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赵泽娜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不论黑塔怎么帮忙，都不能让这根手指再前进一点点。
她的指尖与屏幕之间不到数厘米的距离，仿佛变成了无穷大。
不够好……
黑塔对这位现实扭曲者的理解更加深入了一点。
“你体内的力量还真是够奇特的。”
黑塔非但不感到挫败，好奇心反倒激增，如此神奇的现象，如此特别的力量……哪怕用所有收藏的奇物去置换，她也不会皱下眉。
她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手机发布了一条指令，让阿兰送来了一些篮球。
将球抛起来接住，黑塔做了几个铁山靠，在赵泽娜疑惑与不解的眼神中，把篮球放在了她的手中。
“你能把这个球变成蓝色吗？”
小女孩拿着它专心地看了一会儿，短暂地摇晃了几下然后放了下来。
“我不能做任何事情，除非别人告诉我要那么做。”
黑塔抱着胳膊，心中有隐隐的激动萌生。
她成功试探出赵泽娜这位现实扭曲者的一种特性：必须明确指令，而不能使用疑问的句式。
“做得不错，请把这个球变成蓝色。”
赵泽娜的眼睛微微颤动，双手抱住了球。
当她放开手的时候，球变成了紫色。
她咳嗽了一声，把它递给黑塔，垂下眼睛，视线有些闪躲。
黑塔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于是，她叫阿兰送来了一个红色的球，再一次让少女改变它的颜色。
随后，办公室中又多了一个紫色的球。
黑塔拿着两个被改变了颜色的球，微笑了起来：
“你不需要为此羞愧，亲爱的々｀ 。”
“但它不是蓝色。”黑发的少女抬起头。
黑塔把头歪向一边：
“它不是吗？它对我来说足够蓝了。”
“你看，不同的单词，他们有不同的意思，这完全取决于你怎么看待。对我来说，我看到了蓝色，我的人也会把这叫做蓝色。”
赵泽娜有些头晕：
“我……这是蓝色？”
黑塔点了点头：
“和我的名字是黑塔一样确凿无疑……现在，帮我把这个蓝色的球变成紫色。”
黑发的少女又一次凝视着那个球，然后握住了它。
当她松开手时，球变成了绿色。
这证明了一件事情，这项能力基本不可控。
她好奇地平视着黑塔，只见对方向她微笑：
“非常好，现在，将这个球变成鸭子。”
片刻后，赵泽娜手中多出了一只灰色的仓鼠。
它站在赵泽娜的手中，漆黑的小眼睛环视着周围，嘴巴和小爪子抽动着。
“抱歉，我又搞砸了。”
“没事，这就是鸭子。”
黑塔轻车熟路地安慰道，把一脸懵逼的“鸭子”递给了阿兰，也不知道以后它会生活在水中，还是生活在谷堆中。
后者也朝着黑发的少女微微一笑：
“放心吧，赵泽娜小姐，我们会把这只鸭子好好养大的。”
黑塔站在一旁，兴奋之情将要满溢而出。
……
「星穹列车」。
看到画面中的场景，瓦尔特·杨隐隐感到不妙。
他觉得要么这个孩子会搞出问题，要么别人会用这个孩子搞出问题。
黑塔的测试无疑表明，不论怎么扭曲一个事物的名称，都不会影响赵泽娜的能力。
这种能力直接指向事物的本质，而不经过语言符号的调整。
这与他所掌握的理之律者的权柄有部分相通。
但显然，赵泽娜的能力近乎随机，而且也并不需要她完全理解一个事物就可以进行现实扭曲。
“或许……这就是现实扭曲的含义。”
瓦尔特·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从最根本的层面改写现实，换言之，赵泽娜这位现实扭曲者也或多或少接触到了存在之树。
推而广之。
如果这种猜测为真，那么从某种程度而言，每一位现实扭曲者都有着凌驾于星神之上的潜力。
毕竟，「开拓」星神，阿基维利，试图找寻存在之树的端点，但祂的命运因意外而终结。
「欢愉」星神，阿哈，攀上了存在之树的高枝，理解了万物终将归于虚无。
他无法想象，能够收容现实扭曲者的基金会，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
先前所谓的管理员窥破星神的奥秘，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所谓的神性，真的对标星神层次的生命？
那至高神性，又代表着什么？多元宇宙中的神明？
“现实扭曲者、神性、至高神性……”
更宏大的世界画卷已经在他的面前展开，可他却不知道该看向何处，才能够看到其中的画面。
瓦尔特·杨想了一会儿，然后揉了揉额角。
他现在的身份是「星穹列车」的一员，不是逆熵的盟主，面对着的是雅利洛-VI的危机，「毁灭」星神纳努克的灭世危机。
“算了，这种问题就交给黑塔吧，也只有她真正接触过现实扭曲者。”他自言自语道。
他把视线挪回到光屏之中。那里，空间站的职员刚刚拼装好一个新的计算主机，看起来至少也是量子计算机级别的。
那些仪器方方正正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铁箱子。
瓦尔特·杨知道黑塔正在进行模拟宇宙的研究，但一时没猜到此时她要做些什么。
“该不会是让赵泽娜凭空捏出来一个完成版的「模拟宇宙」吧？”
黑塔确实这么做了。
她并没有对赵泽娜解释什么是模拟宇宙，更没有解释这个项目是要做些什么。
只是对黑发的少女下令道：
“请你在这台机器中，写出超出机器性能极限的模拟宇宙代码。”
与此同时，远在以光年为单位计数的星海中，螺丝咕姆、阮·梅同时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同为「天才俱乐部」的成员，他们本就对黑塔出现在基金会的屏幕一事充满兴趣，加上一个全身谜团的小姑娘，那就更棒了。
此外，对于螺丝咕姆而言，他正在与黑塔商量怎么给银狼设下陷阱，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其中一个环节涉及「模拟宇宙」。
现在，黑塔打算让小姑娘来搞「模拟宇宙」，这件事可就更有意思了。
现实扭曲者能够完成认知之外的事情吗？
不对，用词不准确，能否“不够好”地完成黑塔的指令吗？
螺丝咕姆的机械眼睛中光芒闪动，那代表着求知。
仙舟「罗浮」。
“．． 不愧是天才黑塔，真的就把小姑娘当成万能的许愿机了。”
符玄挑了挑眉毛，开始幻想自己如果有类似的机会后，应该做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怀，脑内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这些要素让她不够威严。
“第一个愿望是让将军退位让贤，第二个愿望便是如华元帅一般威严……不，是要比华元帅更加威严……”
画面中，随着黑塔指令的下达，赵泽娜坐进了蛋形的装置中。
那是沉浸式模拟现实装置，能够直接读取一个人的思维。
黑塔则站在主机旁，看着连在其上的屏幕。
白色的字符将黑色的屏幕填充，快速滚动，成为白色的海洋。
其速度，就算是螺丝咕姆这位机械生命体中的天才，都一时难以看清。
空间站中的工程师们纷纷感到自己的脑袋一阵阵发晕，聚精会神凝视着屏幕的眼睛也感到疼痛。
他们纷纷疑问——
这真的是人力能够达到的速度吗？
别说分辨和理解，光是思维的速度早已超越了人类极限。
即使是他们思维最活跃，手感最好的时候，乱敲代码都达不到这种速度，遑论编写完整的语句了。
黑塔也不再去关注代码层次对项目的实现，而是看起了整体的进程。
“这就是现实扭曲者的能力吗……真好用啊。”
黑塔低声喃喃了一句，在心中感慨着。
如果她有了扭曲现实的力量，进行研究的速度一定会更快，更多看起了天马行空的设想也可以更快落地。
说不定——
就连白玄那家伙(的得好)都可以任由她揉搓把玩。
等到她幻想结束，黑塔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模拟宇宙」已经可以运行了。
赵泽娜也返回了现实世界。
当黑塔把自己的意识接入赵泽娜版「模拟宇宙」时，发现那里头跟自己想象得很不一样。
由她负责的模拟宇宙，是以掌握的种种情报作为载体，将银河以代码形式重现。
而这里，似乎缺失了某些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