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般叫嚣天道之人,古往今来,怕也只有魏教主一人耳!”
近百名上山观剑悟道的江湖豪侠,更是看得如痴如醉,心神激荡。
他们中不乏桀骜不驯之辈,但此刻,对那位于主位之上的魔教教主,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敬畏与好奇。
上官海棠坐在相对僻静的角落,白玉折扇轻摇,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
她出自守卫大明皇室的护龙山庄,见多识广,但如此霸道而又充满感染力的“歌舞”,实属生平仅见。
尤其是那词中种种离经叛道的悖逆之言,直听得人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若是九州天下龙椅上的那些皇帝们听到,估摸得气到吐血。
天道震怒又何妨,我有一剑断万古!
啧啧~
但整首诗词大气磅礴,豪迈不羁,足见作者文采斐然,惊艳绝伦,不禁让大明天字一号密探的上官海棠,心湖泛起了涟漪。
“魏苍梧……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她心中默念,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主位上的白衣男子。
逐鹿宴请的宾客中,一位穿着朴素布衣的中年男子,倒是听得热血沸腾,不住的击节称赞……
此人身材矮小,其貌不扬、倒是身旁的媳妇儿姿容不俗。
夫妇二人也不避嫌,女子轻轻挽着他的手臂,一副你侬我侬的亲密样子。
扔在人堆里便寻不见的南诏拳法宗师韦淼,一生只痴迷于两件事。
媳妇和练拳!
这次上逐鹿观碑悟道,也是媳妇的提议。
韦淼出身南诏蛮夷大山,自幼与虎豹搏斗,十岁时便能赤手空拳打死斑斓猛虎。
后拜入神秘拳师门下,日日勤恳练拳,出拳次数逾百万,终成西南武道第一人。
离阳江湖之中,以拳法著称的两个人,一位是武帝城王仙芝的女徒弟,林鸦。
另一位,便是朴实无华如田间老农的这位……
柴青山曾赞誉说:“拳有韦淼,天下无拳”!
与周围那些激动不已的江湖客不同,眯眼含笑的韦淼,此时脸色异常平静。
他的目光并没有过多停留在那些华丽的剑舞上,反而更多地投向那些舞姬不经意展露的古怪气机……
“媳妇,你看出来了吗?”
韦淼轻声对身旁的妻子说道,声音沙哑却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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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韦夫人点头,她虽不习武,但与丈夫相伴多年,眼力早已不凡。
“这些舞姬具都是身负修为,但与寻常气血不足的江湖女子不同,她们……”
她顿了顿,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听说逐鹿中人皆修习魏教主所传的《血海神照经》,难怪舞剑时气血如此充沛!”
“是啊……”
韦淼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若是这一百多号女魔头以合击之术对敌,怕是我都得退避三舍……娘的,这逐鹿山都是些什么人啊?”
说完,他又看向主位上的那一袭白衣。
虽很少在江湖行走,但“魏苍梧”的名字,却无数次钻进他的耳朵。
这位大魔头自入江湖以来,魔音震广陵、徽山御剑千万、挟世子入北凉、灭剑冢龙虎……
天人之战中,一句不许人间有仙何等霸气,更是令四百年前定下一品四境的高树露甘愿兵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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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王朝势力滔天的三大藩王,冰封春神湖,铲平春雪楼,硬是压服庙堂,迫使朝廷再不敢妄动……
这时,韦夫人握紧了丈夫的手。
“所以……你决定了?”
韦淼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
上山这几日,他在悟剑坪观那九块剑碑,已然受益匪浅,感觉困守多年的拳意瓶颈有所松动。
“媳妇,你说得对。闭门造车,终非正道。这天下很大,这逐鹿山……有我韦淼追寻的‘道’。”
“我想留下来。跟着这位魏教主,看看武道的尽头,究竟是何等风光。”
说罢,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这位向来不喜纷争、只愿守着媳妇过小日子的拳法宗师,在这一刻,终于被逐鹿山展现出的磅礴气象与深不可测的底蕴所折服,下定了决心。
歌舞渐歇,余音绕梁。
北凉二郡主徐渭熊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清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今日设下此宴,一为庆贺我逐鹿大胜于广陵,二为欢迎暗河、快活林的新同道,以及柴先生、卢将军的加入……”
“三也是让天下英雄看看,我逐鹿山,是何等气象。”
“世间庸人皆视我等为魔。殊不知,我逐鹿所求者,不过是打破这世间一切枷锁桎梏,为我辈武人,开一条通天大道!”
“愿与诸位共勉!”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与喝彩声。
无论逐鹿中人,亦或是那些观剑的江湖客,此刻都感到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徐渭熊瞧着台下众人的反应,欣然一笑。
她知道,今日这场盛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对内凝聚人心,对外,像韦淼这样的宗师高手,心中大抵已经埋下了投效逐鹿的种子。
一旁默然不语的魏苍梧,抬眼瞧着慨然陈词的军师媳妇,得意一笑。
不得不说,身边这位贤内助的手段,确实令人叹服……
接下来远赴北莽,逐鹿山也可放心交给渭熊一人!七.
第176章:寝殿内外,风雨如晦!
盛宴散场,已是深夜.
逐鹿山巅的喧嚣渐渐平息,唯有那《魔莲剑歌》的余韵,似乎仍在云雾缭绕的宫阙之间久久回荡。
最大的那间寝殿之内,暖香浮动,红烛一灯如豆。
魏苍梧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床榻之上,里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脸上带着一丝慵懒而满足的笑意。
身边云鬓微乱的徐渭熊,香汗未干,胸脯起伏如潮……
仅着一件月白色的丝缎寝衣,内里风光无限。
偎依在夫君怀中时,女子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聆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
这位平日里清冷矜持、智计超群的北凉郡主,今夜竟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与主动。
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与担忧,都融化在这无尽的缠绵之中。
“今日这般热情……可不似平日的你。”
魏苍梧手指缠绕着她一缕散落的青丝,低声轻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宠溺。
徐渭熊抬起眼眸,眼波流转,竟有几分罕见的妩媚。
“怎么?魏大教主不喜“四九零”欢?”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
魏苍梧大笑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只是……有些意外。”
“你即将远行……北莽那地方不比离阳,民风彪悍,悍不畏死……慕容女帝雄才大略,麾下高手如云,凶险莫测。”
徐渭熊轻声道,语气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只是想让你记得……家里还有人在等你!”
魏教主闻言,心中一暖,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放心。这天下能留下我魏苍梧性命的地方,怕是还没有。”
两人温存片刻,话题渐渐转向了正事。
“京城传来消息。”
徐渭熊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徐晓信中说,朝廷有意扶持徽山轩辕一族,取代龙虎山,成为新的江湖魁首。太子赵篆不日便将南巡,亲上徽山。”
“意料之中。”
魏苍梧淡淡说完,双眸眯起。
经春雪楼一役,皇帝赵惇和半寸舌元本溪只要不傻,就该知道暂时动不了逐鹿。
扶持一个与魔教关系密切的徽山,既是示好,也是制衡。
这步棋,下得还算聪明。
徐渭熊继续道:“所以,短期内离阳这边应无大碍。你可放心前往北莽。”
“近日我通过拂水房,整理了不少关于北莽的情报,尤其是西北流州和秦陵宝藏所在的西河州。”
她微微起身,从床头取过一卷北莽地理形势图,在榻上徐徐铺开。
“西河州持节令赫连武威,此人曾在欠下北凉徐家一份香火情,或可成为助力。”
北莽政权松散,看似以女帝王庭为尊,但八大持节令各自为政,听调不听宣,权力远比离阳藩王要大。
似乎只有在马踏离阳一统中原这件事上,才上下一心,同仇敌忾。
徐渭熊忧心道:“秦陵宝藏之事,应不难办。倒是……收服那十万流民,在北莽眼皮子底下使流州立足,恐非易事。”
魏苍梧看着地图,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正所谓事在人为……若能以秦陵宝藏反哺流州城,再乘势将西域纳入我逐鹿势力范围……”
“那时,天下格局,将彻底改变。”
他顿了顿,忽然笑道:“只是……这枚棋子落下,怕是又要将李义山筹谋多年的棋局,搅得天翻地覆了。”
徐渭熊沉默片刻,缓缓道:“李先生之志,在于为北凉谋万世太平。只要那十万流民能成为抵御北莽铁骑的一道屏障,最终握在谁手中……在我看来,并无本质区别。”
“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