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苍梧指尖轻轻敲击扶手:“不过是北凉让你披上的一层皮。受命于人,身不由己罢了。”
“本座恩怨分明,一枚棋子而已,杀之无益。”
魏苍梧一番话,不仅让舒羞如遭雷击,连陆龟灵和柳三娘都是一头雾水。
这怎么又和北凉扯上了关系?
“教…教主,我……”
舒羞声音发颤,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过,”
魏苍梧话锋一转,眼神骤然锐利如刀。
“受制于北凉,除了贪慕听潮亭的秘籍,还有你身上的毒吧?”
从舒羞跨过门槛,魏教主便觉察到她体内一股诡异气息,游走于奇经八脉。
那并非练功走火入魔之兆,更像是一种奇毒引发的经脉紊乱。
话音落下,魏苍梧从袖袍探出右手,并指隔空一点!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血色煞气,瞬息间没入舒羞眉心!
“呃啊——!”
女子只觉得一股诡异至极的真气,蛮横地撞入她四肢百骸,直冲丹田气海。
拂水房“三尸虫”,几乎无药可解。
可就在血煞真气入体后,那毒物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瞬间瓦解消融!剧烈的痛苦让舒羞蜷缩在地,浑身痉挛,冷汗瞬间浸透纱裙。
但痛苦过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枷锁。
“教……教主,你……”
魏苍梧微微一笑:“不必好奇,是本座的血煞真气,有净化血脉之效,区区毒物而已,难不倒本座!”
他的内力皆是炼血化气而来,既能杀人,也能救人。
劫后余生的舒羞看向仙人手段的魏教主,整个人都傻了。
褚禄山引以为豪的的手段,在这位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现在,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魏苍梧居高临下,声音恢复了平淡。
女子挣扎起身,冲着魔教教主深深叩首,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舒羞愿为逐鹿效死!此生此世,唯教主马首是瞻!”
这位教主的意思再清楚不过,逐鹿山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投身北凉,是为了《白帝抱朴诀》,假扮朱雀侯,除了被三尸虫控制,也是为了容颜永驻的这部奇书。
但比起容貌,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任务失败是一死,索性留在魔教为眼前深不可测的教主效力。
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甚至……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机遇!
“很好。”
魏苍梧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聪明人。
“既然入我逐鹿,不该纳投名状吗?”
混入逐鹿山的,他可不相信只有舒羞一人。
果不其然,美少妇毫不犹豫将暗桩名单,如实道来。
包括此行打听魏苍梧跟脚来历的任务,以及北凉此前的所有布局……
道出详情后,陆龟灵和柳三娘听得脊背一阵发凉。
没想到北凉对逐鹿山,竟已筹谋到了此等地步!
面沉如水的魏苍梧,转头看向陆龟灵。
“陆左使!”
“属下在!”陆龟灵精神一振。
“接下来怎么做,清楚吗?“
”教主放心,属下这就带着斩业堂人马,一个一个将这些北凉狗揪出来!“.
第32章:蜉蝣寄天下,魔教还礼北凉!
”不急!“
魏苍梧听到”斩业堂“三字时,心思微动。
这逐鹿自创教以来,除教主之外,下设二王四公侯,左右二使。
另有专职暗杀的死士组织,斩业堂,以及负责教规的刑罪堂和对内服务的四局十二司。
很多地方都是效仿朝廷制度,听着大有要逐鹿天下之意。
连他屁股下和田暖玉打造的王座,竟也是仿制大秦皇帝的龙椅!.
但自从那龙虎真人大杀一通,本就建制不全的魔教,彻底被搅乱。
除了二王四侯,右使、两大堂主和大部分头目尽遭屠戮……
如今是时候重整一番,让整个魔教井然有序的运作。
想到这里,魏苍梧清了清嗓音,看向殿前三人。
”即日起,我教‘斩业堂’更名‘七杀殿’!取第九代教主刘松涛前辈‘七杀’真意,专司杀伐、护教、清除叛逆!“
”七杀殿由陆龟灵统辖,务必在三日之内,将教内北凉暗桩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七杀殿……谨遵教主法旨!”
陆龟灵眼中凶光大盛,抱拳领命,杀气腾腾地转身离去。
这名字,这职权,正合他意!
“柳三娘!”
“啊?在在在!”
柳三娘没想到还有自己事儿,赶紧应声。
“本座将新设‘蜉蝣’组织!取朝生暮死,无孔不入之意,专司情报收集、渗透潜伏、策反敌间……“
”此番你立下大功,自今日起升任逐鹿右使,执掌‘蜉蝣’!”
言罢,魏苍梧目光落在新入教的狐媚妇人身上。
“舒羞曾为拂水房密探,精于此道。由她协助你,训练人手,构建网络。“
”三月之内,本座要看到‘蜉蝣’寄生江湖,可能办到?”
右使!掌管情报!
柳三娘被这巨大的馅饼砸得晕晕乎乎,狂喜瞬间淹没了她,哪还顾得上跟舒羞的那点小过节。
拍着胸脯保证道:“教主放心!属下和舒羞妹妹,定让那‘蜉蝣’遍布天下!”
她兴奋地一把拉起还有些发懵的舒羞。
“妹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跟着姐姐干,保管让你享尽荣华!”
舒羞看着柳三娘那毫不掩饰的市侩与兴奋,又偷瞄了眼高座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年轻教主,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
不得不说,这位教主用人不拘一格,只看价值!
这一点,倒是与北凉王有些相似……
不过柳三娘似乎高兴的也太早了,跟着她干,这只胸大无脑的骚狐狸想多了吧?
舒羞有信心,不出一年半载,自己定是教主身边第一红人!
就在这时,一名弟子匆匆入殿,双手呈上一卷画轴。
“禀教主!此画是武陵城送来,说画中人乃北凉世子,请教主过目!”
无巧不成书,逐鹿山刚查出北凉细作,徐凤年的画像就传遍江湖。
想杀徐家父子的人,几乎能从北凉排到京城太安。
春秋八国的余孽,尤其是所谓中原正统的西楚,恨不能将这对父子剥皮揎草,千刀万剐……
这还不算离阳朝廷和各大藩王,谁不想坐拥三十万铁骑的北凉后继无人!
予逐鹿而言,为了宝库中的金山银海,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其他不提,单是买凶杀人,心眼儿不怎么大的魏教主,又岂会善罢甘休?
之前在官道路旁偶遇乞丐似的徐凤年,并不知北凉谋划。
否则,会让他轻松离开么?!
魏苍梧接过画轴,随手展开。
纸上赫然是一个年轻贵公子的画像。
锦衣玉带,身形挺拔,五官俊朗,仪表堂堂,尤其是那一对凤眸,愈发显得阴柔俊美。
魏苍梧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柳三娘和舒羞。
“传令下去,在广陵道至青州沿途,查探与画像上容貌相似之人的踪迹……”
“是,教主!”
“还有,此人形同乞丐,身边跟着个缺门牙的老头儿,牵着一批跛马。”
此刻的徐世子和老黄,该是在北上返乡的路上。
若依着画像上锦衣华服的特征去寻,多半无果,但一老一小两个乞丐和那匹瘦骨嶙峋的跛马,显然会缩小范围。
“世子殿下,既然你北凉动了刀子,那就怪不得本座了……”
呢喃自语的魔教教主,双眸含霜,眼神如刀。
…………
数日后,装入紫檀木匣的十几颗头颅,被广陵一家镖局送到了北凉陵州城。
镖头不知押送的是什何物,但镖行皆知北凉王府出手阔绰,少不了赏赐。
可当褚禄山打开木匣后,险些将镖师们当场分尸。
好在下面人劝阻,暴怒的禄球儿这才罢手。
“娘的,老子迟早踏平逐鹿山,将姓魏的杂种挫骨扬灰!”
冷静下来后,褚禄山眯着眼一一扫过匣中人头,唯独不见舒羞那娘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