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方束还是压下了心间的躁动。
“可入道”,只是代表着他炼精的成功率,并不代表炼精后的气血成色。
据他所知,渡过第一劫后,仙家凝练出的不同宝血,可是有着不同的妙用。
如果随便从坊市中采买科仪,辅助入道,那便是在浪费潜力,糟蹋自家的宝血成色。
反观之,如果是采用独蛊馆中的虿盆渡劫这种方式,但凡叩关成功,再搭配上日夜修习的虫功,入道后所凝练的便是一味“蛊毒血”。
其不仅能增大仙家自身的抗毒能力,还能方便仙家日后的蛊功毒功、蛊术毒术等修炼。
不过越是妙用颇多、成色上等的宝血,其凝练时也就愈发的困难。
有可能忙活了一场,到头来依旧是功亏一篑,只能粗粗入道。
也可能本来是足以入道的准仙家,一下子就渡劫失败,又被打回了凡人。
但这点对于方束而言,就无须在意了。
因为他脑中道箓所估量的“入道概率”,其本来就是基于独蛊馆中的虿盆渡劫方式,而进行衡量的。
方束在心间暗忖:
“馆中最迟两月,就会开一次虿盆。我与其追求更快的入道,不如将心思放在入道渡劫时所炼的宝血成色上。”
他目光闪烁一番,忽地闭目,将注意力落在道箓法术一栏。
这一栏除去口腹秘剑术、披毛换皮术之外,还多了一方【蛊术(瞌睡虫篇)】。
也不知是独馆主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在这份蛊术中,她不仅将炼制瞌睡虫的手法写在了其中,一并还涉及了一些关于制作虿盆的手法。
虽然蛊术中所提及的虿盆,无法和炼功大堂中的镇馆虿盆相提并论,但是两者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其都是以自相残杀、相互吞吃的养蛊方式,去刺激蛊虫或人体的潜力,进而激发气血,促进蛊虫和仙家的诞生。
静室中,方束早就将这篇蛊术的内容看过不知多少遍,了然于心,且道箓也早早就帮助他解开了其中的全部奥妙。
只不过他一直都没有时间腾出手来,亲自炼制一番,所以目前还处于“眼会手不会”的状态。
细细琢磨了一番,他目中露出沉思:
“虿盆渡劫,其实也就是将馆中弟子当作是一蛊虫,养蛊渡劫……
如此说来,最好的渡劫法子,并非只是被动的承受毒虫啃咬、苦熬下去,而是主动的将盆中毒虫炼化掉,以激发气血?”
他再三的推敲着,越发感觉就是如此。
只不过,独蛊馆中底层的弟子们,一般而言能在毒虫环绕的虿盆中熬下去,就已经是很了不起,更别说是去主动炼蛊,刺激自身了。
反复思量着,方束目中的神色越来越亮:
“寻常弟子不可,不代表我不可,况且我还有道箓随时监测肉身,一旦事情不对,可果断终止,不至于麻痹大意。”
一念至此,他的心间便越发的蠢蠢欲动,开始琢磨着如何在虿盆渡劫时,化被动为主动。
至于方束为何很想提升宝血的成色,除去是想尽善尽美之外,也是为了另外一方面。
只见在他脑中的道箓上,某一行文字显示着:
【根骨:中上】
和易筋易骨之前相比,他此番尝到的甜头不小,根骨提升了足两层。
但是其却依旧只是中等根骨。
方束所想的,便是寄希望于能在虿盆渡劫中,扎扎实实、彻彻底底的蜕变一番肉身,看能否借此再将根骨拔擢一番,达到上等。
他暗想:
“就算虿盆不能拔擢根骨,只要炼出的宝血越好,我今后在虫功毒功方面的优势,也更高。”
那时他在虫功毒功一道上的天赋,或许也就相当于上等了。
好生的在静室当中思量一番后,方束这才缓缓的起身。
他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了静室当中的所有东西,并且抹掉了科仪的痕迹,防止为外人所知。
接下来。
方束放缓了对于肉身的打磨,而开始专心于对虿盆渡劫的钻研。
他这举动,一时都让馆中的弟子们感到诧异,还以为他是终于泄了气了。
于是独蛊馆的炼功大堂,也从原先的两枝并立,变成了那苦修青年石厚的一枝独秀。
但方束并没有去搭理这等杂事,他自做自事,正全心全意的投入在蛊术当中。
他最主要的钻研方法,便是亲手去炼制馆主所给出的那一页蛊方,看能否将所谓的“瞌睡虫”炼制出来。
方束本以为,这等并无专门的秘文,而是和虫功重合的蛊术,其炼起来并不算困难。
结果现实却是让他狠狠的碰了个壁。
炼制蛊术,虫功中的九颗秘文仅仅还只是基础,勉强能让他不惧蛊虫毒素、对蛊虫有些亲和罢了。
真正的炼制蛊虫,也并非是简单的将虫类往盆中一扔,让之自相残杀即可。
方束得对每一种入盆虫类的习性、状态,都做到了如指掌,并且事先用精血豢养挑选蛊材,事中专门调和药物去刺激蛊虫,事后再当作法器般去温养。
这蛊术,亦是一门实证的学问。
方束还感觉,这“旁门小术”怎么比铅功虫功、舌剑皮术更要玄妙深奥些!
且方子上所写的道理,个个都是易学难精。
因此他钻研了大半月,依旧还是止步于炼蛊过程的“事中”,未能炼出真正的一劫瞌睡虫。
但是他的收获却不小,原本已经圆满的虫功,居然因为钻研蛊术上的一些经验,两者相互印证,有了增益!
“蛊术一道,亦可反哺修炼耶?”他在心间暗叹。
而圆满级虫功都有所增益了,方束对于那虿盆渡劫的把握,无疑也是更多了几分。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开盆渡劫!
而很快的。
当月之末,独蛊馆的一众束脩弟子们,便再次齐聚炼功大堂……
第35章 美人美玉 渡劫渡劫!
炼功大堂,虿盆再开。
四周聚满了束脩弟子们,一个个都是紧盯着虿盆中的花花绿绿、奇形怪状的蛇虫,或是佯装不屑、或是面露惊色。
尤其以那些初次见到虿盆的束脩弟子们,反应最大,他们口中嘀咕不断:
“入道就是到这蛊虫盆子里面泡一泡?”
“这他娘的,到底是入道还是找死!”
老弟子们听见,顿时面露讥笑的言语:“多嘴!尔等想要进这虿盆泡澡,还得过个一年整,才有这机会。”
而方束混在人群中,他面色不动的,捏了一下袖袍当中硬硬的东西。
根据独蛊馆中的规矩,在道馆中累积学满一年的束脩弟子,方才可以参加虿盆渡劫。
而如今的方束,显然是没有满足这个条件,所以他带来了灵石,寄希望于等到其他弟子渡劫完毕后,能花费灵石,请求独馆主允许他提前入盆渡劫。
无人理睬间。
他独自站在角落处,环顾着那些面色各异,但都显得亢奋的同门师兄弟们,心间略生感慨。
前几次围观虿盆渡劫,他都是和李猴儿一起,如今李猴儿已经成为仙家,早就进了道馆的内门修炼,只剩他一人在此旁观了。
好在修行了半年,如今终于快要轮到他方束一展身手,也叩关入道,脱离前院!
因此方束其实远比四周的束脩弟子们,更加期待今日的虿盆渡劫。
不过他的面色依旧是平静,压住了念头,只是耐心的候在一旁,一边调息,一边静静的看着。
很快,独馆主出现。
这老妪在照例的讲解了一番入道炼精的第一劫之后,便拍动手掌,示意今日要渡劫的弟子们自行走出。
啪啪的!一共五个弟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顿时就吸引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身材魁梧、体壮如牛的苦修青年——石厚。
“是石厚师兄,他可是咱们道馆第一苦修之人!”
“石厚师兄此番不入道,天理难容也。”
不少弟子们,口中都在热闹的议论,显然都对石厚抱有着钦佩之情。
但现场也有风言风语声响起:
“哼!一个回锅肉罢了,就算今日入了道,又能如何?年纪都摆在那里。”
“都还没渡劫呢,等渡完劫再去吹捧吧。”
石厚面色坚毅,他显然没有将四周的吹捧、奚落之言,放在心上。
只有他近处的一个女子,低声向他言语时,他才会有几分反应,脸上露出笑容。
那女子的衣着打扮,和独蛊馆中的弟子都不一样,她虽然身上也利落,但是毫无苦修气质,落在一众道馆弟子中,就好似绵羊一般。
在大家议论等待时,那女子请示了独馆主几句话,忽然就面向众人,抱拳开口:
“诸位独蛊馆主的高徒,在下香行舞,乃是牯岭镇中七香楼主之女,排行第五。
今日是贵馆众多弟子们,渡劫入道之盛事,本楼和独蛊馆素来交好,今日特地为大家伙置办了点彩头。”
女子的这话,顿时就吸引了在场众多弟子们的注意。
许多弟子都嘀咕出声:
“七香楼?是坊市中小有名气的那家酒楼么?”
“听闻这七香楼,在坊市中颇有几家分店,还涉及买卖妖兽材料的行当,擅长药膳。其虽然不算有名有姓的商会,但也够得上‘商会’一词,家大业大。”
七香楼的女子,脸上露出浅笑,她捋起袖袍,露出自己那白生生的左臂,以及系在左臂上的一方玉佩。
玉佩色白,形如缺月。
她说:
“此玉名叫素月宝玉,重一两三分,佩戴在身,可辅助入定、消除郁气、清心醒神,放在夜月之下,更有几率呼引月光而至,虽不多,但也能增进修行。
持有此玉者,还能在我七香楼中,享受贵宾优待,以此玉抵押,能换得三万符钱的挂账名额。”
这番话,顿时就在人群中引起了波澜。
就连方束,也是不由目光一动,落在了那七香楼主之女手腕上的宝玉之上。
他可是尝过服食月光的滋味和好处。
只可惜后来自行打坐时,再未能牵引一丝月光落下,仅仅因为服食过月光,后续炼功时,能清楚分辨出是否有灵气被引入体内,小有增益。
“这宝玉,是那女子的贴身之物,莫非……”四周有弟子聪颖,立刻就猜出了那七香楼主之女的意图:
“此女是把定情信物拿出来了,得了此玉,就是得了七香楼的青睐、她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