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得到回应。
只是，终端屏幕之中，Alexandra.aic正在运行，程序也没有报错。
凯勒特工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在主机中运行的，不过一具空壳？
但他下意识将这个可能性放到了最后的位置，转而检查起外设和硬件的问题。
黑色话筒上蒙了细细一层灰。
莫不是这个话筒出了问题？
然后，他吹了吹上面的浮灰，顺便拍了拍话筒。
办公室内，顿时爆发出了一阵轰鸣声，如近距离的爆破，像是发动机骤然炸响。
“砰！砰！砰！”
“喂？喂？？喂？？？Alexandra，这里是凯勒，你能听到我吗？”
仍然没有反应。
“试试看文本交互。”
在罗伊队长的建议之下，凯勒特工切换到了手动输入模式。
【凯勒：Alexandra，这里是凯勒，你在吗？】
屏幕上迟迟没有出现回复。
Alexandra，莫名其妙出了问题。
凯勒特工摇了摇头，遗憾道：
“没用，不止Alexandra，还有Thorn，它们都不说话了。”
说着，凯勒还不忘继续和Alexandra交流，试图用含马量极高的话语让它醒来，甚至使用了大量的N词汇。
只是，这些话在宇宙许多种族看来，完全没有攻击性，就像是在做对话练习一样。
“这位特工真礼貌，敬词一个接一个，即使是我们国度最讲究修饰的贵族们，恐怕也写不出如此优雅的句子。”
“居然在问候一个人工智能，家里是否有马这种动物，没想到基金会在进入星海之前，就已经将人-机平权纳入了议题，真是伟大的文明。”
——该发言来自智械文明。
“……这些人是认真的吗？”
黑塔看着屏幕中飘过的弹幕，一个又一个问号从头顶冒出，掉在身前，又被弹到一边。
“说藏话的确可以帮忙排解压力……呃，我和这些家伙看的真是同一个基金会的节目吗？”
“只是……”
黑塔的表情微微严肃。
“最开始，我对于基金会的档案理解出现了偏差……”
“嗯，一切被认为具有「活着」特性的存在——动植物、微生物、计算机程序、人工智能——都死了……”
“古老的简单机械，只是作为工具存在的计算机，则并没有被纳入这个范畴。”
这一定是某种异常，甚至是某种不弱于神性的可怕存在，而不是宇宙突然觉醒了自我意识，决定消灭人类。
有道理，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它还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
不过，这个想法也存在问题：
“既然这个世界的其他生命都死了，这些特工在进入这里的第一时间，也就应该重蹈覆辙了。”
“为什么呢……”
黑塔眨了眨眼睛，紫色的眼眸反射着宝石般的光芒。
突然，她眼睛突然睁大，就连瞳孔也剧烈颤抖。
“这样，对，这样……”
“不会吧……”
……
“那就怪了。”
罗伊队长微不可见地眯了眯眼睛：
“既然解除了81号站的锁定，能在这里开启其他站点吗？”
“有些站点的协议允许在岗的人解除封锁。当然，我们还可以找到O5解锁它们。”
“那你知道O5在哪么？”罗伊队长刚说出口，就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基金会中或许有特工知道O5议会所在地，但不包含他们。
理所应当，他听到了凯勒的回答：
“不知道，你知道吗？”
“不。”罗伊队长言简意赅。
凯勒挑了挑眉毛，耸了一下肩。
罗伊队长看着重新开始工作的凯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其他人那边怎么样了？”
他刚想到，就听到了汇报。
“嘿老大，我们……我们在，呃——”
看样子到了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的地方……那地方也只有一个……
罗伊队长尽可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你们在哪？”
“武器实验室。”
“噢。”
“我们这就收集样本，然后锁上这里的——”
“不，我要亲自看看。马上到。”
罗伊队长挂断通讯，在办公室内走了两步，拍了拍凯勒的肩膀，指着门口道：
“跟我去武器试验室。”
“好。”凯勒收起终端，打算去见一见这个世界的队长，顺便预习一下遗体告别流程。
——也包括自己的。
特工们在队长的带领下很快来到了武器试验室，看到了守在门内的两名特工。
两名特工堵在门前，没有让路的意思：
“老大，我们——”
罗伊队长抬起手，示意他闭嘴：
“——那个尸体不是我，我才是我。你觉得我会害怕一个异常里面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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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疯狂的破事我们早见多了，看到自己的尸体算得个什么事。”
没有更多交涉，特工瞬间选择服软。
两人让开道路：
“听您的，老大。”
这武器试验室和他记忆中的一样，武器架、工作台、还有设计室、加工间、射击场……
色调简约，很是干练。
只是。
工作台附近，倒着两位特工；射击场门前，沉睡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博士。
他们的外表完好，没有腐烂，甚至都没有味道，和迄今为止遇到的所有死者一样。
是纯粹的干尸。
罗伊队长看着这些无比熟悉的模样，没有什么表情。
若是一些心理素质较差的人，恐怕会感到迷茫，甚至会无限伤感。
发现手下的队员试图回收他们的胸章，罗伊队长顿时叹息一声，赶紧让他们停了下来：
“把它们留在这里吧，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人，不需要我们为他们凭吊。”
说完。
他的目光转向奥尔曼，眼神坚定，不容质疑，不容反驳。
“它在哪？”
体格足足比自家老大壮了一圈的奥尔曼，看见队长那极富侵略性的视线直直刺来，打算硬扛一阵：
抱歉队长，你最好还是不要看到为好。
只是，这并没有持续多久。
奥尔曼便在罗伊队长的注视中，偏过头，转过身，败下阵来：
0 ...... 0
“这边。”
自己对于这种事避之不及，队长为什么却主动迎上去呢？
他不得而知。
奥尔曼带领队伍一步一步前行，穿过熟悉无比的走廊，来到了射击场。
里面只有一具尸体。
尸体旁，一位特工正将玻片码放整齐，放入盒中。
他注意到罗伊队长：
“每个人的样本，细胞都是100%死亡，没有例外。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罗伊队长微微颔首，走到了尸体身边。
他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自己了吧，不管怎么说，在灾难发生之前，我和他都有着近乎一样的人生轨迹……
如此想着，罗伊队长蹲下身，伸出手将尸体翻面，发现了他曾在测试的枪。
即使这具尸体已经严重脱水，但依然能看出自己的样子。
但也只剩看出了。
除了一头红发之外，干尸的五官绝对称不上深邃，更不要说那干瘪的脸部，基本只剩下骷髅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