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心里清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袁庭山,怕是会倒大霉!
傍晚时分,一名黑衣老仆悄然来到客院,恭敬道:“魏先生,薛姑娘,家主有请。”
轩辕敬城?
魏苍梧目光微闪,眉心皱起。
入徽山前他最担心的,并非是大雪坪上的轩辕老祖。
而是读书读出个天象境的轩辕敬城!
在外人眼中,这位家主是个书呆子废物,可谁知道一个隐忍十几年的人,一朝便让整个徽山改天换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来了徽山,那便会一会这位读书人!
二人随老仆来到一间雅致却略显清冷的书房。
轩辕敬城一身儒衫,正伏案书写,见他们进来,放下笔后温和一笑。
“魏公子,薛姑娘,冒昧相请,还请见谅。坐。”
他气质儒雅,眼神温润,毫无世家之主的霸气,反而更像一位饱学鸿儒。
“见过轩辕先生。”
魏苍梧拱手行礼,薛宋官微微颔首。
分宾主落座后,轩辕敬城并未寒暄太多。
直接问道:“听青锋说,魏公子学识渊博,见解独到。在下有一问,想请教公子。”
“先生请讲。”
“世人皆言,君子之道,在于‘仁’、‘义’、‘礼’、‘智’、‘信’。然当今仍有魑魅魍魉横行,坚守此道者,往往寸步难行,甚至不得善终。“
”请问公子,当此之时,君子之道,是否迂阔?又当何以自处?”
轩辕敬城的这个问题,看似探讨学问,实则暗藏机锋。
关乎立身处世之道,甚至含沙射影轩辕家,乃至整个天下的现状。
魏苍梧略一沉吟,从容答道:“轩辕先生此问,直指本源。在下以为,君子之道,非是刻板教条,其核心不在形式,而在本心。”
“哦?愿闻其详。”
“乱世之中,‘仁’非妇人之仁,乃是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除暴安良,护佑弱小,此为大仁。“
”‘义’非匹夫之勇,乃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坚守心中底线,即便与天下为敌,亦不改其志。“
“…………”
“‘信’非轻诺寡信,乃是一诺千金,对承诺之事,虽万千人吾往矣。”
魏苍梧顿了顿,声音清朗:“故,君子之道,从未迂阔。迂阔的,是那些只知死守条文、不识变通、甚至以此自缚手脚的腐儒。”
“真正的君子,当和光同尘,与时舒卷。其身可柔可刚,其心却如磐石,万劫不移。”
“即便身处黑暗,亦能心向光明,并以自身之力,涤荡污浊,哪怕……手段看似并不那么‘君子’。”
这番话,既契合儒家精义,又融入了法家、兵家甚至魔道的实用思想,听得轩辕敬城眼中异彩连连,抚掌赞叹。
“好一个‘和光同尘,与时舒卷’!好一个‘心如磐石,万劫不移’!魏公子果然大才,见解深刻,发人深省!”
他看向魏苍梧的目光,充满了欣赏,但深处却有一丝极难察觉的探究。
另一边的薛宋官,更是听的如痴如醉。
这位逐鹿山的魔教教主,肚子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啊?.
第17章:儒圣发难,被迫结盟!
”魏公子对君子之道见解如此独到,却又为何……口是心非?!“.
忽然间,轩辕敬城话锋一转。
语气依旧温和,内容却石破天惊。
“阁下学识令人佩服,这一身修为,更是深藏不露啊……”
书房内气氛陡然一凝!
琴不离身的薛宋官,侧头倾听之际,一只手已然搭在琴弦上。
轩辕敬城看向她,轻轻一笑。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若有幸能聆听薛大家一曲胡笳十八拍,倒也不错。“
中年儒士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揭穿”薛婉儿“北莽魔头的身份。
深藏不露的,又岂止是魔教的年轻教主……
魏苍梧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轩辕先生说笑了,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何来修为?”
轩辕敬城微微一笑,缓缓起身。
“魏公子气息内敛如深渊,行走间与天地韵律相合,此非寻常武夫所能及。”
“更何况……袁庭山虽然心术不正,却也有二品小宗师的底子,能让他吃个哑巴亏还浑然不觉的……公子的手段,确实匪夷所思。”
原来,那条疯狗回去后,身体倒是没有什么损伤,但境界居然从小宗师跌至四品。
若非轩辕敬城暗中出手,袁庭山恐怕一夜之间便会沦为废人!
话音落下,中年儒士看似随意地向前迈出一步。
就这么一步,一股磅礴浩瀚、如山如岳的恐怖气势,陡然从他单薄的身躯内爆发出来。
并非针对魔头薛宋官,而是如同无形潮水般,瞬间向魏苍梧压迫而去……
这股力量,醇厚正大,竟已隐隐触摸到了陆地神仙的门槛!
天下人谁能想到,这位被家族视为废物的家主,竟是一位隐藏极深的绝顶高手!
那股气势压迫之下,书房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书卷烛火摇曳不定,轩辕敬城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青衫书生。
“在下不才,想和魏公子……讨教一二。”
面对儒家大天象的强势威压,魏苍梧周边的空气,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
然而,青衫书生依旧端坐椅上,神色未曾有丝毫改变。
只是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势,自他体内悄然弥漫开来。
那并非什么读书人的浩然正气,而是磅礴血气与凌厉剑意交织出的天象武夫之威!
足以撕裂苍穹、撼动山海!
霎那间,竟是将轩辕敬城半步地仙的气势,稳稳地抵在了身外三尺,不得寸进!
“儒家天象,引天地浩然气,言出法随口含天宪,固然玄妙无穷。”魏苍梧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
“然,我辈武夫,只信自身拳脚,只炼不灭体魄,只求一力破万法!”
他抬眼,目光如冷电,直视中年儒士。
“轩辕先生以为,若你我在此放手一搏,是你儒家道理先压垮我的体魄,还是我的拳头……先打烂你这间书房,惊动整座徽山?”
轩辕敬城温润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震撼!
他感知到对方修为深不可测,却没想到是纯粹的天象武夫!
三教中人和武夫的道截然不同。
儒家踏入一品天象,更重意境压制、规矩束缚。
若被同境武夫近身,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在此刻,他隐忍多年布局落子,计划已然到了关键时刻。
若与一位天象境武夫死战,无论胜负,必然惊动老祖,一切谋划皆成泡影!
轩辕敬城缓缓收敛气势,书房内凝滞的空气顿时一松。
他重新坐下,目光复杂地看着”魏晋“。
“魏公子……好手段。却不知阁下这般人物,伪装身份混入我徽山,究竟意欲何为?”
离阳乃至北莽,何时出了如此年轻的天象境武夫?
尤其是他身边的北莽琴魔薛宋官,瞧样子对此人唯命是从……
这般神秘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
魏苍梧也顺势收敛气息,恢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微微一笑后,语出惊人。
“魏某此来,并非要与轩辕先生为敌。恰恰相反,我是来……助先生一臂之力的。”
“助我?”
轩辕敬城挑眉,自然不信。
“助你清扫这徽山污秽,助你实现心中所愿,也助……轩辕小姐,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而非沦为他人鼎炉。”
魏苍梧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锤,敲在轩辕敬城心上。
中年儒士瞳孔骤缩,袖中的手猛地握紧!
老祖轩辕大盘的意图,他也只是隐有所感,此人是如何知晓?!
而且如此直言不讳!
“阁下到底是谁?”
轩辕敬城的声音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是谁,并不重要。”
魏苍梧抿嘴一笑:“重要的是,我们的目标暂时一致。”
“轩辕先生隐忍多年,读书读出一个儒家天象,所求为何?无非是等一个契机,一个足以掀翻棋盘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应是某一方绝对强大的势力扶持襄助,就比如……北凉!”
被人一番话戳破算计的轩辕家主,面色顿时一阵阴沉。
眼前温润如玉的书生,此刻在他眼里,竟是如此的可怕……
魏苍梧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
“与我合作,百利而无一害。先生还家族一个朗朗乾坤,扶持大小姐执掌徽山,而我……只需问鼎阁的阅览之权,以及未来徽山的些许便利。如何?”
谋事者步步为营,徽山作为今后对付龙虎的前哨站,有些事情急不来。
沉默不语的轩辕敬城,心中波涛汹涌。
对方提出的条件不算太过分,但此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清,岂能轻易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