪了躺椅进屋。
躺在这“竹雨阁”的床上，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闻着这竹叶香，我居然睡了极为安稳的一觉。
并且，这一觉醒来之后，觉得通体都舒畅了。
不过，吃了芸娘准备的早点，我就要跟芸娘道别。
芸娘没有留我，她知晓妖都如今需要我。
而坐在一旁的顾少霆，却微微愣了愣。
其实，之前已经同他说好，这一次来渝州，不过是来品酒的，昨日酒也喝了，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好。”顾少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眸子，望向了我，只说了一个字。
芸娘看着顾少霆，微微凝着柳眉，却并未出声。
“不过，芸娘，我可以留在这吗？”顾少霆突然看向芸娘。
芸娘对于顾少霆突然说出这样的请求，好像并没有感到意外。
“想的美！你凭什么留在这呀？”芸娘还未开口，灵乌立刻拒绝了。
他可不想芸娘的身边有其他男人盯着，所以，十分小心。
“若你想留，便留着吧，不过，“竹雨阁”不留闲人，你在这，也是要帮忙干活儿的。”芸娘开口对顾少霆说。
顾少霆立即点头表态，让一旁的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要去哪儿，留在哪儿，都是他的自由，我也无权干涉。
“安之，你要让妖都的大妖来接你吗？”芸娘和灵乌他们送我到了“竹雨阁”的门口，芸娘抬起头朝着天际望了一眼。
我摇头：“如今，我自己回去便好！”
说罢，我看向顾少霆，他也望着我，只是相对无言。
“主子，咱们后会有期。”灵乌冲着我拱了拱手。
我也抬起手，冲着他们拱手告辞，化出真身，飞往妖都。
妖都，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风平浪静，宁儿也日日跑去青岑的府里玩的乐不思蜀，根本就没有察觉我这娘亲已经离开许久。
见我回来，便撒娇，说是也要去凡间，不过她的目的是冰糖葫芦。
我让九霄的厨房给她做，她却说不如凡间的滋味儿好。
“娘亲，等我长大了，也要去凡间住一段时日。”她靠在我的怀中说着。
“不行，你不能去，否则是要历劫的。”我抚摸着她柔柔的长发说着。
“是跟爹爹一样吗？”她抬起那圆圆的眸子，望着我。
“宁儿，快出去放风筝吧，你昨个儿不是说想放风筝吗？”青岑岔开了话题。
康宁一听，直接从我的怀中跃下，拉着我就朝着外头走：“娘亲，外头的风筝都是我跟师父画的，可漂亮了，你跟我们一起放！”
她不由分说，就拉我出了寝殿，到了九霄的楼宇外头，我看到地上放着许多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