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徐堰兵脸色剧变,怀中铁枪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但他终究慢了一步!
那道血色剑虹浩浩荡荡,势如破竹。
“轰隆隆——!”
势不可挡的恐怖剑气,在地面留下一道宽逾数尺的裂缝后,仍旧一路向前。
所经之处,人仰马翻。
直到十里之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坍塌声,天地间才复归平静。
那条弥漫血气的沟壑,自魏苍梧脚下,竟是延绵到了陵州城!
一气十里,一剑摧城。
此时陵州那高大雄伟的城门楼,居然被这一剑从中劈开,轰然倒塌!
那面高悬的“徐”字王旗,连同旗杆,被凌厉的剑气绞得粉碎。
好在北凉王早已下令戒严,所有百姓不得进出陵州,这才没有殃及池鱼。
更让人意外的,恐怖如斯的摧城一剑,三千大雪龙骑竟完好无损,无一伤亡。
只不过,沟壑两侧的数百骑军倒霉了些,重甲寸寸龟裂,凉刀尽断!
下一刻,北凉军阵死一般的寂静!
一阵秋风拂过,只剩下战马惊恐的嘶鸣和士兵粗重的喘息。
一剑之威,竟至于斯?!
这是何等神魔手段……
人屠徐骁脸色煞白,死死攥着剑柄,指节发白,冷汗瞬间浸透重甲。
徐堰兵缓缓挺直了脊背,怀中铁枪颤个不停嗡。
当他再次抬头看向魔教教主时,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战意!
老黄抱着不听使唤的剑匣,目瞪口呆,喃喃道:“俺滴娘嘞……”
比起春神湖那幕,破甲不伤人的手段,更是神乎其神!
徐凤年一屁股跌坐回马车里,脸色发白,牙齿打颤。
这个时候,他彻底明白北凉……究竟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魏苍梧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褚禄山?!”
舒羞惊呼一声,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此时官居三品的北凉都护,千骑开蜀的龙武大将军,瘫软在地时喘着粗气,形容狼狈,哪里还有曾经那份嚣狂和威风?!
“你也有今天?”
舒羞上前就是一脚,又狠狠啐了一口。
没想到,方才剑气扫过后的片刻混乱,教主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将这头肥猪擒了过来。
可那一幕,居然没一个人瞧见。
魏苍梧倒提名剑并蒂莲,抬头看了眼百步外的北凉王徐骁,笑容依旧云淡风轻。
“本座说过,我想要的,会亲自取来。”
回过神的大柱国揉了揉眼睛,又看向身边那匹空无一人的高头大马,一阵凉意直窜脑际。
“徐堰兵,你就是这样保护本王?”
徐晓没搭理那位,而是瞪了眼身后的马夫。
徐堰兵不疾不徐回道:“若护了褚禄山,那王爷该当如何?”
大天象境的半步武圣,可不是说说而已。
魔教教主袭来时,他看得真真切切。
不曾想魏苍梧没动凉王,却将禄球儿掳走……
“行行行,怎么说都是你有理,罢了~”
气呼呼的徐晓撇过头,冲着魔教教主尴尬一笑。
“魏教主这是作甚,劫了世子不算,连本王的义子都不放过?”
褚禄山在北凉的地位何等重要,更不用说将来凤年接掌北凉,没了谁,都不能没有他!
魏苍梧撇嘴笑了笑:“不瞒王爷,我这人心眼小得很,最是记仇,这头蠢猪自以为是,竟想着行刺本座……”
“那王爷觉着,我该如何讨个公道啊?”
徐晓满脸赔笑道:“魏教主大人有大量,本王代禄球儿向你赔个不是……”
话音未落,手起剑落的魔教教主,竟活生生削下褚禄山屁股上半斤多肥肉。
“啊……!”
北凉臭名昭著的臃肿胖子,登时鲜血飞溅,惨嚎不止.
第43章:北凉折腰,魔头入城!
褚禄山杀猪般的惨嚎声,在陵州郊外显得格外刺耳。
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金色铠甲和身下尘土。
魏苍梧瞥了眼他,冷哼一声。
“半斤肥肉,小惩大诫。若非你请来薛宋官,让本座麾下多了一位指玄大宗师,今日焉能饶你狗命?!”
北凉军阵中,一片死寂。
有些人看着褚禄山的惨状,脸上非但没有同情,反而隐隐流露出几分快意。
北凉这个臭名昭著的臃肿胖子,残暴好色之名绝不逊色江湖任何一个魔头.
西蜀灭亡时,六位公主被他一夜折磨致死,剑皇苏茂的尸体被他插旗示众……
遇到大姑娘小媳妇或是江湖女侠,稍有姿色的,自己留着享用。
品相好的,那自然塞进世子殿下的锦被……
世间女子少有不厌恶褚禄山的,号称谈褚色变。
如果非要从此人身上找出些优点,怕也就是对徐家的忠心,以及那一身不俗的才华。
能八叉手而成宫调,被李义山称为“褚八叉”,一手小楷也写得极为飘逸。
今日被神秘莫测的魔教教主当众羞辱惩戒,不少人竟觉得……莫名解气!
尤其曾在拂水房受尽折辱、如同猪狗的舒羞,看着血泊中的褚魔头,郁结于胸的怨气渐渐消散……
教主言出必行,说削他半斤肉,便绝不会多一两!
南宫仆射看在眼里,撇嘴轻笑一声。
逐鹿山的魔教教主替天行道,这般新鲜事儿可是少见。
被褚魔头糟蹋过的女子若是听闻,怕不是要替魏苍梧立块长生牌位……
徐凤年先是被血腥一幕吓了一跳,随即看到死胖子性命无碍,顿时松了口气。
他眼珠一转,立刻跳下马车,冲到褚禄山面前,不由分说抬脚就踹。
“狗日的禄球儿,让你他娘的胡搞瞎搞,差点害死小爷我!”
“还不快给魏教主磕头谢罪,谢教主不杀之恩!”
他一边踹一边骂,看似是在发泄怒气,实则是用这种方式逼褚禄山服软,保住他这条狗命。
毕竟,整个北凉最是效忠他的,便是这三百多斤的死胖子。
姓魏的大魔头心思难测,保不齐哪天不高兴,削的就不是他那几斤肥肉,而是脑袋!
褚禄山被踹得龇牙咧嘴,但听到世子的话,顿时明白了其中深意。
能屈能伸的这位,强忍着剧痛和屈辱挣扎爬起来,竟真的“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声音嘶哑地喊道:“谢……谢魏教主不杀之恩!禄球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这一幕,更是让北凉军卒看得目瞪口呆,同时,心中对那大魔头的畏惧更深了一层。
端坐马上的人屠徐晓,脸色铁青,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义子被人当众削肉、磕头认错,这简直是把他北凉王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可眼下,他又能如何?
亲儿子还在对方手上,投鼠忌器,谁敢妄动!
姓魏的大魔头实力深不可测,连半步武圣的徐堰兵,都未能阻止他生擒褚禄山……
再逞凶,只会让局面更糟!
大柱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
声音干涩道:“魏教主……气可消了?不妨入城一叙?”
魏苍梧淡淡一笑:“既是王爷相邀,那魏某便恭敬不如从命。”
也不客气的青衫书生,将手中的“并蒂莲”扔给老黄,自顾自钻进马车。
“舒羞,可愿随本座去王府做客?”
心情极好的美妇人柔媚一笑:“有何不敢,跟着教主,属下就是去趟阎罗殿又何妨?!”
七窍生烟的大柱国,无奈叹了口气。
随后大手一挥,声音疲惫而沙哑。
“撤军……回城,送禄球儿去疗伤。”
“是,王爷。”
袁左宗抱拳领命,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那辆马车后,开始指挥大军后撤。
三千大雪龙骑如同潮水般退去,虽然军容依旧整肃,但那股雄壮气势,却仿佛被魔教教主一剑彻底劈散了。
两辆马车先后驶过徐晓身边,徐凤年压根不搭理那位。
什么狗屁的春秋人屠,离阳藩王,连自己亲儿子都护不住……
老黄停下脚步,一脸的沮丧。
随后,他将春神湖一幕以及后来发生之事,毫无隐瞒地说与大柱国。
心有余悸的徐骁听完,身子微微一晃,脸色瞬间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