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身上的气血腾腾如狼烟,竟然刚好达到了三丈,其身子也臌胀变大,变成了熊罴一般,满身的凶气、满脸的狞色。
罗大郎显威,顿时就让楼中看客们,包括那秦敏,以及肥头大耳的商会东家,全都一愣:
“这是……三劫仙家?”
“不对啊!今日斗法,乃是二劫仙家的事啊,莫非对方昨夜刚好突破了?”
这等情况,也是让七香楼主色变,尖声大喊:“误会!定是误会!”
“误会个屁!”
罗大郎恶狠狠的大喝:
“伤我手足者,害我兄弟性命者。贼子,拿命来!”
随即,他就迈开步子,咚咚咚的,好似头一丈大黑熊,朝着方束横冲直撞而来。
瞧见贼人已经蛮横的扑来,七香楼主被吓得是花容失色。
香行舞等几个儿女,更是犹如小鸡仔一般,再顾不得什么举止,纷纷连蹦带跳的退避到一旁。
至于独蛊馆的弟子们,他们神情各异,有人当场跳出,要来为方束掠阵,有人则是站定着身子,眼睛乱飘,寻觅酒楼出口。
其中那秦敏,她则是目光也惊,刚刚想要那股出手的冲动,顿时消散了大半。
三劫仙家,可不好对付!
秦敏在迟疑间,选择了先谨慎的旁观一番,看看那罗大郎的成色,以及等方束吃个苦头,最好是被打个半死后,她再考虑出不出手。
此刻的七香楼底下,可以说是人人紧张,声色嘈杂,乱哄哄一片。
也有楼上的酒客们醉眼惺忪,不明楼下为何嘈杂,纷纷探头看来。
方束直视着那罗大郎,他的脸上则是露出轻笑。
他已经是彻底明白了。
“罗大郎”这厮是故意毒杀了那“罗二郎”,对方此番又隐藏着修为,必定是另有所图,现在是想要先拿他方束先开刀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提剑也!
刹那间,方束站定在原地,浑身的气血在体内犹如闷雷,滚滚炸响,身子更是因为筋肉牵扯,而不断发抖。
他这模样,落在了没眼力的旁人眼中,还以为他是被三劫仙家的气势给震慑吓到了,一时间发抖,难以动弹。
部分人等,当即就对方束露出了鄙夷。须知他们虽然也惊骇,但是又没有被吓到走不动道的地步。
酒楼场中。
方束继续站定,他避也没有避那熊罴般的罗大郎,而是抬起了长舌剑,直视对方。
长舌剑的剑身腾火,轻鸣如金铁。
吼!
眨眼间,两人即将相触。
罗大郎咆哮出声,其声震全楼,让三丈以内的碗碟,全部炸开成渣。
此獠狞笑的伸出双掌,掌上气血铁黑,是朝着方束当头拍来,其出手便是死招,要将方束的脑袋当作瓜果拍碎。
而方束面对这一击,继续不动,选择了后发制人。
双方更近,方束动了。
他的身形扭动,一个侧身,便避开了对方的冲撞。
其眼睛带火,面色冰冷。
一个气血未定的三劫仙家,也敢视他方束为鱼肉!
铮!
长舌剑鸣,方束吐气如雷。
他临阵将持剑的单手变双手,反提长刀般,猛地将剑身自下而上,狠狠拔斩而出。
一道火蛇嘶鸣,并有热浪席卷大作,波及十丈,掀飞阵阵。
噗呲!
一股血柱,猛地便扑出,其陡冲七香楼之顶,艳艳如虹,飞溅四方!
那刚才还气势如熊的罗大郎,身子猛地一顿,
因为双方冲撞的缘故,罗大郎的身子恰好是被定住了。
他的双膝落下,肉身一时瘫坐在地,双手还下意识的撑地,想要稳住身子。
但是这人的头颅,已经因为惯势而继续飞去,并犹如瓜果般,噗呲带汁的砸落在地,还砰的将地砖给洞穿了。
众所瞩目之下,
方束一剑,将来者当场斩首。
四周寂然。
第89章 满座皆惊独静坐
方束反手握着舌剑,还保持着斩首的姿势。
刚才那一剑,将他身上的气血仿佛不要钱似的燃烧,耗去近半,连带着他浑身的筋肉,也都是被扯得紧绷如铁。
好在这一剑,威力当真了得!
长舌剑和火刀术混同,不仅出剑鬼魅,其锋锐程度也是大增,再加上一股血火,直接破开了那罗大郎的气血、皮膜,连带着将对方的脊骨也彻底斩断。
“火刀术,当真是不俗。”
呼吸着,方束顿觉着实这一遭是既刺激、又痛快。
时至今日,三劫仙家,他亦可斩之!
而此刻四周的人等,全都是愣神的望着方束。
有人瞠目结舌,有人目眩神迷,有人难以置信,还有人面色发白。
七香楼主等人傻在了原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刚才还心有情绪的香行舞,她此刻也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方束,种种念头不停的在她的脑海当中翻滚。
打败二劫仙家,和斩杀三劫仙家,两者所代表的含义可是截然不同!
哪怕那罗大郎的气血只有三丈,像是新近才突破。方束能以二劫之身,阵斩新晋三劫,其依旧是令人惊骇之举。
痴痴间,香行舞的心间充斥着荒谬感:“就算他是圆满度过了虿盆之劫的蛊师种子,那也不代表他能有这般的身手、这般的法力啊。”
但即便她在在心间再怎么对此进行解释、质疑,一股懊悔感,还是不由的就在她心里升起。
特别是香行舞还忽地就想到,上次购买瓦屋、置办嫁妆时,娘亲提醒过她,她明明是有机会再去和方束修好的。
“若是当时抓住了机会……就算不是烧冷灶,或许也是相识于微末之间?”香行舞心间喃喃着。
除去此女之外,独蛊馆的一行人中,那秦敏也是瞪大了眼睛,她仿佛是第一次瞧见方束似的。
“此子竟然还有如此手段?!”秦敏回想着方束的种种,面色一时沉下。
她以为方束这厮只是在蛊术上面有点子天赋,顶多再加上气血强横点,可现在看来,此子的手段方面是丝毫不逊色于她,妥妥的便是在藏拙。
瞬间,秦敏就想到了许多,特别是独馆主非要派遣方束出来助拳,这让她不由得吃味想到:
“莫非独师是见我近来大出了风头,便想要将这姓方的捧起来,压一压我?
还是说,那老妪想要在馆中整个双骄并列,更加的光大门楣?”
但不管那独馆主究竟是什么意图。
经此一役,方束其人今后在牯岭镇中,便不再是默默无闻之辈,而已然是声名鹊起,属于年少仙家中的第一流人物!
秦敏一想到自己这些天来,四处奔走,到处和镇子当中的道观弟子切磋论道,辛苦至极,而方束这厮只是捡了个便宜,便直追而上了。
这让她的心间不由的就是冷哼。
只是此女在琢磨间,却是有意无意的将自己刚才对罗大郎的忌惮,给忽略掉了。
酒楼中,四下人等安静了足足十息。
直到方束平息完气血,他缓缓的站直身子,并且将长舌剑收入袖子当中时,四周的人等才终于开始躁动。
不少人低声议论着,声音很快就由从小变大,嘈杂不堪:
“我的天!二劫仙家斩杀三劫。”
有人神色恍惚:“道馆弟子,从来都是如此了得么?”
还有人兴奋的幸灾乐祸:“那罗大郎兄弟俩,这回算是碰上硬茬了。明明隐藏了修为,可结果还是被人干翻了。”
楼中的一些酒客们,也恢复了精神。有酒客连忙咕噜的灌了一大口酒水,然后拍桌大喝:
“彩!”
甚至有人醉意上头间,还从怀中抓出了符钱,往楼底下叮当的扔过来,像是在打发戏子舞女一般。
对方这一举动,可是吓坏了同桌的其他人等。
其他人面色变化间,连忙就掩着脸,离席开溜。生怕对方的戏谑之举,招来了楼下的方束或独蛊馆弟子们的不满,找上门来。
一片惊骇、称奇的声音当中,也有人嘀咕出声:
“都能斩杀三劫仙家了,刚才还磨磨蹭蹭,一直不上台,耍小聪明作甚。”
“就是,一剑就杀了罗大郎,偏偏刚才还和那罗二郎打得你来我往,靠着用毒才放倒对方,未免小家子气了啊。”
不过这等嘀咕挑刺的声音,立刻就招来了周围人等的讥笑和叱骂:
“你们晓得个甚!若是刚才就抖落了这一招,现在岂能这般痛快的收拾掉罗大郎。”
“助拳是助拳,厮杀是厮杀。这等不浪费一丝一毫气血,深谙斗法之道的做法,着实是了不得。”
不少人啧啧称奇,使得那些嘀咕者的声音,要么是恍然大悟般明白了,要么就被骂得消失了。
于是众人望着方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点评今日的斗法:
“不骄不躁,不愧为少年英才也!”
霎时间,之前还颇受人诟病的方束,其自登台开始,到现在为止的所有举止,在众人的口中,俨然是变成金科玉律一般的存在。
不过方束本人,他则是依旧对四周人等的话声视若罔闻,其眼神还带着丝丝的警惕,紧盯着那肥头大耳的商会东家,甚至还包括七香楼主、乃至独蛊馆中的弟子们。
一场二劫仙家的斗法,居然有三劫仙家现身,即便现在回想到这点,他依旧是感觉着实不对劲!
好在那对面的商会东家,其除了狠狠的诧异一番,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之外,对方的脸上还充斥着后怕、松了口气、紧张等种种神色,看起来并不像还藏有后手的模样。
方束将目光环视周围一圈,依旧没有见有人再跳出来。
他暗松一口气。
“方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