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儿?”
王喜龟有些不理解。
丁岁安却一叹,“咱们还有六千多袍泽被俘若真让这位南顺郡王出点事,南昭最后一丝念想一断,两国就彻底没得谈了。就当,为六千袍泽争一线生机吧”
五月廿六,午后未时。
“.千山斩尽星落、万花丛过无痕、银剑诛妖、白衣玉面郎,为救璇玑宫主,当即手掐法诀,朝那狼妖御剑而去,身后三美齐齐发出一声惊呼,爱郎呀~”
军巡铺内,王罐子吊着右臂,模仿着女声,将那句‘爱郎’喊得千回百转,情意缠绵。
周围一片笑声。
他口中这位前缀超长的玉面郎,是大吴近十几年来最为火爆的话本故事主角。
原因无他,一是故事里的玉面郎很帅、二本事高强、三美女众多。
丁岁安从小听了不知多少回,想来,姜轩那个‘银枪冷面郎’的诨号,也是学了这位玉面郎。
这不,为了增加可信度,世人把璇玑宫主、也就是软儿的师父都编排进去了。
也就是欺负人家离得远、听不到。
据说,早年版本还有编排兴国公主的,后来,有几位说书人一夜之间没了舌头.才就此消停。
军巡铺正热闹间,忽听外头有人高喊道:“烦请丁岁安兄弟出来一见。”
“.”
屋内一静,众人齐齐转头看了过去。
军巡铺门外街面上,昂立一精壮青年汉子。
丁岁安目光微凝,缓缓起身走了出去。
胸毛赶紧跟上。
“秦兄,胳膊好了?”
丁岁安目光在对方右臂稍一停留,秦六郎翘起嘴角回了一个假笑,“托仙师的福,如今已大好。”
“秦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呵呵。”
秦六双手抱拳,朝渐渐聚拢来的百姓一拱手,再面向丁岁安道:“月中,我等之间有所误会,起了冲突,你我原是军中袍泽,恩怨本该就此了结。但,我两位义兄骨断臂折,已成废人!为义气,我秦六不可不理.今斗胆,与丁兄弟相约较技一场,点到为止,以全秦某义气!你我皆为成罡,境无上下之分。丁兄弟若同意,明日便找来威重前辈,为你我勘境,订下契约!”
也不知是谁教的秦六,一套文绉绉的话说起来占情占理。
周围,无数双眼睛都看向了丁岁安。
刚才以为对方来滋事、想要赶走他的胸毛也只能闭嘴不语。
较技之事,历来被军伍之人视为勇力象征。
十余年来,拒绝较技邀请者寥寥无几,且无一例外都在事后成为了怯懦笑柄。
丁岁安默默看了秦六一眼,点头道:“好,明日,我与你订契。”
第86章 要疯了!
酉时正,散值。
丁岁安回到岁绵街家中,在房中待到亥时,翻墙去了隔壁。
男女之间,刚刚破壁那段时间最是难解难分。
简直着魔般迷恋彼此。
人前端方的林寒酥,亦不能免俗。
丁岁安从楼下进入霁阁,踏梯上楼,仰头看去,林寒酥已经手搭扶手等在了梯口。
仅是看见他,呼吸便开始急促起来,酥胸起伏。
往下看去的凤眸,一泓春意简直要溢出来。
丁岁安紧赶两步踏上二楼,两人一句话未说,已纠缠在了一起。
边往床榻那边退,边手忙脚乱的剥对方衣裳。
真是的!
人好端端的穿什么衣服啊!
赶往战场的途中,皮肤丢了一地。
隔壁。
朝颜趴在窗口,眯着狐眼盯着丁岁安悄无声息的翻过墙。
她大概还没理解他翻墙意义,只觉好奇。
片刻后,身形一缩.化作一条灵巧赤狐,出了房门。
脚掌上的肉垫垫,让朝颜走路没有一丝声音,蜷在掌中的利爪,又使得她翻墙登高,毫不费力。
跟着翻到隔壁嫮姱园,朝颜一时丢失了目标,便探鼻在地上嗅了嗅,仰头、支起毛茸茸的耳朵,忽地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小狐狸三两下攀到霁阁旁的一棵桂花树上,紧接一个折身,跃至一楼上方的滴水檐。
踩着滴水檐、前爪攀着窗台,侧头将眼睛凑到了窗缝旁。
灵动狐眼看到房内景象,先是一愣,似有迷茫。
再看片刻尖细狐脸上慢慢露出了拟人的震惊表情,她好像看明白了些什么。
身后蓬尾不自觉的摇了起来。
原来,这便是姑姑说的入洞房呀!
亥时末。
又服气了一回的林寒酥温顺的躺在丁岁安怀里,当她听说了今日午后之事,问道:“那你现下在什么境?”
“成罡圆融.”
“成罡圆融.再有锟铻助力,也就说成罡以内并不惧对手了?”
“话是说这么说的但陛下六月初九大寿,寿前不宜较技,想必会安排到圣诞之后。中间还有十几、二十天,他破境了也不稀罕。”
“破境哪有那么容易?”
林寒酥不是武人,但也大概知晓武人境界。
像丁岁安这种成罡圆融,运气好、有机缘,说不定明日便能晋入化罡。
但大多数人,会在这个关口卡上数年、数十年,甚至一辈子。
“破境是不易但我前段时间无意间知晓,国教有种仙露,叫做赤露,据说可使人境界暴涨。”
林寒酥一听这个,马上紧张了,翻身双肘撑床,急道:“那秦六好端端的突然找上你较技,八成有所依仗!既然如此,不如趁尚未订契,找个由头推了吧。”
因双肘撑床的姿势,胸前好风景一览无余,丁岁安视线不免多停留了一会儿。
初为新妇的林寒酥还不太习惯,下意识拉过被子想遮一下,随后又觉得.事都办几回了,再扭扭捏捏不免矫情。
于是把被子又推到了一边,大大方方给他看。
“我这个人生性懒散.遇到事,逼一逼自己也蛮好。再说了,往后不定遇到什么险阻,若次次退避,就没什么意思了”
“哎”林寒酥轻叹一声,重新窝进怀里,拉起丁岁安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轻声道:“我就知道劝不了,你若是那种事事退让的人,当初又怎会冒险救我”
廿七日。
丁岁安请了厉百程,秦六请了秦寿,由他二人为彼此勘境。
厉百程手搭秦六大陵穴,探入其体内一缕罡气,感受罢对方中极穴气海,微不可察的对丁岁安点了点头。
丁岁安自然也让秦寿勘察了一番。
两人确实同为成罡,甚至秦六还尚在成罡纯熟,比丁岁安还低了一层。
双方订契,由厉百程和秦寿作为见证留下名字,再行送往天中府衙备案,这契便算成了。
秦寿一改当日凶戾,满是横肉的脸上强行挤出亲善笑容,“你们年轻人多多切磋,方不负我大吴尚武威名。丁家小郎你比六郎尚境高一层,待六月初十较技,可得手下留情.点到为止,莫伤和气。”
“好说,好说。”
丁岁安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双方分别后,丁岁安让王罐子给隔壁崇礼坊律院徐九溪送了封帖子。
约明天请宴,答谢对方援手。
却不料,两刻钟后王罐子回返,带话道:“徐山长说,不必明日,她午间会去抱朴斋饮茶,您若有空,可去寻她。”
午时正。
抱朴斋雅间。
“.我五岁那年,便梦到过仙乐阵阵、金光灿灿,三圣临世。自此虔诚祷祝,日日将三圣放在心间,就算在兰阳时被掌教误认为妖,亦是痴心不改!”
丁岁安嘴里说着虔诚的话,但表情有点委屈和愤怒,“徐山长,您说说,我前有一词助文院、后有琴曲不藏私,能不能证明我对国教忠忱?”
大球星徐九溪单手托腮,妖冶面庞格外认真,点头道:“自然是能的。”
“那好!既然如此,国教明明知晓那秦六在教坊司和我抢女人,为何还要帮他治臂!如今好了,他恢复如初,又专门跑来军巡铺与我较技!我被架秧子下不来台,只得答应!”
丁岁安赌气一般,看向别处。
“丁公子~”
徐九溪忽闪着那双桃花眼,似不信般道:“丁公子怕他?”
“.”丁岁安脸蛋瞬间涨红,瞄了眼徐九溪,像个小雏男一般慌忙移开,却又像是在美女面前强撑一般嚷道:“谁怕他了!但刀枪无眼,较技失手,常有伤亡。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怎办?”
徐九溪认真想了想,“公子说的对!不过,我有法子,可助公子立于不败之地。”
“什么法子!”
“舒窈~将东西拿进来。”
雅间门开,一名绿衣女子入内,捧上一只锦盒,随即退了出去。
徐九溪打开锦盒,将锦盒转了个方向。
碎锦之上,放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瓶.内里盛着是一股殷红浆液,在窗外阳光照射下泛起一层妖艳流光。
先不说里头的东西是啥,光是这个琉璃瓶,在市面上也得百八十两银子。
能用这么昂贵的器物来装,里头必然是好东西。
丁岁安直勾勾盯着锦盒,一副想要上手又不敢的样子。
徐九溪瞟了一眼,唇角扬起微笑,“丁公子,这是我国朝炼制的仙露,名为赤露,以公子此时境界,一支便可助公子破境入化罡。”
“真的?”
丁岁安再也忍不住了,抬手拿起琉璃瓶,急不可耐道:“怎么服用?”
“像化聚丹一样,服下后行气,将赤露所蕴灵力纳入中极穴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