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欧阳锋 第118节

  “钱龙头想请我杀跋锋寒?”

  钱独关笑道:

  “钱某冒昧,确实想请欧阳大侠仗义出手。毕竟我中原武人,岂容突厥蛮子肆意杀戮?若欧阳大侠能斩杀那突厥蛮子,钱某愿以重礼相酬。大江联也一定会奉上重酬。”

  啧,一个二个,都想请我做杀手,我看上去像是那么嗜杀的人么?

  跋锋寒武功虽然不错,但毕竟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就他现在那两下,欧阳锋就算年纪跟他差不多,也算是以大欺小了。

  话说回来,跋锋寒的武功,是纯粹从杀伐之中历练出来的,尤擅生死斗,倒是可以作为单婉晶的磨剑石,为她击杀边不负积累些资粮。

  当下欧阳锋用茶杯盖刮了刮浮沫,淡淡道:

  “此事我可应下。但我不需钱龙头或是大江联给什么酬劳,只需钱龙头送我一个消息。”

  钱独关精神一振:

  “什么消息?”

  欧阳锋淡淡道:

  “阴癸派长老,魔隐边不负的行踪。”

  此言一出,金波、凌风脸色顿时微微一变——这两人也跟阴癸派关系不浅,虽不是正式的阴癸派弟子,但也算得上外围骨干了。

  钱独关倒是面不改色,只一脸纳闷地说道:

  “欧阳大侠此言从何说起?钱某虽然因着生意大,人脉广,消息还算灵通,对阴癸派也略有耳闻,但钱某乃是正经生意人,组建这汉水派,也是为了做生意,实在不曾与这等阴邪诡诈、神秘莫测的邪魔门派打过交道。这阴癸派长老级人物的行踪,欧阳大侠寻我打探,却是……”

  “钱龙头。”欧阳锋打断他话头,语气认真:“莫要误会,我并不是在与你商量。”

  “欧阳大侠……”

  钱独关刚说四个字,眼睛就忽地一突,脸上浮出一抹震惊错愕。

  不仅他这样,一直紧张盯着欧阳锋的金波、凌风也是两眼大瞪,神情震惊之余还有些茫然。

  因为欧阳锋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刀。

  一把刀锋纹理宛若雪花,从首至尾约摸三尺七寸的长刀。

  怎么会有刀的?

  他方才进来时,明明手无寸铁,身边的紫衣女子也只佩了一把剑,那么大一把刀,他究竟是怎么变出来的?

  “钱龙头。”

  钱关三人正自震惊,欧阳锋已提刀起身。

  “素闻钱龙头擅使双刀,乃当今武林少有的刀法名家。我亦有一刀,请钱龙头品鉴。”

  话音一落,欧阳锋已然举手,挥刀,一斩。

  当欧阳锋举刀之时,钱独关双手已闪电般向椅后摸去,要去拿他的双刀。

  金波、凌风则起身飞扑向兵器架,欲取各自兵器。

  然而三人动作刚刚做到一半,一道莫明寒意便已弥散开来,充斥整个大堂。

  此寒意不仅冷彻骨髓,更是直抵心神,当寒意降临之时,钱独关、金波、凌风三人动作齐齐一顿,浑身冰冷,牙关打战,心灵亦被寒意冻彻,似连念头都难以运转。

  惊寒刀法,三绝杀之,周天寒彻!

  铮——

  三人动作一顿之际,悦耳刀鸣响起,一道长达三丈的森寒刀芒自欧阳锋长刀之上喷薄而出,直斩而下。

  刀芒自上而下斩落,掠过房梁,擦过屋顶,划过钱独关身后的墙壁,又顺势斩过他身侧的小案,最后劈落在地。

  一刀终结,刀芒收敛。

  但屋内寒意犹凛,宛若奇寒冰窟。

  钱独关、金波、凌风战战兢兢抬头,就见房梁、屋顶皆已被斩出一道笔直裂隙,裂隙之中充塞冰晶,两侧遍布寒霜,冻住裂隙,使房梁不至当场断裂,屋顶不至立刻塌陷。

  再回头一瞧钱独关身后墙壁,亦是一道刀痕从墙头直落墙角,斩透了整面墙壁,令人可透过刀痕中的冰晶,隐约看到外边的光景。刀痕两侧,亦是霜痕密布。

  而钱独关身侧的案几,包括那小案的茶杯,同样是被整整齐齐一分为二,却也都被冰晶粘合未立刻倒下,茶杯中的大半杯茶水,亦统统凝结成冰。

  最后,钱独关身侧地面,亦绽开一道一尺多深的笔直裂痕,直至欧阳锋身前。

  咕嘟。

  钱独关咽了一口唾沫,回忆着欧阳锋举刀之时,那冻彻身心,令他连反应都做不出来的寒意,再看看这一刀造成的破坏,脸色不禁渐渐变得苍白,额头冷汗如雨,指尖都开始哆嗦。

  金波、凌风亦是再不敢有任何动作,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欧阳锋的眼神如视鬼神。

  就连单婉晶,虽早知先生武功深不可测,可却也是首次见他施展“周天寒彻”这一杀招,也不禁被这一刀的威能震得小嘴微张,两眼大睁,眸中满是震撼。

  “钱龙头。”

  欧阳锋一手背负,一手提刀,脊背笔挺,身形巍然,眼神平静深邃,语气波澜不惊:

  “我这一刀如何?”

  钱独关正对欧阳锋,只见对方身形好似高山巨岳,于他心灵之中,投下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一时不禁又咽一口唾沫,脸上强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意,颤声道:

  “欧阳大侠之刀法,钱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威势直如天神挥斧,可惊鬼神……纵是那位天刀宋缺,恐怕,恐怕也不过如此。”

  尽管已经骇得心胆俱颤,钱独关还是不由自主发挥出了他巧舌如簧的生意人本色。

  “钱龙头倒也不愧有八面玲珑之称。”

  欧阳锋淡淡道:

  “但钱龙头既是聪明人,又何必为了他人,丢了自家性命?给我边不负行踪消息,跋锋寒之约依然有效。不说,先杀了你,再问金波、凌风就是。”

  “且慢动手!”

  钱独关知道,这欧阳锋连宇文化及那种出身、权势皆属顶尖的大人物都说杀就杀,杀他小小一个襄阳豪强钱独关,只怕更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上一下。

  而身为魔门弟子,钱独关也的确没有舍己为人的节操——倘若是为了阴后,那他还能咬牙坚持,但边不负……

  那还是算了吧。

  “边长……边不负最近可能会去东平郡。”

  “可能?”欧阳锋眼神微冷,“钱龙头在糊弄我?”

  “钱某岂敢?”钱独关苦笑道:“欧阳大侠容禀,那边不负乃是色中饿鬼,对美色极其热衷,又自诩风流名士,喜附庸风雅,而东平郡近期将会有一位色艺双绝的绝世佳人驾临,边不负当会趁此时机前去凑凑热闹。”

  “哦?什么绝色佳人,能引动边不负前去?”

  “欧阳大侠可听说过石青璇?”

  “……”

  欧阳锋、单婉晶皆是微微一怔。

  旋即单婉晶冷笑一声,喝斥道:

  “钱独关,你好大胆,到此刻还敢胡言乱语?石青璇乃是邪王石之轩之女,此事但凡消息灵通些的江湖人,哪个不知?边不负再是色胆包天、色迷心窍,又岂敢打石青璇的主意?”

  钱独关朝单婉晶拱了拱手,一脸诚恳地说道:

  “小姑奶奶,钱某这次真没胡说。您既知石青璇出身,当知石青璇除了是天下绝色,还有一手堪称神技的箫艺,时人以‘箫音天女’称之。住在东平郡的大儒王通过寿,请动了石青璇登门献艺。以边不负自诩风流,附庸风雅的性子,纵不敢动石青璇一根毫毛,也是要去听听她的箫音,顺便看看美人,过一把眼瘾的。”

  听他这一说,单婉晶也不禁有些半疑半信起来,侧首看向欧阳锋。

  “王通寿宴在何时?”

  “回欧阳大侠,距今尚有二十余日。”

  “这么长时间,足够你通知边不负,告诉他我在找他吧?”

  “这……钱某不敢。”

  欧阳锋手中长刀消失,大袖一拂,转身就走,口中淡淡说道:

  “通知他也不打紧。反正汉水派就在襄阳,反正你是阴癸派棋子,奉阴后之命驻守襄阳,想跑,你也跑不了。所以,钱龙头最好求神拜佛,祈祷我这趟不会扑空……”

  见他长刀又凭空消失,这神乎其神的手段,本就叫钱独关心里打鼓,又听得欧阳锋言语里未尽之意,心头更是猛地一突,赶紧叫道:

  “欧阳大侠,边不负从不会独自外出,每次出行,身边必有长老级人物相伴。边不负好风雅,喜享乐,必会乘满载美婢乐妓的豪奢花船自运河入微山湖,穿微山湖前往东平郡。”

  “多谢钱龙头告知。”欧阳锋头也不回,“钱龙头且放心,只要真在东平郡遇上了边不负,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来寻钱龙头麻烦了。”

  得此承诺,钱独关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与金波、凌风对视一眼,再瞧瞧那纵贯房梁、屋顶、墙壁、地面的恐怖刀痕,都不禁露出一抹劫后余生的庆幸。

  ……

  “先生,你刚才那一刀好生威风,真如那钱独关所言,势若天神挥斧,可惊鬼神。从前在幻境之中,怎从未见你用过?”

  “从前这一刀火候不足,威势不够。直至得了‘冰玄劲’精要,方可真正发挥出这一刀的威能。”

  其实还不单是得了“冰玄劲”精要。

  还因欧阳锋对气机压迫的运用更有心得,这才能以刀势散发出直指心神、冻彻心灵的寒意。

  当然,这也是因为钱独关三人实力不济。

  最强的钱独关也就跟尚公差不多,金波、凌风则比钱独关稍逊半筹。

  换作宇文化及,纵是不敢硬接他这一刀,至少也不会被“冻”住心神,动弹不得。

  “先生,你觉得那钱独关说的是真的么?”

  “他应该不敢拿他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我也希望他说的是真的。石青璇的箫艺,婉晶也闻名已久了。可惜石青璇住在蜀中,从前只在蜀地活动,从未出过蜀,我则从未入过蜀,因此一直未有机会耳闻她的绝世箫音。”

  “这次有机会了。”

  “听说石青璇还是古今罕见的绝色美人呢。”

  如此说时,单婉晶还悄悄瞥了欧阳锋一眼。

  却见欧阳锋压根儿没有任何动容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松了口气,暗有些喜意,口中则问他:

  “先生对石青璇不感兴趣?”

  “你说哪种兴趣?”

  “就是男人对绝色美女的兴趣呀。”

  “兴趣是双方的。单我感兴趣又何用?人家未必瞧得上我。”

  说着,欧阳锋瞧了单婉晶一眼,淡淡道:

  “你很希望我对石青璇感兴趣么?”

  “呃……”

  单婉晶干笑,“那个,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还有空想这些,看来你最近很闲。”

  “这……”

  “本月的幻境时间又有了。十二个时辰尚未用过,等下找个地方,进幻境练一场,也让你亲身体验一番我那招‘周天寒彻’的威能。”

  “先生,婉晶错了!”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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