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终端上的文字瞬间消失，一阵纯黑后，又有新的文字刷新而出。
【对不起。你更喜欢哪个名字？艾莉丝·汤普森，或者只是艾莉丝？】
“后者就好。你是谁？”
艾莉丝很快恢复冷静。
对方明显是基金会的人，否则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一直在尝试和自己取得联系，只不过方式有些特殊，就像是在做什么筛选和服从性测试一样。
一瞬间，艾莉丝心中闪过许多可能。
但她也立即意识到自己方才忽略的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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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终端并没有进入通讯模式，对方是如何知道她说了什么的？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对方发送的信息又一次更新。
【我是黄石的AIC，基准时间戳和现存的基金会几乎所有的情报汇总及统计的掌管者。】
【我是最高意志的集合体，大褪色后基金会的灵魂，你们的引导者。】
【Exulans……或者「漂泊者」。】
“「漂泊者」……有点耳熟。”
“我不喜欢你的语气，请你不要这么高高在上。”
【对不起，我以为你会喜欢。我想在一开始给你留下一个很酷的印象。】
艾莉丝正了正神，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让我们结束这场哑谜，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联系我？”
“之前发送到我的终端上奇怪的指令都是你所谓「同步」的尝试吗？”
【第一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
【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是“是”。】
【因为我并不清楚你们所在的具体时间参考系，只能在计算后发信，观察你们是否有实时反应，并一次次穷举。】
【至于第二个问题，正如我所说，我联系你们，是为了引导你们。】
【你们手中掌握的信息基本上已经足够多，但你现在还不能将其串联起来。】
【在我的观测中，在没有我的未来里，你并没能将其完全理解，完成你的任务。因此，我是必要的。】
“你说「观测」？”艾莉丝皱了皱眉。
【是的，我的手中具有能从上帝视角观测你们的道具。】
【或者说，我能观测所有人——过去与未来。】
【怎么样？你有开始觉得我很有帮助吗？】
吹得倒是挺厉害……但既然能观测所有人的过去未来，又为什么会让这个世界沦落到这番境地？
该不会做什么都没有用处吧……不会这样吧？
艾莉丝深呼一口气，止住自己纷乱如麻的念头。
“不如说一点有用的信息吧。这会比你自吹自擂有说服力得多。”
【很好。】
【你开始认可我的价值了，亲爱的艾莉丝。那么，请你们继续按照计划的路线行走。】
“什么意思？”艾莉丝变得警撅。
“我警告你，不要捣乱。我已经非常接近我的目的地了。”
她话音刚落，个人终端上就出现了新的文字。
【我在你的设备上记录了一个坐标，就在你们的必经之路上。】
【在那里，你们会遇到一个人，他和与你同行的那个小姑娘颇有渊源。】
【在这之后，你会哀求我成为你的向导。】
……
黑塔抱着一杯奶茶，一根长长的吸管被她叼在口中，插入杯中，将里面的白色液体与黑色珍珠往上牵引。
她本人则半躺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看着艾莉丝与「漂泊者」的对话。
“怎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既视感？”
黑塔自言自语着，少有的露出了疑惑表情。
也不能说少有……自从基金会问世以来，黑塔发现她不懂的东西是越来越多了。
“观测所有人的过去未来……等等，这不就是那个狂人艾利欧？”
要说「漂泊者」和艾利欧唯一的区别，大抵就是前者没有一群忠实执行任务的手下，而后者有「星核猎手」。
“换句话，也就是说，「命运的奴隶」是可以用技术手段还原的。”
但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逝，黑塔没再考虑成立新的项目组。
先不说「万有应物科」的任务列表已经相当长了。
艾丝妲和她一起吃过棒棒糖后，开始找她讨论账单的事项了。
她曾经试图用“一家人”的说辞搪塞，结果艾丝妲表示“正是一家人，才不能乱用经费”。
“算了，等白玄回来，看看他有什么建议吧。”
反正都老夫老妻了……对吧？
但与此同时，黑塔对《少女终末旅行》中的末日兴趣愈发高涨。
究竟是什么原理，才会让世界的颜色消失？
从生物学角度讲，自然界之所以有着各种色彩。是因为视锥细胞感受到了不同波长的电磁波，给出不同的神经信号，这些神经信号经由神经系统整合，最终变成了世界的图景。
但……这个末日不那么生物学。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黑塔陷入了苦思。
……
【我们来到又一座已经毁灭的城市。】
【这座城市很小，四处都是残垣断壁，几乎一大半城市都被埋在了雪里。】
【他们的塔也一样倒塌了。】
【艾莉丝小姐通讯设备中的那个人说，我们在这里会遇到一个人。】
【目标很明确。到了夜晚，整座城市都会陷入一片漆黑，只有东边的那座相对完好的小房子亮着灯光。】
【但是……】
【为什么这样一座已经毁灭的城市，会有唯一的一家人居住呢？】
当艾莉丝与克里斯蒂娜冒着风雪，来到城市东边时，看到了「漂泊者」所说的房子。
它顽强地屹立着，仿佛最后的守望者。
在这片近乎(bbda)纯黑的天地间，小房子的一点灯光，虽不璀璨，却格外温暖，像是一颗温柔的心跳，告诉世界这里仍有生命的存在。
走到门前，艾莉丝轻轻叩响了门扉。
“笃笃笃。”
片刻后，房中响起了脚步，随后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男人出现在了门后。
他看起来有些偏老，估摸着年过半百。
当艾莉丝与克里斯蒂娜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两名来访者。
他先是有一丝警惕，但随即变成了惊讶。
“别紧张，先生，我们并无恶意。”艾莉丝温和地安抚道。
“我知道。”男子点头回应，但那份意外并未从他的面容上褪去。
“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在这末日浩劫后的世界里，而且……”
他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们。
“还是两个小姑娘。”
瞬间。
克里斯蒂娜摆出了戒备的姿态，但凡这个男人有一点异动，她不介意让对方体验一下外骨骼加持下的重拳。
末日铁拳，小子！
至于艾莉丝，她默默地抬起相机，将对方套入了框中。
只需要按下快门，等照片打印完毕，对方的生死将完全由她拿捏。
施暴，在末日降临后相当常见。
人类曾经花费数千年搭建的伦理道德秩序，在雨中溶解，伴随着逝去的岁月一起崩塌为虚无。
即使是最为稳定的城市，也有社会达尔文主义滋生的土壤，强者压迫弱者变得理所应当，甚至天经地义。
而两个年轻的，没有背景的女孩，在荒野之中消失，再正常不过了。
她们可能会沉睡在土里，可能会活在某个监牢中，也可能会在某个见不得光的场所表演，也可能会活在几个人的体内。
啊这……
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冒犯，男子连忙举起双手示意和平，眼神中透露出真诚与歉意。
“别误会，我对你们没有意思。”
他侧开身，让艾莉丝与克里斯蒂娜能看到屋内的情况。
三个年龄不同的孩子正在欢快地嬉戏玩耍。
“我只是感慨一下罢了。”
艾莉丝放下手中紧握的相机，询问道：
“这是哪里？怎么只剩下您一个人了？”
“这里是沃克伍德，毁于三十年多前的暴风雪的城市。”
男人倚着门框，看着在屋内玩耍的孩子们，宠溺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浓郁的深沉与忧郁。
“那次暴雪埋了大部分人家，也弄断了塔。”
“在那之后的寒潮又杀死了一大批剩下的人。”
“我的父亲当时是沃克伍德的首席工程师，他前去抢修塔，但再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