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世的仙道,似乎是已经发展到了,没有灵根也能修炼的地步。
只不过自上山后,方束依旧是偶尔就会听见“灵根”二字,显然灵根就算不是修仙所必需的,也是属于十分重要之物!
独馆主听见方束的话,脸上笑了笑,她像是看稚童般瞥了方束一眼,并没有回答。
随后馆主给旁边的少女秦敏,摸骨了一番,作出了个“骨龄十四,下等根骨”的评语。
这评语作出,少女秦敏肉眼可见的更加拘谨了,脸也更加的低下。
不过奇怪的是,独馆主不仅没有将对方的下等根骨放在心上,甚至她摸着对方的身骨,费时比方束还要多,更要仔细,似乎有意在探查什么似的。
摸骨结束后,独馆主令方束将身上的衣袍脱掉,只留一条亵裤在身。
她取过一盏蜡烛,手指啪啪的运劲,将蜡油隔空点在了方束的身上,让方束一阵灼痛。
“秦敏,你过来看。方束,你也记住这些位置。”
独馆主开口:
“老身今日教授你们的,乃是《百虫炼血养身秘功》,馆中精心培育有多种药虫毒虫,炼功之时,这几处地方,切记不得遭受虫咬。
否则哪怕是药非毒,因药性猛烈,也只会摧残尔等肉身,有害无益。”
一边讲解,独馆主还伸手在方束的身子骨上面比划,并开始详细的叙说其他诀窍。
譬如人之脊骨如龙,可以用蛇、蜥之虫辅助,而忌讳蟾蜍、蝙蝠之虫;人之腿骨似树,可用土中之虫辅助,而忌讳木中之虫。
只是对方用他的身子骨进行指导,让方束感觉过程虽然十分细致,好处也多,但隐隐感觉自己就好似一架教具似的——用于教导旁人所用。
这时,独馆主又总结道:
“人体有五行五官,虫亦有五行五毒,本馆的功法虽然繁密,但是并无一定不可更改的药方,尔等需要因时制宜、因身制宜。”
对方神色严厉:“只有这五行相生克逆之理,不可违逆,乃是修行百虫秘功,以及其余功法法术的关要所在。
切记、切行,不得外传!”
“是,师父!”方束和秦敏都是连忙作答。
“善。”独馆主的面色又缓和而下。
她随即笑看着两人,忽地道:“只是给你俩说,你们终究是不会明了秘法运行之感的。”
方束和秦敏闻言抬头,他们眼中的独馆主,顿时有笑容泛起,且带有几分惊悚意味。
不等方束两人反应过来,独馆主就张开了口齿,其黑洞洞的口喉中,飞出了一捧黑风。
嗡嗡嗡!
这捧黑风如蝇似蜂,发出阵阵虫鸣声,等落到了方束两人的面前时,却又细如小米。
当方束两人面露惊惧之色时,那独馆主却是淡淡道:
“此乃本馆的蚁师傅,落在你俩身上,会让你们周身涌起蚁行感,并有蚁毒入体,刺激肉身气血,好让你们懂得拿捏气血的感觉。”
这话落在了方束的耳中,让他心间一阵惊悚。
这劳什子的炼功蚁行感,居然直接就是用毒蚁来咬,不愧是独蛊馆!
但此刻腹诽也没用,就算是想跑也没用,因为方束两人已经是落在了那黑风飞蚁的包围中。
飞蚁钻入了他们的衣裤当中,全身上下,无处不在,并很快就形成了一道道玄妙的纹路。
方束压制着惊悸,往身上一看,发现其竟然都是“秘文字样”!
秘文者,乃是当今仙学所有功法的核心所在,独馆主传授的功法能有这秘文字样,显然是一货真价实的仙功,且并非粗陋一类的。
于是方束放开杂念,开始仔细的体悟对方所说的蚁行感。
顿时一阵奇妙的感觉,在他的身上涌起。
随着那些飞蚁的蚁毒入体,果真又有阵阵刺痛出现,且刺痛形如蚂蚁般,在他的周身爬个不停。
但是方束的肉身也是麻麻的,其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般惊悚,似乎是因为那蚁毒也有麻痹肉身的效果,减少了痛苦。
果不其然,独馆主的声音在堂中响着:
“初次炼功,蚁师傅的嘴会轻许多,但日后尔等自行用虫炼功,切忌慎服麻沸散一类的药物,否则便是自欺欺人。”
对方顿了顿:“当然了,本馆中亦有蚁师傅产的蚁灵膏卖。
此膏方乃是以灵石研磨、妖血作底,用其涂抹,只会觉得周身滚烫,如处火炉旁,气血大涨,但无几分痛疼之感。
唯一的缺点是,贵。
一两灵石一两膏。”
方束一边体悟着秘功上体,一边意识略恍惚的听着独馆主的教导,暗想:
“这便又是所谓的‘贫者靠吃苦,富者有神通’么。”
大堂中,少年少女继续炼功,都是一声不吭。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那种蚁行感就仿佛烙铁般,深深的烙印在方束两人的身上、心间的同时,也让他们的意识越来越恍惚。
不过两人的心胸间,都觉得有火球在跳动似的,身上的气血滚滚,骨骼也滚烫。
此外,方束还感觉有一丝丝的凉意,随着他的吞吐,从四周天地间被缓缓的摄入了体内。
“这是,灵气?!”他心间顿时大喜。
时隔近月,他终于又体悟到了当初服食月华入体的妙感。
而这时,在他的脑海道箓中,功法一栏也悄然浮现出两行文字:
【习得《百虫炼血养身秘功》】
【该功以虫血推功,引灵入体,可渡仙家第一劫。】
第22章 恶兽常独行
大堂中。
当方束和秦敏两人,沉浸在初次炼功中,独馆主也没有闲着。
恰恰相反,她比传授秘功时,更加的关注两人,本是浑浊的两只老眼,此刻就像是两口刀子般,戳在两人身上。
当然了,更准确的说,是戳在那土里土气的秦敏身上。
好生打量一番,独馆主的面上看不出什么,直到她的目光又落在方束身上时,方才露出了几丝讶然:
“这么快就入门,还会引动灵气入体。是悟性还行,还是学过吐纳法,曾经服用过灵气?”
但她也只是诧异了那么一下,随即就将目光移开。
这等情况,顶多是显得此子悟性尚可,或者耐受能力强,比较适合虫功。
但是没有灵根,都只是凡骨道童,她这一辈子,见得太多了,不足为奇。
独馆主口中交代一句:
“玉儿,你在此地看着他俩,炼功完毕后,检查一下她俩的身子,若无大事,就不用与我说。”
“是,奶奶。”一个黄衣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从一侧走出,表示明白。
独馆主点了点头,随后就佝偻着身子,步伐鬼魅至极的出了大堂,脚下无声无影。
不多时。
方束渐渐的从恍惚当中清醒过来。
醒来的刹那,四肢全身上下的那种刺痛感,一股脑的席卷而来,让他的面色抽搐,好在这股痛苦只持续了刹那,随后便是那种全身麻麻的感觉。
他低一瞧,发现身上早就没有了所谓的“蚁师傅”,只有一道道复杂繁复的蚁行痕迹,或红或紫,胸前有、后背有,手掌手心、两腿上也有。
有话声在一旁响起来:
“先把衣服穿上,再出去。
你的四肢胸腹等部位,或大或小,一共有九处秘文,其正是虫功的核心所在,不得为外人所知。”
方束抬眼一看,看见一个黄衣女子,正在笑着对他讲解。
对方继续道:“这些虫痕可以维持一月至两月不散,回去后记得时时参悟,能参悟多少就参悟多少。
否则虫痕一散,你以后就只能借阅馆中的秘籍,从死物之上再学习秘文,这就失了几分灵性。”
方束当即点头:“是,多谢师姐。”
他扭头一看,发现旁边那唤作秦敏的女孩,早就已经苏醒。
对方看起来整个人都活泛了似的,更好似没事人一般轻松,且身上的土气也削减了许多。
秦敏的脖颈上有虫痕隐隐露出,但不仅不狰狞,反而让她颇有几分美感。
“方、方师兄。”女孩见方束看见,连忙笨拙的行礼。
黄衣女子笑看着这一幕,随后就出声:
“你俩刚刚炼功完,不适宜再打熬气力,且至少六个时辰内,也不能运功。
秦敏她初来,方束你就先领着她,熟悉熟悉道馆。”
“是,师姐。”
“是,玉儿师姐。”
方束和秦敏,先后应声。
随即方束就领着少女秦敏,慢步的朝着堂外走去。对方就像只兔子般,低着头跟上,还落后了半步。
等出了大堂,秦敏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好奇的四下打量。
方束恪尽职守,开始领着对方,逐一的转悠:
“道馆的生活简单,炼功大堂、后厨饭堂、睡觉通铺,这三点一线,秦敏你以后会常走。”
言谈中,秦敏拘谨的看了方束一眼,低声说:
“方师兄唤我宝儿就行,阿姐就是如此叫我的。”
方束闻言,也没多想,顺口就道:
“好,那我就叫你秦宝儿。我大你两岁,你也可以唤我方哥儿,李猴儿那厮就是这样叫我的。”
秦敏连忙道:“是,方哥哥。”
方束微挑眉毛,但也没去纠正对方。
忽然,秦敏止步,她拉扯住方束的衣角,指着馆中的一地,有些害怕的问:“方哥哥,那是在干嘛?”
方束扭头看去,只见嘈杂声传来,有抽噎声、有哭嚎声,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像是要打起来似的。
他没有回避,直接就带着秦敏走过去。
两人耳中的声音更加清楚。
“孩儿他爹,咱花儿以后可咋办啊。”有妇人哭泣。
立刻有汉子吭声:“还能咋办,好歹她还知道护着脸,嫁人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