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心明眼亮,识时务之变,见微知著,虑事周详,行事明断……”
宁拙暗自点头,心中欢喜:“学到了,学到了。”
墨池老儒也不由地对无声鬼将竖起了大拇指:“好,你是我生平所见,骨头最硬的犯人了。”
“我从未见过有人能连续撑过五字的,希望你能打破这份记录。”
噗嗤。
下一刻,信字烙铁也印在了无声鬼将的右大腿上,在上面烙出了一个信字。
温软玉道:“信者,言而有信,忠诚守约之德也。”
“言必行,行必果,守诺履约,忠诚不渝,众心所归,方显其德。”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德不孤,必有邻。信则人心安,国有信则民心归。既是品德之高标,亦是立身之大器。”
他刚解释完毕,无声鬼将就终于支撑不住,双眼一闭,当场昏死过去。
“可惜、可惜。”墨池老儒十分惋惜和遗憾。
他转身,解开了青面鬼将的束缚,让后者能够说话。
墨池老儒温文尔雅地道:“我记得,你也受过一字,但在半途中就昏死过去了。希望你这一次能有更好的表现。”
那青面鬼将乃是沙场宿将,刀头舔血的鬼物,听到郑守墨这般言语,顿时挣扎得更厉害了,口中高呼:“我什么都说了呀,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墨池老儒点头微笑:“待会请出城主大人的素问剖心卷,希望你能所言不虚。”
老儒将青面鬼将重新封印,又陆续解开其余三将的禁制,让他们说话。
三将亲眼目睹了无声鬼将是怎么昏死过去的,他们也都尝到了烙铁之刑的痛楚。这种痛绝非是皮肉上的体会,而是深达魂魄底层,真正个痛彻心扉,痛不欲生的!
这一次,老儒一一审问,他们都说出了先前没有吐露的军情,态度上变得相当端正。
惟独到了花生鬼将的时候,这位鬼将颤颤巍巍地道:“诸位大人容禀,无声大人并不是顽抗到底,他早就想要弃暗从明了,只是他的天资和功法,让他始终面色平淡,无法发声而已。”
墨池老儒:……
宁拙、温软玉:……
沉默的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墨池老儒一挥手,又让人将其余四将带回去。
他对温软玉拱手,请示施法。
温软玉没有犹豫,点头同意。
于是,下一刻墨池老儒就施展出了儒术——招安和同纲。
老儒鼓动法力,迅速消耗,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像是朗诵一篇佳作。
身印、口印、心印,这是施展术法的主要技巧。
儒修施法,尤其注重口印。
伴随着墨池老儒的吟诵一个个小巧的银白字体凭空凝聚而出,汇集在一起,组成一篇华文佳作。
这些银白文字如流水般涌向了无声鬼将。
无声鬼将身上的五个烙印,被银白文字注入,开始散发出温润的白光。
这些白光从五大源头迅速蔓延,在鬼将体表上汇合,形成一道道的纵横线条。
这些银白线条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它们都是由极其微小的字体组并成的。而从整体来看,这些线条像是五花大绑,将无声鬼将全面束缚。
银线的光辉逐渐收敛,直至全无。
又过了十几个呼吸,银线本身也消失无踪了。
最后,无声鬼将身上烙上去的大大的仁义礼智信五字,也都收敛至无。以肉眼观测,和之前毫无差异。
“好,一次功成,不错。”温软玉击了一下掌,当口称赞,“郑老哥在《招安和同纲》的见解,比我深厚太多。我若施展,绝没有老哥你这番成效。”
宁拙稍感意外:“郑老先生乃是筑基后期,温前辈却是金丹修为,也会如此吗?”
温软玉点头:“自然。纵观历史长河,我儒修乃是后起之秀,之所以能后来居上,占据一壁江山,是因为修行之法中掺杂修真百艺。”
“比如书生传统四艺琴棋书画,又比如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些都能跨界,撬动更多威能。”
“正是因为结合了这些修真技艺,所以儒修并不单纯以修为论高低。有时候,一些儒修对琴棋书画,对各个著作的学问很深,也能做到高修为的儒修做不到的事情。”
宁拙想到自己,在战场上动用兵法,直接将战力飙升的经历,顿时体悟更深。
无声鬼将悠悠苏醒,仍旧一脸淡漠。
墨池老儒直接解放了他的束缚,让他重获自由。
这一举动相当大胆,但温软玉却是没有丝毫阻拦。
无声鬼将盯着三位打量,然后身上映照出银白光辉。他半跪在地,对三人跪拜,用最直接的行动表达了臣服的态度。
孙灵瞳见到这一幕,不禁惊叹:“这什么《招安和同纲》也太好用了吧?和小拙你的人命悬丝神通都差不多了。”
“但神通掌控起来,难度太大。而《招安和同纲》却只是儒修的法术,这老头子都能学得会!”
宁拙却有不同看法,暗中交流:“还是有区别的。”
“我的神通不管敌人是否自愿,只要种下,都能强行操控其躯体、动作,且能在瞬间达成。”
“但《招安和同纲》却需要大量的前期布置。此法修行起来,恐怕也另有难点。否则温软玉这位堂堂的真传金丹,也不至于退位让贤,让郑守墨这位筑基行事。”
“我的确对儒修有了很多兴趣,真希望将来能有空,多增进一些了解。”
孙灵瞳便笑:“小拙啊,你对哪个流派,对哪门技艺不感兴趣呢?”
宁拙愣了一下:“多学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两人此番见识到儒修,增进了眼界,也发现和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无声鬼将被招安,但其余四将却是支撑不住烙铁的,只能间隔一段时间,再烙多一字,因此尽管花生鬼将已表示自己投降,仍旧被关押起来。
温软玉等人询问了无声鬼将,却未收获什么线索。
对此,墨池老儒分析:“能被派遣到内城来冒死作战,忘川府君不会将重要情报告知。”
“但就此点来说,被派遣过来的金丹鬼将,也是不受重视的。”
“正因如此,方会有招降的更多可能。”
对于无声鬼将,宁拙心中暗暗可惜。
他还寄希望于烧了他,提取出具备天资的灵性呢。
不过,既然他本人已经投降,那自然在现在,对白纸仙城而言的价值更多一些。
“眼下,鬼潮不断冲击城池,必有大战。”
“就让无声鬼将继续贡献,将来战死沙场,我也可以接手,不急于一时。”
没了线索,宁拙果断暂停调查,终日留在藏阳别府中修行。
他手中有魂修四宝,接连使用,令魂魄底蕴次次暴涨。
从万人魂突破到了十万人魂,又从十万人魂继续进发速度没有丝毫减慢。
另一方面,宁拙也在保持三宗上法的修行,可惜在《魔染血筋功》方面,进展仍旧不快。
宁拙的悟性是有的,又有早智天资撑着,其实在《魔染血筋功》的领悟上,已经超出常人很多。
但凡事就怕对比。
在他的角度,魔染血筋功的领悟进度,着实太慢!根本不能和肉身修行媲美,而肉身修行拍马也赶不上魂魄方面的修行。
“焦麻、焦麻,你家里人来看望你了。”当宁拙的魂魄底蕴抵达到三十万人魂时,得到纸人傀儡的禀告。
来者那是焦家家主,见到宁拙就劈头盖脸一阵责骂:“麻儿,你怎么搞的,竟然没有进入壮阳院,还在藏阳别府?”
“说!”
“你是不是还惦念着青掩的女儿?”
第611章 你一定还爱我
宁拙看到门外的焦家家主,顿时有些头疼。
短时间来看,维持焦麻的这层身份还是有必要的。
他和天地双鬼的仇结得太大了!
一旦真正身份暴露出来,必然会惹来这两人。到时候两大元婴真君围追堵截自己,而自己已经失去军职,还怎么处理白纸仙城的事情?还怎么加入万象宗?
“不过,说起来,若是我能加入万象宗,这个超级门派倒是一个很好的保护伞。”
但这个事情还有点远。
目前来看,宁拙待在白纸仙城还有些时日,需要伪装。
但宁拙也不想和焦家家主多谈,把住门口,面无表情地道:“前些时日,丧乐幽伶大人都因为刺杀而身亡。”
“所有的可疑人员,我都会尽量避而不见。”
焦家家主顿时被气得脸色涨红:“我是你爹!你居然怀疑我?!”
宁拙仍旧面无表情:“城中内奸伪装能力极高,我不踏出这个门槛,还是受到屋内防御法阵保护的。你有什么事情,长话短说即可。”
焦家家主没料到,自己特意来见自己的儿子,会得到这样的待遇。
“好好好。”
他强按怒气:“我儿,我知道你还生爹的气。”
“但要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家族啊。”
“你的两个哥哥,都散失了元阳。以残阳之身去侍奉城主,是大不敬!”
“只有你是最合适的。”
宁拙打断道:“你还有什么事?我现在忙得很,一方面要修行,另一方面还得为城主办案呢。”
焦家家主察觉到逐客之意,努力在脸上挤出笑容:“我儿,你能单凭自己,渡过难关,爹我很高兴。”
“儿子你不愧是我焦家的种儿!因祸得福,凭此能入城主青眼。”
“我这一次正是为此而来。”
“你办案需要什么,你都提出来,咱们家族一定全力辅助你。”
宁拙心头一动,立即听出弦外之音:“家族这次来了多少人?”
焦家家族和盘托出:“共有八成,剩下一成离开了黑沼湿地,最后一成皆是老弱病残,留守族地。”
作为一个修真家族,遭遇劫难,自然会分派人员,保存火种。
但八成的这个规格,也太高了。
“八成?”宁拙看向焦家家主,颇为意外后者的气魄。这几乎等于是全部投入,辅助白纸仙城了。
焦家家主一脸凝重之色:“这是我和家老们商量了许多天,才做出的决断。”
“阴阳两隔,阴间出来的鬼物最多不超过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