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心中狐疑，又看向顾少霆。
顾少霆又抿了一口酒，表情有些痛苦：“确实酒苦。”
芸娘听了便端起酒壶，又给我和顾少霆一人倒了一杯。
这么苦的酒，我已经不想再喝了，可是芸娘却示意我们再喝些，我同顾少霆对视了一眼，俩人便又端起杯盏，一饮而尽。
“苦吗？”芸娘依旧带着笑，问我们。
我蹙着眉头，连声说道：“苦，我，我？咳咳咳！”
这种苦涩还有些呛人，是一种让人无法接受的味道，舌头都被苦的发麻了。
“那再来一杯！”而今日的芸娘有些反常，她有七窍玲珑心，观人可入骨，应该看的出，我和顾少霆的勉强，但是，却一杯接着一杯的给我和顾少霆倒酒。
这碧玉酒杯虽然小，可架不住芸娘的“热情”。
喝到第五杯时，我实在是受不住了，连忙抬手挡住了芸娘端起的酒壶。
芸娘的手腕一转，却又给我和顾少霆满上了一杯。
“既来之，则安之！”芸娘说完，示意我们继续喝酒。
一旁的灵乌咽了咽口水，对芸娘说道：“芸娘，也让我再喝一杯吧。”
“这酒，你品不出滋味儿。”芸娘却淡淡的拒绝了。
灵乌一脸的狐疑，看向我和顾少霆：“那他们把这好酒喝的如此痛苦，岂非是白白浪费了吗？”
“浪费？”芸娘扬起嘴角笑了笑：“该放下的，总是要放下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慕祈夜再见
芸娘的声音好似就在我的耳畔，不断的萦绕，渐渐模糊，好似一瞬间又飘的极远，最后完全听不见了。
我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混沌，四周一道柔光闪过，我的身体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稳稳的抱住了。
“夫人！”
一声低沉温柔的呼唤声，在我的耳畔响起，我的眼皮子颤抖了许久，才缓缓睁开，而这一睁开，看到的便是龙玄凌的脸。
“做噩梦了吗？”他望着我，伸出一只手替我抚去额上的汗水。
“祈夜？”我看着他一袭军装，叫出了他的名字。
“夫人，走，我们一起看灯去。”他望着我，嘴角带着笑。
“嗯。”我点了点头，视线朝着四周望了一眼，周围没有一点生气，我知道，这必定是在梦中。
“车都备好了。”龙玄凌拧了布，替我擦脸，我换上一袭红色旗袍，这是当时成婚时做的旗袍，穿着极为喜庆。
“夫人？”
龙玄凌立在车旁，见我穿着一袭红色旗袍先是一怔，紧接着便扬起嘴角冲着我笑了笑，替我将车门打开。
我缓步走到龙玄凌的面前，望着他那湛蓝的眸子问道：“如何？”
龙玄凌只是笑，却并不回答。
上了车，我直接依偎在他的怀中，并且，侧着头，望着他的脸颊。
“夫人，怎么了？今日，你有些反常？”他嘴上这么说着，却本能的将我抱的更紧了一些。
这个动作，就好似是护着他最为珍爱的东西一般。
“你看了我一路，还未看够吗？”他垂目，视线再次同我相撞，嘴角带着宠溺的笑容，问着。
“看不够。”我说着伸出手，抚着他的脸颊。
他的脸上还带着温度，很真实，又不像是个“梦”。
“下车吧。”龙玄凌说着，拥着将我抱出了车外。
车外的地上，已经摆满了许愿灯，他指着这些灯，便对我说：“你想写多少愿，都可以，若是老天不帮你完成心愿，那就让我来，好吗？”
说罢，他将我放下。
“不必了。”我看着他：“我的心愿，就是跟你永远在一起，其余的，都不重要。”
龙玄凌听了，便抬起手，拥住了我的肩。
“放了吧。”我望着那些许愿灯：“这些，我不需要了。”
说完，我一拂袖，许愿灯缓缓朝着天际飘去。
而我一个转身，牢牢将龙玄凌抱住。
我一边闻着他身上的气息，一边侧耳听着他的心跳声。
“慕祈夜，你爱我吧？”我知道答案，却想听着他亲口再说一次。
他的手环在我的腰间，垂目望着我。
“爱我吗？”我抬起头望着他。
“爱惨了！”他说完，俯身，吻上了我的唇。
一股子酥麻之感，立即袭上我的心头。
良久，龙玄凌想要松开我，我却反手紧紧拥着他说道：“别放开我，我想你一直一直这么抱着我。”
“起风了，我替你披上披风。”他在我的耳畔柔声说着，然后示意一旁司机将披风递了过来，给我披上。
而他拉着我席地而坐，就如同那夜，他“离去”时一样。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明白了那“忘忧”的作用。
忘忧酒，是让我来跟“慕祈夜”告别的。
前世，我没来得及同他告别，心中带着郁结和痛苦，而这忘忧，便带着我回来，同慕祈夜说再见。
明白其中的意思，我的眸子更是酸涩，因为，我不想对他说再见，就想一直这么靠在他的怀里。
“祈夜。”我抬起眸子望着他。
他垂目看向我：“是不是，还觉得冷？”
我冲他点了点头，他便将我抱的更紧了一些。
“祈夜，对不起。”我靠在他的怀里，眸中越发酸了些。
“为何，突然同我道歉？”他不解的望着我。
我垂着头，想着当时我跳下城门“死”在他面前时的情景，他当时是何种心情？
“怎么了？”见我不回答，他伸手轻轻捧起我的脸，我依旧垂着眼眸，本是不想让他看到我落泪时的模样，可这一垂目，两行清泪便是直接滚落而下。
“夫人？”龙玄凌见我哭了，立即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对不起你，那时候，说的话，都不作数。”我说着靠在他的胸膛口，泪已经湿了他的衣襟。
而他，拥着我，轻声对我说：“夫人，你对我，不必说这些。”
“祈夜，我想你永远都这么抱着我。”我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口。
“夫人，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我却听的无比真切。
我抬起眸子望着他，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依旧宠溺的望着我。
“夫人，你来，本就是同我道别的。”他说着，抬起手抚了抚我的额头：“夫人别哭，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罢，他俯身亲吻我脸颊上的泪水。
而我也终于开口，对他说道：“慕祈夜，再见！”
当此话出口，四周便起了一阵凉风，而我一个颤栗，蓦然睁开眸子，却见灵乌和芸娘正望着我。
“主子？您？”灵乌看着我，连忙递上白帕子。
“安之，你同龙君去历劫了？”芸娘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
“嗯。”我拭去眼角的泪水，视线则是望向窗外。
窗外的竹林里已经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雨气，而坐在我身侧的顾少霆，却依旧闭着眼，不过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他不想同心结告别，只是睡着了罢了。”芸娘开口对我说道。
我听不由凝眉，望着顾少霆。
梦中我看到的是慕祈夜，他看到的，应该是？
“啧啧！还敢对我们主子有非分之想，这小子留不得，得丢出去啊！”灵乌凝眉看着顾少霆，不满的说着。
一旁的芸娘却撇了一眼灵乌：“顾少霆是个痴情人，只可惜他喜欢的是安之。”
芸娘说罢，又对灵乌道：“你扶着他到楼下的房里休息。”
“我？”灵乌蹙着眉头，有些不情愿。
“灵乌，你带他下去吧。”我也开了口。
灵乌叹了口气，只能是过来扶起顾少霆就朝着楼下走，顾少霆的个头比他高大，灵乌扶着还有些吃力。
第一百二十六章当局者迷
灵乌一走，芸娘就看向了我，这一次她不给我倒酒，而是给我沏茶。
这茶色醇厚，我抿了一口，先苦后甜，是上等的好茶。
“安之，龙王的情劫，是你吧？”她看着我，也端起杯盏悠悠的抿了一口。
我一愣，望向芸娘，很是好奇，她是如何知晓的？
芸娘倒是一脸淡然：“龙王爱你入骨，命都可以为你舍了去，不过只是转世而已，他的性情喜好不会变，若你不出现，也就罢了，你若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定会“重蹈覆辙”。”
“芸娘，是我错了？”我垂目，想着，若是自己不来，那么龙玄凌是不是就不用经历那般痛苦的情劫。
芸娘却冲着我微微摇了摇头：“上天都是安排好的，没有你，必然还会安排其她人。”
“我宁可伤他的，是其她人，而不是我。”我说罢，凝眉望向竹林外。
芸娘却平静的开口问道：“那，若是其她女子，同龙君拥有刻骨铭心的情劫，你也无所谓吗？安之，你要想清楚，不过就是一世劫，这劫过去了，便会进入下一个轮回，待三世结束，龙君便会回妖都，到时候，他的脑子里还记着跟别人的情劫，你做何感想？”
“我？”我愣了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心里记着别的女人？不，我不能接受。
“这不就结了？你爱他，必然是希望他身心都是你的，因为爱，本来就是自私的，无法分享。”芸娘说着，又端起了杯盏。
“难道，我必须往他的心上捅刀子吗？我做不到。”我摇着头，心中已经想着，这一世，我不入轮回。
“安之，若我有机会，我还是要去见他。”芸娘说着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
比起芸娘，我是幸运的。
因为，三世情劫之后，我和龙玄凌还能在妖都重聚，可是芸娘呢？她的道长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