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77777,那个被称为幸运五个七的D级。”
M博士收起身份卡,像是评价宠物乖巧程度一样,与A博士讨论着分配到的D级人员。
“我看过她的档案,曾经犯下过杀人、抢劫等重罪,被法院判了几百年的监禁,然后监狱人满为患,被转交给了基金会。”
“当然,她的过去并不重要。”
“不过,她能活过四次收容物的实验,还让你手下D级人员的存活率提升了20个点,这倒是足够有趣。”
说话间,两人已经离此次目的地不远了。
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在见到两名博士后,让开了道路,随后继续巡逻,防止有不干净的东西进来,或者出去。
“但她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A博士毫无波澜地宣布。
“如果不是要测试「收容物-3699」对人类心智的影响情况。”
“一周前她就该变成只会服从命令的白痴了。”
听到那一串数字,M博士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
“「至高天寄生物」?”
“你居然也参与到了那玩意儿的研究里?”
“是啊。”A博士点点头,“一个相当邪门的收容物,有人甚至认为那是没有自我意识的神性。”
接着,他主动说起,那些不在保密范围内的实验。
“我们在一只雄性松狮蜥的脑袋上,滴了一滴「收容物-3396」的液体。”
“结果,三个小时内,它的体型和质量凭空增长,长到了25米长,5吨重。”
“它吃了多少人?”M博士问道。
“不,它没吃人,”A博士摇了摇头,“它只是把几个房间给挤破了。”
“此外,它的生理结构出现了相当大程度的改变,肢体变宽、表皮纹理杂色透明、并长出多个背孔,从中释放出孢子和各种毒气的混合物。”
“然后,它还变得特别嗜睡懒散,对我们任何形式的物理检查都没有反应,结果当我们检查它的DNA后,发现它的DNA结构与真菌接近,而不再是蜥蜴。”
M博士的眼皮轻轻一跳,“这未免有点太邪门了……就没有人申请专门给「至高天寄生物」分泌的粘液单独分一个编号出来?”
“有,但没通过。”A博士停下了脚步,走到被巨大玻璃幕墙封闭的长廊前。
他双手按在防坠的栏杆上,俯视着下方供D级人员活动的区域,一切都尽收眼底,没有死角。
在一个稍显偏僻的角落中,他找到了编号为D-77777的女孩,她正在和其他D级人员交流,看嘴型似乎是在交流怎么多活几天的经验。
“「至高天寄生物」相当危险,”A博士叹息道,“前几天的实验中,另一位博士让D级人员吸入「收容物-3396」液体制成的烟气。”
“起先没有任何异常,直到第三个小时——房间中多了4个他的复制体。”
“4个复制体,连同本体,同时说「只有你们这些蠢货才把魔法的祝福当诅咒」。”
“然后他们合体为为一巨大非人生物,长有大小不一的十根手臂,一无分别肉团作为中心物质,还有数十个类似断手的漂浮物,其手掌中均长有一个眼。”
“随后它召唤了大量海水,将试验区域冲得乱七八糟,然后它便消失不见了。”
M博士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也走到护栏前,看着那个身材爆炸的D-77777。
那姑娘的故事,和联邦主流电影里的主很像。
不幸的童年,误入歧途的青春期,被神秘组织抓去做实验。
就差突然觉醒力量,然后率领变异人伙伴,把世界BOSS基金会给整个掀翻了。
但这最多只是一个狂想的故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想要完全毁灭基金会,得让「至高天寄生物」动起来,展露祂真正的权柄才有可能。
否则,基金会即使损失惨重,也能最终幸存,并再一次重启整个人类文明,继续守护着「人类」。
“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实验呢?直接将「收容物-3699」封印,封存所有的「收容物-3699」分泌物,销毁所有的「收容物-3699-01」不好吗?”
“做不到。”A博士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是真的做不到。”
“「收容物-3699-01」现在分散于基金会、GOI、蛇之手、混沌分裂者、第五教会、欲肉教等等……”
“而且,那些变异人有着与分泌物类似的性质,可以将人类转化为变异人……这样说,你应该能理解为什么实验不会停止了吧。”
M博士愣住了。
他看着好友疲惫的眼神,无比确信,整个世界又一次来到了末日的边缘。
潘多拉的魔盒已经打开。
所有追寻力量、追寻权势……追寻欲望的人,都会将「收容物-3699」视为万能的许愿机。
有了力量,就可以打破现有的社会规则,摧毁社会秩序。
只需要一个契机,将危机引爆,随后的局势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除非,基金会找到了压制「收容物-3699-01」的方法,找到了将它们逆转为人类的方法。
又或者,迎接一场隶属于基金会的现实扭曲者、神性,以及友方神性与变异人之间的决战。
……
黑塔的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半晌,黑塔才缓过劲来,不再把自己带入基金会那艰难的境遇。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差一点的倒是有不少。
比如把「至高天寄生物」的存在,对未来的推演公之于众,带着那些不愿意变成非人存在的人,一起进入太空,远离这片大地。
从此,人类分为两支,独立演化。
又比如,直接不宣而战,集中优势兵力,发动突袭,在事态还没有完全失控的时候,将「收容物-3699-01」尽可能地消灭干净。
想完这些,黑塔轻声叹息:
“说到底,这已经无关对错,变成了纯粹的立场之争了啊。”
基金会与异常打交道已久,知道数不胜数宇宙的隐秘,知晓至高的存在,知晓看似繁盛的文明不过海面上的一艘纸船。
一个浪花,便会倾覆。
即使天清气和,风平浪静,纸船也会逐渐被水浸润,烂在海里。
但站在对立面的那群“新人类”,不会听基金会讲道理,只会想着建立包容他们的秩序。
永远意识不到,赐予他们力量的「至高天寄生物」,本身就是最大的隐患。
……
屏幕中。
M博士静静地靠在栏杆上,无声回望着活动区域内满是暖意的人造光。
看起来光明、温暖,但虚假。
就在这时,一名安保人员走到了莫妮卡的身边:
“D-77777,有任务了。”
莫妮卡愣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朝着身边的男生伸出两根中指:
“我讨厌你这样的好人。”
那男生只是摆了摆手:“祝你好运。”
他身上的编号也是五位数,不过却以“1”开头。
D-14134。
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了莫妮卡的档案。
但内容却完全超出观众们的预想。
【人员编号:D-77777】
【分类:神性】
【项目描述:】
【原名莫妮卡,接触「至高天寄生物」之后出现异常性质,开始就能够创造手枪、步枪、榴弹发射器、火箭炮、巡航导弹等各类兵器。】090
【到后期,她已经拥有无穷无尽的每个意义上的所有武器,她的肉体则转变为如同星球般巨大的堡垒,其力量足以消灭光年尺度外的星系。】
【她获得了对宇宙的理解,但却因此而失去了人性。】
看到这一段资料,观众们齐齐愣住。
接着,爆发出了激烈的讨论。
“停停,我说停停。神性是某种大白菜吗,参加了「至高天寄生物」的实验,接着就成神了?”
“基金会八成又被迫经历了一场末日,并且开始后悔对其他组织过于友好,没在他们打收容物主意的时候,就把他们全鲨了。”
“你貌似有点太极端了。”
“唉,原来的异常都是外部压力,把基金会和整个人类一起毁灭,这次的异常换了个方式,成功把文明撕裂。”
“确实,估计后面就有「原教旨人类主义者」,「多元人类主义者」的纷争了。”
“翻一翻历史书,这种情况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之后那些「真菌人」肯定还会把基金会视为压迫者,要让所有人拥有同等获得超能力的权利。”
“别说了,PTSD犯了。”
“但不论怎么说,能够在短时间内轻而易举地获得力量,社会秩序必然会崩塌。”
……
伴随着众人的议论。
莫妮卡跟着博士,一路来到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的安保等级远高于其它房间,不仅有站点的一般安保人员,更有机动特遣队在周围待命。
此外,她还看到了许多设备。
还没来得及猜想那是什么,莫妮卡便被架起双臂,抬进了屋子。
“嘿!你们放开我!我会走!”
在她的抗议声中,安保人员用皮带将她拘束在了特制的椅子上。
“你们这群混蛋,想干什么?!”
“老娘下面比你们大得多,要干就干,谁怕谁!”
A博士挎着张小猫批脸,小心翼翼地从密码箱中取出了一支密封着「收容物-3699」分泌物的试管。
“这是最新的安保条例,小姐。”
“实验内容很简单,当我把液体倒到你胳膊上后,告诉我你内心的想法即可。”
那试管不同寻常,是完全不透光的黑色。
莫妮卡强忍着,看着A博士去除了密封的部分,将试管倒转。
随后,一种冰凉的粘液,落在了她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