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冲着靖安王,完全是给大魔头面子……
徐渭熊盈盈一笑:“王叔,请坐。”
说罢,二郡主心里忍俊不禁。
自称“小王”,这位是真舍得放下身段!
也难怪,连堂堂北凉王徐晓都对魔教教主毕恭毕敬,赵衡一个实力还不如广陵王的藩王,更没资格摆谱。
就算让他青州水师丢人,比起九天神雷令襄樊重归安宁,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郡主也意识到,靖安王一直跟着他们却不露面的真正用意。
不就是是想让魏教主好好看看,襄樊在他二十几年的经营下,是何等盛世太平。
这般爱民如子的王爷,不值得你逐鹿结交吗?
此刻,面带笑意的魏苍梧,打量了眼面前这个曾经离皇位最近的中年人。
这位藩王即使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可仍旧风度卓绝。
一眼便知,他年轻时是个面如冠玉的美男子。
据传靖安王极受当年太后宠溺,赐乳名“檀郎”。
究其原因,便是缘于赵衡自小俊美无双,加之温顺纯孝,得以在皇子中独享太后慈爱。
及冠后,更是长得风流倜傥,兼备虎体猿臂。
史官记载六皇子美容仪,善骑射,手执长枪,坐骑骏马,阵中飞出无人能挡。
寥寥几语,足见赵衡当年是何等的风采无双。
比起那位其貌不扬还跛着脚的北凉王徐晓,当真是判若云泥。
可即便如此,这位靖安王百年后,也只是史书上寥寥几笔而过的人物。
比起浓墨重彩渲染的春秋人屠,皮囊好又有何用?
此时的赵衡,见着风采照人的大魔头,也是满目的欣赏。
令整个离阳风声鹤唳的魔教教主,修为通神之外,竟有如此一副天人皮囊!
俄顷,靖安王吩咐仆役拿来一只朱漆大匣子。
满面赔笑道:“这里装着的,是青州水师主帅韦栋的头颅,冲撞魏教主,死有余辜。”
徐渭熊几女望向那只匣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韦龙王怎么说也是朝廷三品武将,又是他麾下猛将,说杀便杀?
还亲自把人头送到魏教主面前……
啧啧.
第115章:青州王的谋划,春秋床甲裴王妃!
夜色中的瘦羊湖,波光粼粼,映照着满城华灯。
而临湖客栈方圆数里,空空荡荡,不见一人,甚至连声犬吠都没有……
唯有暗处的角落中,传来上百王府高手的微弱呼吸声!
客栈二楼,酒菜香气四溢,气氛却因那朱漆匣子而显得有些凝滞。
红薯青鸟等人望着那盛有韦龙王头颅的匣子,皆是心头一凛,面露惊容。
一位统御青州水师、位高权重的三品提督,此刻却成了讨好魔教的“投名状”!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位风评极好的藩王,手段竟也如此骇人……
徐渭熊眸光清冷,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她与魏苍梧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然之色。
什么“冲撞教主,死有余辜”,不过是靖安王赵衡的漂亮-话罢了.
真正的原因,两人心知肚-明……
韦栋的宝贝儿子死于青鸟之手,此仇已结,难保老龙王不会挟私报复。
留着他,日后必成祸患,破坏靖安王府拉拢逐鹿山的大计。
但更重要的,是作为水师提督的韦龙王,临阵畏缩,致使青州水师颜面尽失,军心摇动,必须杀之以儆效尤!
这位靖安王,手段果然狠辣果决,且极其善于伪装。
魏苍梧神色平淡,仿佛那匣中并非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而只是一件寻常礼物。
他轻轻拂袖,合上匣盖,抬眼瞧着满面春风的靖安王。
“王爷有心了。”
礼贤下士的赵衡儒雅一笑,亲自执壶,为逐鹿教主斟满一杯青州特有的“屠苏酒”,姿态放得极低。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虽是早已过了上元节,但青州百姓仍旧以此酒祛寒辟邪,原因吗……”
说到此处,靖安王忽然面色一凝,继而拱手抱拳。
“小王代此方几十万百姓,谢教主还青州朗朗乾坤!”
魏苍梧抿嘴一笑:“本座一个人神共愤的大魔头,可没什么济世救民的好心,不过是厌恶那些鬼祟阴物罢了。”
“呃……”
一时语塞的靖安王,眼中掠过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食指拇指轻轻捏住一颗菩提子佛珠,面容虔诚。
随后,他撇开话头,又和北凉郡主攀谈起来。
“徐老兄虎父无犬子,当年我比不得他马上盖世功勋,无奈样样输他,心里难免不服气,想着总要在什么地方扳回一筹。”
“奈何人越老,也就再没什么心思~”
难得敛去倨傲神色的徐渭熊,温言道:“靖安王叔当年风采,侄女早有耳闻,您如今还不到天命之年,谈何老迈?”
靖安王苦涩一笑:“不服老不行啊……王叔膝下的洵儿,不是学武的料,从小便逼着他苦读诗书,可到头来,还是一事无成。”
“若他能有侄女三分才学韬略,我也就放心了……”
看似随意地聊着不痛不痒的家长里短,气氛渐渐缓和。
但徐渭熊何尝不知,老王爷真正谋划的,不就是他这个宝贝儿子吗?
这不,已然将话头引到了正题上了么?
果不其然,话锋一转的赵衡,再次看向白衣教主,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他叹息一声,语气中透着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与身为父亲的忧虑。
“不瞒教主,小王年事已高,早已无心权势之争。如今只求青州一地安宁,百姓安居乐业。”
“然则……树欲静而风不止。离阳朝堂暗流汹涌,北莽虎视眈眈,未来天下大势,必有一番惊天动地的动荡。”
他目光灼灼道:“洵儿年少气盛,志大才疏。若真有那一日,他……他恐会行差踏错,届时必是灭顶之灾。”
“小王别无所求,只盼教主看在今日些许香火情分上,若将来青州有难,洵儿濒危,能……能出手保他一条性命。”
靖安王并未明言“那一日”是何日,但其中深意,徐渭熊和魏苍梧皆心领神会。
离阳朝廷如今看似天清气朗,国泰民安,实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
北莽慕容女帝虎视眈眈、春秋诸国的遗老遗少蠢蠢欲动、六大藩王胸藏鳞甲、西楚复国更是如火如荼……
一旦太安城那位老皇帝驾崩,必然天下大乱,群雄割据!
届时若靖安王一死,不甘人下的世子赵洵世袭罔替,以他的性子,定会割据称帝!
逐鹿天下,赵世子有那个本事吗?
最终结局定是兵败身死,不得善终……
徐渭熊瞥了眼手捻佛珠的靖安王,心里一叹。
赵衡此人虽困守青州,但对天下大势的洞察,却异常清晰。
闻言的魏苍梧把玩着手中酒杯,并未立刻回答。
他目光低垂,似在斟酌什么。
徐二郡主自然清楚这位的心思,救一个废物而已,不过举手之劳。
魏教主这是等着对方开出的筹码,值不值得他留一份香火情!
赵衡瞧着沉默不语的白衣教主,心领神会。
他拍了拍手,对楼下等候的侍从吩咐道:“去,将本王为教主准备的‘薄礼’呈上。再请王妃和世子过来。”
片刻之后,一个精瘦汉子送来一份“礼单”。
赵衡微微一笑,双手递给魔教教主。
“除了逐鹿那三千匹战马,这些是小王一点心意,还望教主笑纳!”
魏苍梧接过礼单,随手翻开,面色波澜不惊。
身边的二郡主瞅了眼,嘴角微微勾起。
老王爷是真舍得下血本,礼单上除了十几大箱金银珠宝外,赫然写着“三千匹龟兹马”!
此马乃西域珍品,价值连城,有价无市,这份“薄礼”,厚重得令人窒息……
靖安王笑着道:“教主放心,这批战马小王定会安全送到逐鹿!”
“那劳烦王爷了~”
终于开口的魏教主,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赵洵这个废物世子,又不是胸藏锦绣的徐凤年,活着死了都一样,何不顺水推舟卖靖安王一个面子!
俄顷,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登楼而上的世子赵洵,换上了一身崭新锦袍,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逐鹿山的大魔头。
他来到近前,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声音干涩道:“赵洵……拜见教主。前日多有冒犯,恳请教主……海涵。”
态度谦卑,与之前春神湖上的嚣张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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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王干咳一声:“洵儿,还不跪下!求教主收你为徒,若能得魏教主指点一二,是你天大的造化!”
赵世子闻言,脸色一白,但不敢违逆父命,一咬牙,便要屈膝跪下。
可魏苍梧却视若无睹,眸光落在楼梯口一道曼妙人影上。
赵世子的出现,仿佛只是为了衬托跟他一同登楼的那位人间绝色。
当一袭华美宫装的靖安王妃缓缓上楼时,整个二楼仿佛瞬间亮堂了几分。
云鬓高耸、身段婀娜如风中芙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