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股难闻的烧电线味道传入了鼻腔，他皱了皱眉毛，试着开了下台灯。
谢天谢地，没有断电。
“老实说，我感觉我这些日子已经要疯了，虽然我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在世界末日中坦然赴死，却还想要继续苟活下去……”
乔尔扯了下领口，将袖子挽起，继续自言自语着。
0 .. .......
“我曾经认为人类世界还是早点毁灭了完事。”
“但当世界末日真的到来，我却突然怀念起过往的日子，不用担心突然出现的怪物，不用担心明天世界就剩我一个活人……”
“我是胆小鬼，我是懦夫，我见死不救，我让同类烂在外面……”
他并不耻于承认这一切。
没能从暴徒手中救下那些女孩，又从雾中怪物面前捡回一条烂命，乔尔便彻底闭门不出，用钢板封死窗户，即使那些窗户的用料是加厚过的特种玻璃。
一天，互联网彻底断掉。
乔尔的意思是，他的电脑、手机彻底连不上网了——不论是拨号，还是浏览网页。
记录年月日，从此刻开始，需要他自己制作日历，一点点计算了。
乔尔在自制日历上做了七个标记，代表着他在屋里躲了整整一个礼拜。
期间，他没再出门，没再开窗，任凭窗外传来尖叫声、枪声、金属碰撞声、生命繁衍声。
室外已经没有了声音，乔尔不知道外面是否还有活人，是否还有游荡的怪物。
他对这些漠不关心。
第十五天，电力与燃气供应中断，接着是自来水，好在他的地下室有净水器、燃油与发电机。
又过了几个月，或许超过了一年，积攒的食物率先见底。
乔尔试探着出门了。
没有暴徒，没有怪物，这是好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
世界消失了。
是的，世界消失了，就是文字上的那层含义。
整个地球像是一块蛋糕，神明切了一块拿走，祂们下刀的地方，就在他屋子西边不到十米处。
乔尔愣在原地。
这些天他设想过无数种世界毁灭的方式，唯独没有这种。
这是什么，我生活在一个电脑游戏中吗？
乔尔在身上绑好了绳子，将另一端绑在院中的大树上——树皮表面布满了枪击的痕迹，还有灼烧后的黑色。
一切准备就绪，他端着枪，匍匐着向世界边缘靠近。
他鼓足了勇气，趴在边缘处，向下探出脑袋，一股难以遏制的坠落感在心中生出。
这条裂谷切面整整齐齐，深不见底，不知下方究竟是地心，还是宗教中的地狱。
他看向对面，却连影子都看不到。
毫无疑问，那边的世界消失了。
没了……乔尔无法把眼前的景象和自己接受过的知识联系在一起。
像是地平说支持者设想的那种世界。
是Minecraft中会出现的奇特景象。
“哈哈……”
“没了……没了……”
他晃悠悠站起，倒着走了几步，颓力跪倒在地，傻傻笑着才.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切都不正常了，得救的罗伯特，得救的乔尔
“卧槽，这怎么做到的？”
“这是基金会做的？还是那些怪物做的？”.
“不是，从行星上切了这么大一块，还没有引发地质灾难，这不论怎么说都是奇迹了吧？”
“单是这一幕，不论是基金会做的，或者不是基金会做的，都说明他们在正式步入星际文明之前，便已经有了歼星的能力——任何一个星球，都经不起这种程度的手术。”
“我要是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现家旁边多了这么深一个坑，八成会认为是房地产公司要在这里造奇观了。”
“别闹，房地产公司有这种水平，直接造星际奇观就好了。”
“……”
仙舟「罗浮」，神策府。
景元侧躺在位子上，眉毛微皱，回想着刚才一闪而过的画面。
那深渊的截面太过于光滑，很不正常，即使是他召出神君，对着大地来上一刀，都不会做出这种效果来。
若是大功率激光，或许能说得过去。
但画面中的基金会，显然科技水平还不至于给造出星舰，安装如此功率的激光炮。
“终究，还是某个收容物……或者是「机械降神」吗？”
移山填海，如同神明！
……
直升机的旋翼切割空气，“呼呼呼——”，像是割草机的声音，也像超大号苍蝇。
机舱内，基金会4级特工，罗伯特，全副武装着。
他身穿作战“零二七”服，头上顶着全封闭的防护头盔，手套与衣服连成一体，不将皮肤暴露在外，就连脖颈也被完全包裹。
其他特工悠闲地坐在原位，背靠舱壁，轻哼着很有乡村风格的小曲。
“Countryr,takemehome（乡村路，带我回家）；”
“TotheplaceIbelong（带我落叶归根）；”
“……”
唱得不错，但罗伯特不想听。
他将目光投向舱外，混乱的社区一块块地后掠，地面上还有零星人影在移动。
人影漫无目的地游荡，与那些「丧尸病毒」的感染者并无行为上的差异。
与感染者不同。
那些没脑子的家伙，听见直升机的轰鸣声，只会发了疯地靠近、围拢，试图狩猎。
他们则早早地躲了起来，在躲瘟神，似乎直升机上随时会开枪扫射。
“要到了。”
直升机驾驶员全力嘶吼着。
他话音未落，罗伯特和他的战友们同时举枪，向远方瞄准，反应时间快到可以忽略。
随着枪支探出机舱，对准前方，罗伯特首先感受到风，带着难闻的焚烧气味与腐烂的气息，然后他看到一片晦暗阴沉的雾气。
“草（一种植物）！”他说。
他们此时距离原定的降落地还有十余公里，这段距离放在正常年代不算什么，但在现在，或许会让他们全员送了命。
但直升机并不能顶着坠机和撞山的风险，强行将他们送进去。
这并不是杞人忧天，直升机前方的浓雾明显不正常。
它犹如垂直于大地的海洋，从阴沉的云层上垂下，再无垠地向着两边伸展而开。
“我艹他妈的，究竟是哪个傻叉站点主管引发了这一系列事件？”罗伯特对面的特工彻底放飞自我，放声大骂。
若没有这些破事，他本正休年假，在沙滩上逗小萝莉，在书房里读《小逻辑》，去海上钓金枪鱼，或者去极点猎海豹。
可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他甚至认为自己不能活着回来。
“冷静点，老兄，过于愤怒会让你射击的精度下降。”
另一位特工稳稳地端着枪，战术目镜后的眉毛微皱。
浓雾之中，似乎有阴影正在移动。
于是，那位特工又对着灰雾高呼道：“我爱你！宝贝！”
话音落下，“砰砰砰——”。
特工们对着巨大的阴影开火了。
“嗖嗖嗖——”
挂载在直升机两侧的火箭弹巢也喷吐火舌。
浓雾先是如水一般沸腾，无数丝状的触手争先恐后成型，张牙舞爪，然后被爆开的火箭弹逼退。
浓雾中的阴影随之消失，不知是真的远离，或是隐藏起来，布下陷阱。
……
“老祖宗的话说的真对，一切恐惧源于火力不足，只要歼星舰足够多，再怎么可怕的收容物都不算事。”
“你就不怕来个人对赵泽娜下令，让她摧毁200%的歼星舰舰队？”
“听这位特工的意思，世界末日源于一个站点？那岂不是说，只要基金会的站点出现问题，就可能拉着整个文明一起陪葬？我不敢想了，如果现在的基金会出了问题，会不会拉着整个宇宙陪葬。”
“别担心，现在的你我都是重启后的个体，原本的你我已经在一场灭世天灾中化为飞灰。”
……
乔尔怀疑他被卷入了一场无形的战争。
或者在他躲起来的那段时间内，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暗红的血迹随处可见。
碎砖块，烂电线，玻璃渣，烧焦了的建筑木板……有用没用的东西散落一地。
象征着“家”“温馨”“归宿”的房子也裂开了许多。
唯一奇怪的地方是，没有尸体。
不论室外，还是室内，乔尔都没有找到任何尸体的痕迹。
这很不正常。
即使是食腐的野兽，也会留下毛发和骨骼。
自然腐烂，更会留下大片的液体与腐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