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画皮卷 第211节

  初秋的河水已经称得上寒冷了,越往磨河深处,水就越冷。当两人抓着锷梅锋的背甲潜到磨河底下的时候,李无相觉得那水温大概就只有五六度的样子了。

  薛宝瓶虽然有炼气的修为在身,可也有点儿顶不住。李无相就叫自己化成一张瘪了的皮贴在她身上,充作一领保暖的斗篷。

  在水深处潜了十几息的功夫瞧见了磨河通往暗河的入口,大小只比锷梅锋的身形稍宽一些,两人紧紧地贴着她,擦着边儿过去了。

  这暗河里的水更冷,但幸好河道跟之前想象的不同,其实是地下溶洞。大盘山不小,这溶洞弯弯曲曲地通往上方的天池,虽然是逆着水流,却也不算很陡。而且既然是溶洞,中途就有许多更大些的空间,还有不少石台是露出来的。两人就叫锷梅锋在中途停了一停,上了其中一个石台休息。

  这溶洞里完全没有任何光亮,是最深沉的黑暗,只有流水声轰隆回荡着。薛宝瓶第一次身处这种黑暗中有些紧张,再加上冷,身子就瑟瑟发抖,紧紧抓着李无相的手。

  李无相将自己裹在她背后运行真气温暖着她,又将小剑祭了出来。飞剑所发出的金色光亮把这一片洞穴都映亮了,叫此处看起来仿佛是用黄金铸成的。

  锷梅锋现着原形,没上岸,而逆流摆着尾巴悬停在水中,好像对自己的这种本领极为得意,大声问:“师父!我游得好不好?唉!师父,你怎么弄出来光亮的?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

  李无相说:“等你结成了妖丹再教你。”

  “唉!好啊!师父啊,我什么时候能结成妖丹啊?”

  “时候到了自然就结成了。”

  “师父啊,什么时候时候能到啊?”

  “慢慢的就到了。”

  “唉!师父啊——”

  “你总这样说话就会很慢了。”李无相说,“你少说点话就会快了。”

  鳄妖立即没声儿了。李无相这才问薛宝瓶:“好点儿没?”

  他这元婴修为当起暖宝宝来可不是吹的,应付鳄妖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薛宝瓶的衣服差不多就被他蒸干了。薛宝瓶不再发颤了,说:“好了,都不冷了。”

  李无相这才给自己充了气:“不冷了也先歇一会儿。小锷,到上面去还得多久?”

  鳄妖眼珠儿咕噜噜转着看他,哒哒哒地敲着嘴巴。李无相就说:“我问你你就能说。”

  “哦,快到了就能到了!”

  行吧,李无相这才想到不该问。鳄妖估计是没什么时间概念的。

  这时薛宝瓶说:“还是别歇了吧,离坚白不是说上山要逼宫的吗?我们去晚了怎么办?”

  李无相笑笑:“他要真是直接冲殿上去了,那晚了就晚了吧,算我看走眼了。不过肯定不会——谢祁那人是反应慢,可是反应慢不等于脑子笨啊,能修到元婴,弱智可不行。这爷俩儿关系挺好,谢祁活了这么久虽然没下山,可对大盘山上的事情肯定是清楚的。他心思细一点,离坚白脑筋灵活一点,不会那么蠢的。放心歇着吧。”

  薛宝瓶点点头,往他身上靠了靠。稍隔一会儿又问:“你真要离坚白当宗主?刚才我就想问你呢,梅师姐之前不是说,你要是拿不到本器,先拿真器也行吗?其实咱们刚才可以跟谢祁要他手里的真器的。”

  “你是担心山上的三个元婴宗主,怕我打不过吗?”

  薛宝瓶叹了口气:“有点吧,不过我没觉得你会打不过,动起手来谢祁应该会帮你的。我就是觉得你这样太累了。”

  李无相抱了抱她,稍微沉默片刻:“这话就咱俩讲——梅师姐之前问我她是不是不适合当教主,我跟她说她其实挺合适的。我那一半算是真心话,一半算是安慰她吧。她能问我这种话,就说明开始自己怀疑自己了。要她是个凡人,或者境界低一点的还好,可她是阳神……这种事说得严重点,都能算得上是心智动摇、道心不稳了。”

  “唉,你想啊,其实她这个阳神跟我这个元婴一样,都不是自己修上来的,是被催出来的。我没到她那个境界不知道详情,但是我知道修行的事情是没法儿取巧的,她出阳神的时候自己没渡劫,但是这劫数她肯定躲不掉,我甚至怀疑她现在就正在渡劫——”

  “打个比方说,一个人辛辛苦苦自己努力干活儿,赚了很多钱,他知道这个钱赚得不容易,会好好守住的。可要是一个穷人忽然得来一笔横财,他可能就慌了,不知道怎么办,还可能都给挥霍掉了。梅师姐的情况跟这个有点像,她问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做宗主,给我的感觉就是出阳神之后力量太强了……强到她自己心里都有点儿没底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和这么强的力量。”

  薛宝瓶紧张起来:“这很凶险吗?”

  “境界越高,遇到这种事应该就越险。尤其她接下来要去跟血神教斗……打打杀杀,是最容易迷失心性的。所以你看三十六宗的人都不爱下山,也没见着天天有修行人打生打死,除了怕死就是这个原因。动起手来,命悬一线,体内激素疯狂分泌,情绪再一激荡——还有比这更容易走火入魔的吗?梅师姐修行这么多年,这方面应该把持得住,但我就是怕她自己内耗。”

  “所以你要帮她?”

  “嗯。她本来就在怀疑自己,要是血神教那边的事情办得又不顺,隐患就更大了。所以我当时跟她讲,师姐你有识人之明啊,能有这本事就已经算是一个合适的领导了。”李无相叹了口气,“你明白了吧,我现在在做的事情就是她识人之明的一部分——”

  “咱们这边把这些弱势一点的宗门收拾得伏贴一些,她的压力就小一些,她就会想起我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她的心里就会松快一些。今天咱俩在做的事情,其实也算是在帮她渡劫,所以要做得漂亮一点,不能只用打打杀杀的手段。”

  薛宝瓶看着他,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李无相笑了:“怎么了,我平时看起来像是个坏人吗?”

  薛宝瓶笑着摇摇头,不说话。但又想起了什么,问:“啊,你不是……”

  她看了水中的鳄妖一眼:“你不是有法子帮她渡劫吗?”

  她说的是大劫真君的事。

  一路走过来的时候李无相都在勤勉修行,于是神念中的那颗大劫灾星逐渐变得清晰了。这种清晰意味着两者之间的联系更强,可以借用更多的力量,有点儿类似于这世上的修行人向灵山中的真灵借法。

  李无相之前对离坚白说知道他的劫数什么时候来,这不是吹牛。

  修行人所遇到的劫数有好几种,寻常人听说最多的就是雷劫、天劫。其实这两种说法并不精准,天劫是包括了雷劫的。

  他当初在德阳从筑基突破到炼气的时候就经历了天劫。天劫可以理解为,一个修行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妖,力量强大到了远超世间正常水平,为整个世界所不容,从而——按照李无相自己的说法——引发了这个世界的免疫反应,要试着将这东西给灭掉以使世间重归平衡。

  如果捱不过去,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残了、力量跌落回正常水平。如果捱过去了,就算是得到了承认,成为一个新的力量体系中的平常一员。

  所以修行人的金丹劫、元婴劫、阳神劫,其实都只是天劫的不同叫法。

  而如果修行的是小劫剑经、大劫剑经,还会经历非常严重的人劫、地劫。这两种劫数其实也是天劫的不同叫法儿——人劫有各种人杀你害你,也算是这个世界的免疫反应。地劫呢,需要去往幽冥把名字从册上勾去,这也是一种规避整个世界免疫反应的一种手段。

  这就是为什么大小劫剑经的劫数更多。可以理解为这个人越强,所引发的免疫反应就越严重。

  雷劫是天劫的常见形式,之所以常见,就是因为三十六宗和散修们所修的功法都不强,所以经常引动的是雷劫。也因此就可以知道,雷劫其实是最容易度过的劫数了,只要提前准备好了法器丹药,硬抗是没什么问题的。唯一不好的就是,一个人知道雷劫大概会在什么时候来,却不能很精确地预测。

  运气不好,赶在你拉屎撒尿、睡觉入定的时候来,那麻烦就大了。

  如果不是这种寻常的修行人,来的就未必是雷劫了,而会是其他一些更加难以防备、对抗的劫数。

  譬如人劫,防无可防,有时候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渡劫。但人劫也稍好一些,有的人本领高强、性格谨慎,打打杀杀是不在话下的。

  更凶险一些的,譬如苦海劫。会叫人想起自己平生所经历的种种苦厄、逐渐耗损心智、沉溺其中。一个人最开始经历这种劫数的时候可能还会挺高兴,觉得自己的修为渐长,却没有忘记从前修行的艰辛,学会反省了,这是好事。

  可渐渐地,他自己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所想的过去多来越多,极难静得下心神了。稍微一走神,就想起从前种种令自己愧疚悔恨的事情,从而无法自拔。

  在李无相看来苦海劫的入劫过程跟焦虑症很像,都会持续数年,以一种不为人所觉察的方式渐进式地发展。只不过苦海劫不是焦虑症可比的,更加严重。等到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已在劫中时,几乎就无法自拔了。

  在他看来,梅师姐之前问自己她是不是不适合做太一教主,就稍微有点儿这个意思了——天劫是躲不过去的,只会以更加凶险的方式到来的。

  再有一种,情欲劫。这种劫数与苦海劫相反,入劫者志得意满,精神昂扬,极其亢奋,许多情绪都会被放大。稍不留神,就可能变得状若癫狂,类似走火入魔了。这种情欲劫本身不算很凶险,但凶险的是会因此再引发人劫,两者加在一起,未必比苦海劫好对付——当初然山上的五岳真形教弟子许道生死在自己手里,极有可能就是同时应了情欲劫和人劫。

  那天晚上要杀进大劫山中的时候梅师姐说她已经忍得够久了,很不痛快,李无相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历这劫。

  另外几种,妄心劫、魔镜劫、真空劫、换骨劫、知障劫,都没一个是善茬儿、都属于不常见而很凶险的。

  这些东西,都是他这些日子以大劫灾星淬炼神念时所得出的体悟,也是他自己所能借助的神通。他给人种下劫种,既能救人也害人。

  救人,就譬如他对离坚白所说的——知道他的劫数会在什么时候、以哪种形式来。他可以利用劫种引动离坚白的金丹雷劫,告知他提前做好准备、以万无一失。

  但要是害人,他就会为离坚白暗中种下劫种,且根据他的修为,给他挑一个情欲劫。离坚白这人胆子大、有朝气是好事,但要是引动了情欲劫,估计是九死一生。

  李无相把这些跟薛宝瓶说了,薛宝瓶吃了一惊:“那梅师姐可能已经入劫了?那你不能帮她重新再下个劫种吗?好渡的那种?”

  李无相叹了口气:“劫种能随便下,那我不是天下无敌了?元婴之下我倒是可以随便来,但元婴境界的,我要下劫种很难。元婴是修出了阴神的,对于这种神通很敏感。我还得先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再下合适的劫种引动劫数。比如说谢祁吧,那种性格,我要是给他来个情欲劫,他自己立即就发现自己不对劲了。”

  “再有些人,心性和神志都淬炼得很好了,这种人除非在特定的时候,否则也很难给他下劫种的。所以这东西,一个看修为,另一个看对方的心智坚不坚定、心上的壳子硬不硬。比如说梅师姐,阳神境界,我一个元婴修为就没法儿给她下劫种了——大劫山上给司命真君下了劫种,我还是借了梅师姐的修为的。”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如果真入劫了,梅师姐不可能不知道的。成不成,得靠她,也得靠我们帮帮忙。”

  薛宝瓶忧心忡忡地叹口气、点点头。李无相拍拍她的手:“梅师姐你不用担心,担心也没用。山上这三位元婴宗主呢,其实也用不着。三十六宗的做派、修行法,心性上的破绽太多了,随便玩。”

  两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听见水里的小锷又在哒哒哒地敲嘴巴。即便相处不久,李无相也发现了——鳄鱼哒哒哒地敲嘴巴跟猫咪发出“嗷呜”的声音差不多,都是在表达一种焦虑、不满、不耐烦的情绪。

  他就站起身:“走吧,继续往上游。我想看看那爷俩儿能在山上搞出什么事来。”

第321章

  上池派太一殿外的景色很好。在如今这初秋的时候打开大殿的所有门板,就能看到殿外的天池——一湖碧蓝色的水面,平静无波。周围的环绕的山壁在春夏季节是翠绿、深绿的,而到了此时已变成一片金黄,甚至在今早的时候还结了霜,仿佛提前白了头。

  天上的艳阳高照、天光碧蓝,好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湖映着底下的小湖,也算是一大奇景了。

  不过此刻坐在殿中的三位,上池宗主离殷、神刀宗主郑镜洗、青浦宗主佟栩却都没什么心思去赏奇景,而端坐在座位之中,各自看着面前微微升腾热气的茶盏不说话,脸色很凝重。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天上仿佛亮起了第二枚骄阳,紧接着便是破天一剑的两击,轰得整个护山大阵玄光乍现、轰得这座太一殿隆隆作响!

  如今上池派的谢长老已下山两刻多钟还没回来,神刀宗主郑镜洗和青浦宗主佟栩都有些不耐烦了。

  这不耐烦倒不是对山下的那个李无相不耐烦——他们没跟此人打过照面、交过手,可知道大劫山上发生的事情。无论是是不是剑宗的人在吹嘘造势,剑宗的元婴就是百里剑仙,他们谁都不会想不开下山去跟这样的人试试手。

  他们不耐烦的对象是上池宗主离殷。

  佟栩看了郑镜洗一眼,见他陪着离殷坐着,就忍不住开口了:“离宗主,你现在还坐得住啊?”

  离殷是个看着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绸缎劲装,看起来不像是个修道人,而更像是个卸了甲的武将。他的长相也像是武将——因为长久地待在大盘山的山巅,脸颊呈现一种粗糙的红润泽。蓄着络腮胡,眉毛既浓又黑,脸盘也宽。要是李无相瞧见他,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名字就会是张飞。

  他听了佟栩的话语,就抬起手摆了摆:“再等等,万一呢。”

  青浦宗主佟栩是个女人,看样子三十来岁,容貌俏丽、身段玲珑,一双眼睛称得上顾盼生辉。此时这双眼睛却一眯:“不是我说你啊离宗主,这种事你等就等得过去吗?你没听见来人喊吗?李无相!这人的名声你还不知道吗?是等一等能拖得过去的吗?郑镜洗,你不说句话?你也想等着?”

  神刀宗主郑镜洗的相貌,要是李无相瞧见了,脑袋里也会蹦出一个名字——关羽。不过是个白脸的,眼睛也要大一些,这就叫他坐着的时候没有武圣那种端庄肃穆的气势了。

  他掀了掀嘴唇:“既然在,上池道场,那,一切都听离宗主的吧。”

  “真有你们的。”佟栩一推桌子站起身,“那你们慢慢等着吧,我不想等了,离殷,你把阵打开,我回去了,改日再谈吧。”

  离殷唉了一声:“他就在外面,我怎么能把阵打开?前几天为了接你们进来不知道飞了几只鸟、走了几条鱼,你急什么,谢长老是我师叔嘛,有他出面比我这个宗主要好。”

  “再说了,大劫盟会我们上池派就去了三个人,都死在那儿了,剑宗再霸道也不能抓着我们为难吧?他们的人也去了嘛!那儿不管出了什么事,也是死了的孙长老自作主张,关我什么事啊。”

  佟栩冷笑一声:“你可是真会宽慰自己啊。”

  离殷一皱眉:“什么话,我告诉你,这个李无相十有八九是什么呢,穷啊,缺东西。你没听说他在玉轮山自己把天心派的宝贝都独占了吗?尝到了甜头,现在借着梅秋露的名头到处打秋风。我为什么这么说呢,他要不是因为这个,怎么跑来大盘山呢?这就叫柿子捡软的捏,这样的人反而不会非要来硬的。”

  佟栩向来知道离殷跟他的师叔一个德行,好点儿,但好不到哪儿去。只不过今天她算是真开了眼——祸到临门了,还能这么自说自话,说得好像他自己都信了。

  她不想再废话,抬脚就要往殿外走。离殷不开大阵她这外来的出不去,也不好用强,但至少可以找个僻静地——要是那个李无相真叫离殷这缩头乌龟给惹恼了打上来了,自己也好避祸。

  但刚走出两步,就瞧见上池派长老谢祁匆匆赶回来了。

  这老苦瓜从来都是皱着眉,此时眉头却舒展一些了,离开门口还有三步远就开口说:“宗主,走了,走了,唉!”

  离殷腾的一下子站起来,碰得椅子吱嘎一声响:“走了!?真走了!?怎么走的?来来来,师叔你坐!”

  他把谢祁让到方桌的第四张椅子上,站起身给谢祁拍拍背:“来来,师叔你喝口茶,怎么回事啊?”

  谢祁喝了口茶,定定神。要说话,像是没想好要说什么,就又抬手喝了口茶。离殷急了:“师叔,你说啊?”

  “哦,唉,唉,这个……”谢祁又喝口茶,终于开口,“这个,是这么回事嘛,我给了他一些扶元保生丹,给了他一件洗金纱,他就走了,唉。”

  佟栩愣住了,跟郑镜洗面面相觑。离殷也愣了,愣了一会儿之后哈哈大笑:“我说什么?我说得有错没?佟宗主,你们女人就是沉不住气,今天要是我坐镇在这里,只怕山上要叫你引来祸端!哈哈哈!玩笑话,不要生气嘛,来,坐,咱们继续聊——谢长老啊——”

  谢祁慌忙说:“啊?”

  “我和两位宗主还有事要谈,长老你先去忙吧。”

  谢祁赶紧起身:“啊,好好,我这就先走了。”

  他连忙出门,差点儿被门槛绊了一下。这时佟栩把他叫住:“谢长老,留步?”

  谢祁只转了半个身子,脚步不停:“唉,我丹房还起着炉子呢,留不了、留不了,唉!”

  佟栩赶紧追问:“谢长老,李无相在山底下都说了什么?”

  “唉呀,就是说来要拜访嘛,我劝了劝,说山上有鸟啊鱼啊不能开,又送了东西,他就走了,我也没想到、没想到啊……”谢祁边说边走,话没说完就转出门去了。

  是在别家宗门,佟栩也不好用强去拦。看着谢祁出了院门,她转身皱起眉:“就这么走了?这是剑宗的做派吗?对了他怎么还自称是剑宗宗主了?”

  离殷往椅背上一靠:“你是不是忘了啊,剑宗是太一教嘛!现在人家太一教斩杀了降世灵神,下一步当然是太一一统啦,梅秋露这个教主自然就把剑宗宗主给他的小徒孙做了。”

  佟栩还皱着眉,摇摇头:“你不觉得你师叔慌慌张张的吗?”

  离殷摆摆手:“行了,走都走了想这些干什么?谢祁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心思?他怕生!因为你们俩在这儿!你坐下来嘛,咱们接着说——你看,这就是多事之秋,今天一个剑侠来了,说不定明天一个血神教的仙人就来了。咱们今天非得商议出个章程来,总这么拖着可不对。接着说,你们觉得怎么样?”

  佟栩又看看门外,到底坐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离宗主这时候又知道拖着是不行的了。”

  离殷不以为意,只说:“这不同。刚才是一个人来,一个人的事就是小事。我们这几天说的是三个宗门的事,这就是大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怎么能在小事上费心思?咱们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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