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管道胶囊回到了金灵宗试验大厅，闻瑞来到了鸾青羽所在的实验室，再次站在泡着小凤凰的大罐子前。
启动3D投影仪器，闻瑞查看起鸾青羽这段时间的修炼数据，数据显示她已经提升到了元婴高阶，监控的各项生命体征一切正常，没有出现任何异常警报。
切换到纳米机器人灵力示踪模式，放大丹田位置的图像，闻瑞定睛查看元婴凝聚的状态。
此时已不是元婴初阶只有一颗脉动光点的画面了，能从轮廓上明显看出，鸾青羽的元婴初具鸟形，就好像一被剥开的毛蛋，鸟喙、鸟爪、翅膀、甚至稀疏的羽毛都能分辩清楚。
这就有些新奇了，人族元婴修士的元婴乃是胎儿状，修成元神后变为一个三寸小人，未曾想妖修的元婴竟是化形前的生灵姿态。
化神期修士便代表元神修成，这个境界的修士肉身已成舟楫，不过是渡向彼岸的工具，若是斗法中肉身被毁，元神出窍也能继续战斗，实在不敌元神亦可遁走，换个肉身卷土重来。
当然，换壳了的新肉身是不是比原装肉身更好，那就不好说了，但境界不会跌落，也要比兵解转生或者重入轮回强出不少。
鸾青羽明明已经化形，而且是最高阶的完美化形，天凤玉体已与人族女性娇躯差异极小，不存在化形不完整而遗留的鸟类痕迹。
但是她的元神竟然还是原生鸟形态，这又是什么原理？闻瑞认真思考起来，不由得怔然盯着鸾青羽胸前的两个大灯陷入了迷思。
化形为人但元神为鸟，这或许隐藏着妖族与人族基因本源差异的秘密。
鸟类并不是哺乳动物，那么为何化形为人之后会有两颗大灯呢？
完全是没有任何功能性的累赘啊，跟盲肠和尾骨一样，都是进化中的冗余么？
又或者由于鸟类飞行需要强劲的胸部肌肉群，因此大灯其实是一种拟态，看似柔软有弹性但其实非常坚硬有力量。
好奇心驱使下，闻瑞便要验证一番，只有上过手确认，才能排除这个假设，这便是科学的精神，于是他舔着嘴唇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师兄，你已经盯着我的身体看了好久啦，是我修炼出了问题吗？”
“呃……”
闻瑞被这声呼唤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是他提出过要求，让鸾青羽修炼过程中不要入定，保持清醒状况时刻根据系统提示调息。
因此，他刚才做出一切行为都被罐子里的少女全程看在眼里。
尴尬地摸摸下巴，闻瑞面不改色道：“没…没问题，只是发现你的元婴形态和人族修士的元婴形态完全不同，这些差异还需要研究一下，避免出现纰漏。”
“喔！”
鸾青羽不以为意，随口答应着便继续查看经络导引图去了。
这段时间闻瑞不间断的元婴修炼教学已经彻底博得了她的信任，就算现在扯谎说需要摸一摸她的心脉确定修炼进展顺不顺利，她都会无条件相信。
回过神来的闻瑞仔细一想，操控纳米机器人检查一下肌肉纤维不就行了，数据还更加详实准确，似乎也不用直接上手。
纳米机器人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那对大灯竟然并不是肌肉拟态，而是一对真货，甚至还具有功能性，闻瑞不由得再度陷入迷思。
不是拟态的话，难道是为了适应环境的趋同进化？
类似的生态环境中，面对生存压力，做出的适应性选择，而长出外形和功能都很相似的器官。
灵气环境便是人族和妖族共处的生态环境，灵气也催发了“被毛戴角、卵湿化生”之辈基因加速变异。
那么妖族面对什么样的生存压力，才会渐渐趋同人族形态而化形呢？
一丝灵感在脑海中闪烁，闻瑞渐渐理清了脉络，给妖族造成最大生存压力的，不就是人族吗？
未来人族崛起，妖族将会更加没落，直至几乎灭绝，都说妖怪害人，可是从种族存续的大视野来看，人族才是妖族的天敌啊，全面挤占了妖族的生态位。
生命总会找到出口，妖族进化的方向反而开始走“打不过就加入”的路线，化形前的妖族与人族存在生殖隔离，但化形之后生殖隔离都不存在了。
这明显释放出，妖族试图渐渐与人族融合的信号！
实际上，夏、商两朝，已出现了自上而下的种族融合征兆，大禹青丘国涂山遇九尾白狐妇好，商汤之母吞玄鸟蛋而生商汤。
到了周之一代，封神一战结束，在未知的神秘影响下，就彻底斩断了人族与妖族的通婚融合机缘。
后世皇帝也只称天子，明明是纯血人族，却统统成了天道的野种。
如果没有封神之战，和战后无数斩妖除魔的卫道士出于某种目的加速妖族灭绝的人为干涉，继续自然演化下去，人妖两族最终会不会真正完成融合，成为一个体魄野蛮、头脑文明、且天生具有神奇本命神通的新种族呢？
这样的混血新种族，怎么分析都比要纯血人族更优秀，前景也比纯血人族更广阔吧？
那么卫道士们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一定要污名化并诛灭妖族，不希望看到新种族诞生呢？
这正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不思不学则爽，又思又学则狂”，闻瑞顿时双眼放光，脑中无数个念头在跳跃，疯狂科学家的血脉觉醒。
有位智者教导的好：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并且在合适的时机进行反攻。
既然某些人反对新种族诞生，闻瑞偏偏就要尽全力催生新种族，或许这个新种族便是将来截教实现大反攻的主力军！
想到此，闻瑞大声下令：“贾维斯，在项目库里开个新文件夹，名字就叫‘人类补全计划’！”
第60章 高深莫测的虚之概念
“人类补完计划”文件夹已经建立，但什时候向里面填充内容，那就没准了，也许几年、十几年都依旧空着，甚至百多年之后也毫无变化。
这种情况很正常，并不是闻瑞有拖延症，行动力太差。现实中很多大企业做项目亦是如此。
搞人妖混种民族，乍一想似乎并不难，就比如某些死宅痴心妄想的“给我一个妹子我能创造一个民族”什么的。
闻瑞有五百师妹，他若是放下裤子甩开膀子去干，以十个月为一个周期，百年之内闻氏一族混血人口数量就能破十万。
即便精力不济，也可以采取克隆技术、试管婴儿技术和人工体外培育胚胎技术，工厂化生产人口。
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闻瑞也不会这么轻率和冒失。
毕竟科学讲究“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而不是“俺寻思”。
一旦“俺寻思”就开始贸然行动，很容易搞出“睡眠剥夺实验”“精深控制超级士兵”“额叶切除术治疗精神病”“婴儿情感剥夺”“杂交人猿战士”“打穿地球”一类的伪科学惨剧。
人、妖种族融合实验，可不是创造新品种猫狗宠物般只看颜值的杂交筛选，毕竟二者都是智慧生命，存在着伦理道德、爱恨情仇等方方面面需要顾忌的雷区。
人在做天在看，玩弄智慧生命的命运，妥妥是造业，不会获得天降功德，而会招致天谴。
因此，人类补全计划最难的不是创造出大量半妖生物体，而是怎么尽量顺其自然地使两族摒除偏见、和谐共存、移风易俗、文化交流、相互理解，共同奋斗。
不仅仅是生物学角度的基因融合，更要从宏大叙事角度，更加审慎、严谨、细致、而完美地实现。
那么就先从指导思想开始编吧，找到一个智慧生物共同利益的契合点……
闻瑞陷入了苦思，也顾不上罐子里泡着的凤爪了，回到总裁办公室，与贾维斯一道编写项目可研报告。
……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
大罐子前，闻瑞摸着下巴，与泡在罐子里气鼓鼓的少女四目相对。
“闹什么闹！”
闻瑞语气不善地叱道：“一点修行人的觉悟都没有，这才闭罐修炼几天就耐不住性子，牙又不疼了吧！”
听到“牙疼”两个字，罐子里的少女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梗了起来，挺起胸道：“师兄你骗人，明明说好一个月的，现在都两个月啦！”
骨传导话筒使得处于罐中的少女声音百分百还原播放出来，就好像面对面说话一般。
“怪我咯？”
闻瑞丝毫不因食言而心虚，挑眉道：“明明一个月之前你就达到了元婴大圆满，理论上随时可以进阶返虚。这都一个月了，你还是元婴大圆满，半点进步都没有，该反思的是谁？”
“我……”少女抿着嘴唇，气焰一下子被打压了下去：“说得容易，进阶又不是境界够了便随时能成……需要顿悟……参悟到返虚境界的一缕灵感，才能顺利破境……”
“元婴期的一切相关知识你是不是已经在我的指导下掌握了？这台机器不限量提供的灵气也足够精纯吧？你元婴期的根基要比世上九成九的修士更牢固！”
闻瑞板着脸道：“到了大圆满半步之遥，你告诉我因为你悟性不足，领悟不了返虚而无法破境，不肯耐心体悟天道，寻求破镜的宝贵机缘，还在这里胡闹，浪费时间……”
鸾青羽被说得偏开头去，不敢直面闻瑞那“不赞成的目光”，被那种目光盯着，就好像自己犯了天条似的，哪怕是火凤圣体都觉得遍体生寒。
“人家……人家一月前才突破元婴，所有元婴境界的体悟都是你灌输的。”
少女委屈巴巴道：“我对返虚境界毫无概念，一丁点认识都没有，想悟都不知从何悟起，被困在这罐子里无所事事，反而愈发心焦，更没法静心参悟了呀。”
她扑在琉璃罐壁上，大灯都压扁了，拍打着罐壁，眼巴巴地看着闻瑞道：“师兄，求你放我走吧，我回去平复心境，花些时日细细体察自然万物，观察井中月、镜中花，参研幻与真、阴与阳，顺应自然，心定如水，映照万物，定能很快找到感觉……”
闻瑞不由得失神。
“师兄，你在盯着我看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
“还什么修炼天才，凤凰族裔，鸟中皇者，身材真咳咳……”
回过神来的闻瑞遗憾地摇着头道；“想胜过鹤凌云，就凭你这心态，境界堆高了又有什么用？吾辈修士，顺天为人，逆天为仙，正该迎难而上，于绝境中求生，化不可能为可能，你越想着自然而然，舍难求易，就越不会顺遂其愿！”
少女脸色骤变，不知不觉间道心被闻瑞埋了雷，本来回去放松心情躺平个十年八年或许也就悟了。
如今心里扎了刺，躺平之际想起闻瑞这番话，只怕立刻病中惊坐起，陷入无尽的焦虑。
这就好像失眠之人，寻思着数羊自然而然就能入睡，然而数着数着羊说话了：“你怎么睡得着的?你这个年龄段，你这个阶段，你睡得着觉?!有点出息没有！”
立马就跟当头泼了一桶冷水一样精神了有木有！
当然，她是不懂这些动摇道心的阴险话术的，只是觉得闻师兄说得有道理啊，放她回去蹉跎百年，反倒要被鹤凌云后来居上轻松超越。
闻瑞能放她走么，放她回去自行参悟，不就无法现场观摩并收集返虚破境关键数据了吗？
闻瑞花费巨量灵石和大量的时间精力陪着她修炼升级，难道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还不是要以她为研究对象，彻底弄清楚返虚境界的秘密，为自己将来对付返虚境界的敌人提供经验。
“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嘛……”
少女垂下头，好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扭扭捏捏地退回罐子中央：“可是，我毫无头绪，又该怎么体悟返虚境界啊。求师兄教教我……”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雏鸟可教也！”
闻瑞为她的乖巧点了个赞：“我说过不教你了吗？这一个月是给你自我突破的机会，你若能自行体悟，对返虚境界的理解必定更加深刻，只可惜啊……”
其实是因为他忙着赶去去参加秘境探索活动坑人捞钱，但闻瑞能承认吗？
鸾青羽愈发局促不安，羞愧难当，哪里还有半分初见时的倨傲，生生被闻瑞P的一手好UA。
“唉，罢了罢了。”
闻瑞一脸失望地叹口气道：“谁让我们闻家欠你们凤凰一族的呢，看在祖上交情的份上，我就帮鸟帮到底吧。区区返虚境界的概念，又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呢？还观察什么井中月参悟……你是猴子吗？打算捞还是怎么的？”
要说嘴损，还是得闻瑞，鸾青羽闻言双颊羞红，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井中月是光的折射现象，跟‘虚’的基本概念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勉强能沾上个‘幻’字，也就是‘不实’，但‘不实’不一定就是‘虚’。”
闻瑞侃侃而谈道：“要理解虚的概念，最好还是先从数学领域着手，我问你：一个数的平方等于负一，那么这个数等于多少？”
鸾青羽也读过“截教基础教育丛书”的数学分册，只不过她是个学渣，数学知识勉强能记住一些基本规则，并达到四则运算运熟练的程度，却是被闻瑞给问住了。
“这……”鸾青羽努力回想着书上的内容，想了好半天才嚅嚅道：“书上好像没写啊，可是……我觉得这样的数不存在吧？”
“‘不实’不一定是真虚，只是对‘虚’的表象概念理解罢了，‘不存在’才是对‘虚’的深层领悟。”
闻瑞笑道：“我们把这个数定义为i，将这个数理解为数轴上旋转量，那么这个‘不存在’的数就有了物理意义，能够使我们更加深刻的理解现实中的万事万物。”
“诶？”
鸾青羽呆若木鸾，鸾子听雷一般，完全听不懂闻瑞在说些什么。
闻瑞意犹未尽，继续眉飞色舞道：“空间维度上来说，虚也甚至不代表‘不存在’，高维物体在低维世界的投影是我们所见的‘实’，我们所处维度之外的部分，我们既看不到，也摸不到，甚至神识都感知不到，但却是超越我们认知能力的实际存在。虚实相间，非虚非实，变幻轮转，有若太极……”
“诶？诶！？师兄，你说的话每个字我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