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哦！死亡
卡芙卡看着画面中的凯勒特工，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基金会的特工们，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也是出人意料的疯狂啊。”
“说实话，如果「星核猎手」中，有凯勒这样的队友，我肯定不会跟他一起出任务。”
银狼晃了晃腿，紧紧盯着屏幕中的瞄准镜，吹着口香糖：
“诶？我倒是觉得，如果这样的人物肯和艾利欧做交易，肯定值得信任。”.
“毕竟，我们「星核猎手」是为了从「毁灭」手中救世的组织……虽然赏金很高就是了……”
“一个为了世界赴死的特工，也必然会尽他最大的努力拯救世界吧？”
卡芙卡左手支着头，微微颔首：
“有道理。”
“不过，我们每个人加入「星核猎手」，任艾利欧驱使，都是与他做了交易的。”
“我也很想知道，如果这位凯勒特工要加入，他会开出怎样的价码，又会被索要怎样的代价。”
……
Site-81依然还是那么安静，除了脚步声，就只有空气流动的声音。
凯勒特工接到罗伊队长的命令后，便快速朝着集合地点前进。
他低着头。
静静地看着白色的道路在眼前延伸。
看着一扇扇熟悉的门扉前空无一人。
回忆着自己与同事们在Site-81中度过的过往岁月。
或许……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某种可以让所有人都得以幸存的完美结局；
或许……
特工们就这样返回原本的宇宙，也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或许……
会有一位强大的神性很快发现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举手投足之间将其镇压。
但这都只是美好的幻梦。
建立在一个又一个无法确认，无法证实的假想之上。
纯白的灯光被灯罩聚集，投射在他的身上。
走廊中，脚步声寂寥地回响。
凯勒特工抬起头，继续一路向前。
他眼角的余光之中，身穿白色大褂的研究员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静静沉睡。
用不了多久，他们这些来自异世的活人们，也将在这片大地上安眠。
——以灰烬的形式。
但也不亏。
毕竟整个人类历史上，有幸成为核弹熟人的，也就只有远在东方的城市中的居民。
仅仅两城之人。
凯勒特工笑了笑，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露出略有浮夸的笑容。
他心中思绪万千，不断编织、缝合，成了一张乱糟糟的大网，将整个人蒙住，塞住口鼻，难以呼吸。
却唯独060没能让他升起丝毫反悔之心，更没能让他打算就此回头，将被篡改的代码全部复原。
曾经。
他听说过许多基金会中的英雄故事。
比如某位研究员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与一个极端危险的收容物同归于尽；
又比如说一位D级人员，将某个邪恶的项目消灭后，见到了真正的神灵……
但，至少在今天之前。
他从来没有想过。
自己会在某一刻，站在决定世界走向的岔路口上。
更没有想到过。
自己会在某一天，成为别人口中英雄一般的人物。
虽然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不过是去死。
顺便带着一群同事去死罢了。
说起来，这似乎并不困难，只需要有某种崇高的信念将其支撑，便能做到。
现实中，他听说过多少人跟他抱怨“活着没意思，不如死掉”“一天天的日子好无聊，不想活了”“好想死”。
但真正付诸行动的却是少之又少。
即使有着「牺牲自己，为了全人类」的大义，又有多少人能够坦然面对死亡呢？
而且……死亡……
这本就是人类文化中的一个禁忌。
各种宗教信仰，便是提出了一个个不同的，对于死后世界的解释和想象。
并向恐惧死亡的人们，许诺以美好的来世，或者美好的死后世界，以此来抵消人们对于死亡的恐惧。
毕竟，没有人亲身经历并回来告诉世人，发生了什么，什么情况，伙食待遇如何，五险一金交不交，有没有劳动法，有没有公会……
胡思乱想之中。
凯勒特工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已经抵达了集结地。
“你们那边情况如何？Site-81内部那是真的见了鬼了。”
这个声音属于罗伊队长。
“十分顺利，就是没有安保人员来确认我们的身份，这让我们几个不怎么习惯。”
这是朱诺队长。
“好了，把东西都收拾好，我们把东西寄回去，之后还有的忙。”
闻言，凯勒特工打起精神来，离开通道，走到了大厅之中。
德文郡躲在角落抽烟，奥尔曼在给保险箱装防撞垫，艾黎正在检查无人机的自动程序，安德伍德给无人机安装电池。
凯勒特工的出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连正在拾掇无人机的朱诺队长都停了下来。
整个大厅中的十五双眼睛，就这么同时落在这唯一迟到的特工身上。
如此整齐有序的凝视，让已经做好了赞美太阳、拥抱太阳的特工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凯勒特工想起来这种氛围——任务基本完成，可以返回Site-81，稍微休息几天的轻松时光。
现实与想象之间的巨大差距让他晃了一下神，但特工的素质让他很快回过神来。
他整理好表情，一边走向自家队长，一边询问着其他人在行动之中的收获。
“整理终端资料时稍微多花了一点时间，让大家久等了。”
凯勒特工说着，从背包中取出了几个铁盒——那是装进了保护盒中的硬盘，很抗摔，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防辐射。
他将它们递给了罗伊队长，然后看向四周的队友，“都有什么收获？”
“Site-81内的事，你不都基本清楚吗——收容物团灭，682死了，Bright博士也死了……”
奥尔曼的话音还没落下，安德伍德的声音便突兀地响起：
“啥？啥？啥？Bright博士和682这两个让人头大的家伙都死了？”
“我得提醒你一句，背后议论682没什么，但背后议论Bright博士，得小心他趁你睡觉，把「不朽」塞你手里。”
朱诺队长阴恻恻提醒道。
安德伍德瞬间失声，像是被抓住了嗓子的只因。
下一秒，罗伊队长便敲了敲身后的墙壁，“咚咚咚”的，把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罗伊队长将无人机的旋翼展开，拿在手里，对着众人说：
“好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先让我们把资料送回去……然后继续等待指挥部的命令。”
朱诺队长点了点头：
“我同意……这个地方让人太不舒服了，早点做完早点回家了。”
凯勒特工感觉自己此时身处于冰窖之中。
Site-81的中央空调固然让站点里的温度常年处于24摄氏度左右，但更多的，则是他内心的寒冷。
一种对于队友的欺瞒与背叛。
但他还是开了口，作为在场特工对于电子技术最为精通的那个。
“朱诺，需要我帮忙吗？”
对方摇了摇头，左手撑着腰：
“不用，这种级别的任务还用不着您这位专家出场，等一会儿Site-81还有什么门打不开再说吧。”
罗伊队长也耸了耸肩，很是轻松：
“好了，既然都准备好了，我们把东西给指挥部寄回去吧。”
“明白。”
诸位特工立刻说，随后一起乘坐电梯，返回了地表。
完成了最后的检查后，两架无人机缓缓升空，沿着既定的路线飞往「收容物-2935」的入口处。
特工们身前的屏幕，正显示着无人机传回的实时图像。
周围的小镇上，数片树林和几幢房屋正在燃烧；
远处的国际机场上，一大团烟雾向上升起，下方是一架坠落的喷气式飞机；
西边的一座公寓楼似乎发生了坍塌，但大部分建筑完好；
而「收容物-2935」的入口，还在更远的地方，在山的那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