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嗖嗖声响起,就像牙医的钻头一样。
门后。
两条钢铁的手臂暴起而出,在阿德里恩迷茫与迟钝目光中,紧紧扣在了贝茨的头上。
离别来的是那样迅速。
特工饱经锻炼的意识甚至没能做出反应,阿德里恩便失去了自己的半身,另一半的灵魂。
众人只听得贝茨身上发出宛若折断大葱一样的声音。
“喀嚓!”
人类的骨骼在异常面前,是那样的脆弱,只需轻轻一捏,靓丽的生命便软趴趴的了。
观众们纷纷傻了眼,完全没想到贝茨会以这种方式退场。
「该隐」的言语愈发奇怪起来,就像是他主动让阿德里恩与贝茨去送死一样。
很快,镜头便落在了阿德里恩那诧异与痛苦的眼神上。
贝茨?
贝茨!!!
阿德里恩慢慢张开了嘴,将内心深处极度痛苦的尖叫爆发而出。
而他的另一部分保持着平静,扣动枪支的扳机。
“啊!!!!!!!!”
砰!砰!砰!
那是干净利落的一次点射。
目标是面容娇美,身材诱人,但为杀戮而生的钢铁少女。
但子弹在击中的钢铁人偶的同时,便因巨大的应力成了一个金属的圆饼,掉在地上。
阿德里恩还在继续。
(bbda) 不过,这样的怒火只能持续一阵时间。
他便听到了催命的轻响。
“咔!咔!咔!”
那是弹药耗尽的声音。
不论阿德里恩怎么扣动扳机,机魂都没有大悦,没有让这支步枪喷薄出更多的弹药。
阿德里恩扔下步枪,从枪套中抽出手枪,在怒吼中继续扣动扳机。
他的视野已经模糊,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知道他的手在自己动,就像机器一样,就像「亚伯」想让他成为的一样,就像他的上司想让他成为的一样。
钢人偶站住了。
它的关节散发着亮蓝色的光,复杂的齿轮结构在圆盘之间疯狂旋转。
它的头倾向一边,张开了满是齿轮和导线的嘴。
嗡!
炽热的射流一闪而过。
千钧一发之际,阿德里恩闪了过去。
暴烈的风暴,以及被撕裂的基金会设施在他身后爆炸。
阿德里恩感觉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他的左腿先是感到一阵剧痛,紧接着突然变得麻木。
然后,他被掀翻在地。
贝茨的身体落在不远处,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阿德里恩。
阿德里恩面容扭曲,右手握着枪,咬着牙,想用左手撑着地站起来。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可以用于站立的双腿。
而在一旁,在呼啸着穿过整个房间的爆炸中,钢人偶缓缓现身。
阿德里恩看向房间外,一脸温柔地微笑着的男子。
他似乎总是微笑着。
是啊,「该隐」是杀亲者,是世界上所有恶人的祖先……
“人形异常果然不能当做正常人去相处。”姬子皱了皱眉,面露不忍。
现在,她都开始怀疑,「该隐」真的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是前来救援Omege-7吗?
他和「亚伯」之间的矛盾不可谓不深,又是否会将矛盾与仇恨转嫁于兄弟的手下。
她不得而知。
……
阿德里恩感觉身体里某部分叫喊着,但是没有用,不可能有用,但是他已经别无选择……
他转过身,看到钢人偶加速,关节散发着夺目的强光。
它快速地冲向「该隐」,准备打碎撕裂任何事物,为了到达它痛恨之物那里。
钢铁人偶的拳头,以超越所有高铁的力量,轰击在了「该隐」脸上。
「该隐」额头上的符文闪着夺目的蓝光,像闪光灯一样照亮了整个走廊……
又是一场爆炸。
“轰!”
这个机娘变成了满是钢铁和硅的雨,构成她的碎片,像爆炸的炮弹一样四散而开。
阿德里恩生命中最后看到的,是空中翻滚着的一片锋利的金属。
直到它穿透了颅骨,破坏了他的思维与意识。
阿德里恩的半个躯体无力地倒下了。
……
画面随之定格,落在阿德里恩缓缓闭上的双眼上。
随后,画面开始切换。
某处,弗雷德科里森尖叫着,一条成人手臂长的蠕虫咬破了他的眼睛,穿透而入。
某处,一名穿着橙色连体衣的人在一个充满烟和气体的走廊里蜷缩着,一名戴着兜帽和疫医面具的人在旁边走过,嘟囔着关于解药的什么。
某处,一名女性在一个无限的楼梯里逃离一个漂浮在空中的黑白面具,但是她逃不掉紧随的死亡。
某处,一名坐在电脑屏幕前描绘着黑红色的世界地图的男子看到了黄石公园的图标从红变为黑。
……
「该隐」抱着阿德里恩流着血的尸体,放在了他的爱人旁边。
接着,他走过钢制门,进入了「花」的房间。
祂等着他,闪烁着它无限的颜色,彩虹色的花瓣在维度中伸展着,在祂于空间中缓慢地旋转着时慢慢地淡出又进入视野。
这朵宇宙之花处在世界的中心,祂在人类失败的时候允许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知识之果,永恒的镜像。
祂就在这里,自他上次目睹祂的荣光已经太久了。
「该隐」听到了他身后兽性的咆哮。
他转过身来,早已知晓了他将见到什么。
他的兄弟,被谋杀的杀人者。
「亚伯」站在走廊里,手中紧握着一对剑。
他的眼睛冰冷,死寂,毫无表情。
就像「该隐」以前的手,完成了他们不可诉说的罪恶时一样。
「该隐」由火焰和钢铁组成的新手,紧握着,爆发出了蓝色的火焰。
与他弟弟恶魔的纹身中,爆出的猩红色火焰相称。
随后,「亚伯」向前走了一步。
「该隐」让出道路,恭敬地鞠躬。
「亚伯」从珍珠与烈火之门下走过,进入了花之间。
他死寂的双眼观察着铭刻在花上的如尼文字。
那些文字早已不是人力所能达到之物,在跨越宇宙,光亮而透明的花瓣上燃烧着金色的光芒。
他的薄嘴唇上出现了残酷的笑容。
他笑着,将手举过头顶,剑从他的指尖爆出,直通星辰,直至彼方。
它吞噬了所有落到其上的光芒,歌颂着死亡与寂静之墓,暗示着世界间的虚无,吞噬着光和热和生命和希望……
「亚伯」挥动双臂,剑刃切开了闪光的花瓣,砍进了花的核心。
宛如玻璃破碎的细微响动传出,整个世界似乎闪烁了一下。
……
某处,电脑屏幕描绘的黑白世界地图闪烁了一下,一个标着「收容物-2000」的绿色图标出现在地图上。
一向如此。
某处,一名男子看着闪烁的视频中,一名尖叫着跑下一段无尽的楼梯的女性,被记录下来的最后的惊慌的言语。
一向如此。
某处,三个身着橙色连体衣的人,从满是血和粪便的房间中走出。
他们的眼睛死盯着那个站在角落的东西。
直到两个身着白色制服和护甲的人将门关上前,都不敢眨眼。
一向如此。
某处,一批新的石塑被编目分类,后被一名盲人仅凭双手地安全地放置起来。
一向如此。
某处,穿着白色实验服的研究员冷静地看着一名憔悴的橙色衣装女人流着苦涩的泪水。
饥饿和疲劳夺去了她的生命,哀悼着她尚不知晓的孩子。
一向如此。
某处,一盘完美的烤里脊肉被送进了MRI扫描仪内。
它的内部结构被详细记录,连着肉的来源,那个喃喃自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