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离去的一行人，符玄摇了摇头，脑海念头频闪。
她并非没有打算用法眼看一看白玄。
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的瞬间，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她：
若是她真的这么做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绝非她乐意看到的。
而当她将法眼对准白玄，试图卜算之时，却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对法眼的控制，就连看一看白玄当前的状态都不敢。
这远远不是凭毅力和勇气能解决的问题，这是生命层次的差距，是仙凡之别，无法弥补的差距，不可逾越的秩序，不敢升起的冒犯之心。
刹那之间，符玄心中升起了强烈的无能为力感。
直到白玄的背影消失在符玄眼中，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浑身布满汗水，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就连站立之处也满是水渍。
“白玄，你到底是什么人……”
“唉，也不知道他的到来，对仙舟而言，是福是祸。”
……
光屏之上。
漫长的探求已经结束，问题解答了。
画面中，那艘大概来自未来的AG-99仍在盘旋、翩飞，似乎完全未曾考虑遮掩自己的行踪。
姜文涵站在原地，皱眉凝望着那只在层云之中上下飞舞的「青鸟」——青白色的双翼、蓝色的尾羽，那般神圣而美丽。
除此之外，对方的行为却笼罩在一层捉摸不透的浓雾之下，仿佛一座死寂无人的雾都，空旷、寂静，叩问之时，只得到了一句难以理解的回应。
——“致两年前的我们。欢迎点燃人类自己的历史。”
姜文涵心生疑惑，下意识想要转笔，才意识到它早已不知去向。
俄尔，他还是问出了那个无需发问的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想。”张翰宇回答道。
姜文涵捏着下巴，不断将这句话拆分开来——“两年前”“我们”“点燃”“人类自己的历史”。
“两年后的基金会，会对两年前的基金会说出同样的话？”张翰宇推测。
姜文涵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他更在思考另一件事。
倘若对方来自未来，他们是专门在此等候己方的到来吗？
这显然不太可能。
根据姜文涵所知，古籍中有记载的「青鸟」目击事件，绝非仅仅只有这一次。
【楚怀王四年，屈平子任楚左徒。时年青鸟频现，人皆以为吉兆。】
总不可能是各个平行宇宙的AG-99都凑到了一起，借这个机会彼此交流吧。
等等，各个平行宇宙……
姜文涵突然意识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想的有些多了。
这两句话的含义已经足够明显，触手可得。
“不，我们的AG-99也是「青鸟」。”
似是害怕张翰宇理解出现偏差，他又补充了一句。
“一只翱翔在平行宇宙的「青鸟」。”
“怪不得是「点燃人类自己的历史」，”张翰宇顿时理解了姜文涵的意思。
凡是走向相近的平行宇宙，生活于地球上的古代人类，都将会看到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青鸟」。
召唤着他们看向浩瀚繁星，向着宇宙最深处进发。
“这之后就不是我们能说的算的了。”
姜文涵语气有些无奈，脸上表情仍旧十分平静，像是心中积郁已久的压力释放一空。
“是啊，之后的事情就交由监督者议会和伦理委员会的人去头疼吧。”
张文瀚深感赞同。
如果监督者议会批准这项行动。
那么，这将会是基金会自建立以来，第一次大规模干涉平行宇宙的历史发展。
根据监督者议会和伦理委员会一向保守的作风推断，他们无疑会驳回该项行动。
问题在于，本宇宙人类的历史，也受到了其他平行宇宙的干涉，其他宇宙的议会通过了相关的决议。
是否要在这件事上破例而为呢？
这就不是他们能关心的事情了。
本次探索活动的总指挥端起话筒，看着画面中那只尽情飞翔的鸟儿：
“AG-99，继续观察对方活动，直至对方结束此次飞行表演. . ”
指挥部的大屏幕中，「青鸟」继续着它的舞蹈。
它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时而快速俯冲，时而高高升起。
周围的云朵仿佛是它的舞台，它在云层中穿梭，好像在进行一场空中的芭蕾。
众人静静地看着它，似乎回到了数千年前，站在古老苍茫的大地之上，和先祖一起，昂首远眺，心绪随着「青鸟」不断远飘。
只不过，一者飘向星辰宇宙。
一者驶往过去，也驶往未来。
……
“点火者！”
“点燃文明，点燃未来，这是不亚于宇宙大爆炸的重大事件，是人类宇宙田园牧歌的伟大征程！”
“返回过去，迎接未来，命运在此时闭环！”
“不这么做的话，人类文明进入宇宙的时间会大幅延长，甚至会出现一系列如同「收容物-C-2000」中提及的悲剧；可若是这么做了，人类文明的未来将是一片坦途。”
“那些点燃了我们的，以及被基金会点燃了的宇宙，此时此刻的历史走向，是否和我们一样？在没有「管理员」的情况下，他们是怎么处理「毁灭」的纳努克的？”
“这个点燃还不够味，若是能一把火点燃整个宇宙，让所有平行宇宙归一，所有历史进程归一，将整棵「虚数之树」，乃至「知识之树」点燃，才够味！”
“恶魔妹妹没咪咪……你是想让基金会被一群至高神性围殴吗……”
“我敢打赌，但凡基金会敢考虑这个，「管理员」都保不住基金会。”
……
在观众们的讨论与吐槽之中。
光屏中的画面逐渐黯淡，最终全黑。
而这时，全黑的画面之外，响起了几声键盘敲击的声音。
屏幕之上，旋即出现一行新的文字。
【若您是「青鸟计划」的执行者，请验证身份以查看文档附件。】
【身份验证通过，请继续】
【致「青鸟计划」工作组全体成员：】
【我很高兴你们愿意付出自己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参与这项计划。】
【三千四百年前，来自另一个平行宇宙的基金会访问了我们现在所在宇宙的地球。】
【他们的AG-99出现在了商王朝领土的上空，自此在古代的神州大地上盘桓千年，直至大一统的号声吹响才离去。】
【他们的影子在中华文明中化身为了「青鸟」，成为了西王母的信使，为人间带来了天际的知识、智慧与史诗。】
【我们可以在全世界的3.0传说中找到类似的影子。】
【古埃及的「贝努」，天竺的「迦陵神鸟」，北欧的「女武神」，希腊的「伊卡洛斯」。】
【这些在天空中飞舞的奇迹，在世界各地播撒下了银河幻想的种子。】
【今天，这些种子终于长成了世界树，支撑起了人类的星空帝国。】
【即使已经背井离乡、身处星辰之中，我们也从未忘记我们的起点。】
【多年来，基金会一直致力于寻找异学会竹简中最后一块未完成的拼图，那也就是我们宇宙之梦的起点——「青鸟」。】
【这一块拼图，直到如今才被找到。】
【异学会两千年的使命，至此终结。】
【但基金会的使命还没有。】
【曾经，我们从我们的祖先那里传承了由「青鸟」播种的问天之梦。】
【如今，在平行时空间传递宇宙文明的蓝色炬火，也从「青鸟」的喙中交到了我们手里。】
【我们创造了嫦娥玉兔、创造了天宫广寒、创造了三垣天市、创造了紫微北辰。】
【而今天，我们将创造「青鸟」。】
【正如你们所知的，我们要踏上另一个宇宙的我们已经走过的路，向其他宇宙中还处在文明萌芽时期的人类自己，传递来自天阁的书信。】
【那就是，征服星辰的呼唤。】
【O5-12】
【基金会】
【2098年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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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容物-C-3000」竞赛的作品是真好看，让我想想怎么搞.
第三百三十一章 青鸟，飞回过去
监督者议会批准「青鸟计划」并不出乎观众们的意料。
倒不如说，如果O5们否决了这一计划，观众们反而会兴趣大涨——点燃人类历史的一环缺失之后，会发生什么。
“基金会坦然接受了啊。”.
“就要温柔地走进那个良夜。”
“如果基金会没有问世，会不会有来自未来的我们出现，告诉我们该如何对抗星神，避免末日到来？”
“与其期待其他平行宇宙来帮忙，倒不如想想怎么进行平行时空跃迁，给他们提个醒，说不准我们的未来就得到改变了呢？”
“另一种比较悲观的可能，我们的当下是得到修正的结果，在没有平行宇宙影响的分支之中，我们的世界已经毁灭。”
“我在想，第一个这么做的基金会是哪个？即使这是一个循环结构，但总会有一个基金会开启这一切，因为他介入了其他平行宇宙的历史，所以他的历史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倒果为因？”
观众们的讨论仍在继续，但对于人类和基金会而言，这两件事谁是因谁是果似乎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