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对方嚼着热狗嘟囔，“你没看赛前采访？麦迪说今晚要拿50分——摆明了冲陆远来的！”
更衣室里，陆远把战术板翻到背面，用马克笔重重地划了一道直线：“今晚继续跑轰——“他顿了顿，目光从加内特、纳什、韦德等人的脸上扫过，“但是一定要注意T-Mac的启动。“
加内特咧了咧嘴：“教练，你教过他，他最怕什么？“
“他最怕……“陆远忽然勾起嘴角，随后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怕。“
球员通道昏暗而拥挤，麦迪拐过转角时差点撞上一个推着饮料车的球馆工作人员。
他的视线穿过嘈杂的人群，很快就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陆远正靠在客队更衣室外的墙壁上，手里拿着一份技术统计表，马克笔在荧光灯下反射着冷光。
“教练。“麦迪的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背景中却很清晰。
陆远抬起头，表情肉眼可见地软化下来。
“特雷西，“他把材料卷起来插进西装口袋，“上一场打得不错。“
两人拥抱的动作自然而流畅，就像是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
麦迪能闻到陆远身上那股熟悉的古龙水味道，这让他想起无数个被操练到凌晨的夜晚，想起更衣室里关于篮球理念的激烈争论，想起他们一起拿到的无数的冠军。
“说实话，我有点后悔建议你这赛季回到三号位了，你的表现太恐怖了。”陆远半是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教练！”麦迪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就在这时，安德烈-米勒也跑了过来，三个人叙起了旧。
三人的闲聊持续了整整十分钟，话题从克利夫兰的天气扯到夏天德鲁联赛的偶遇。
但在这短暂而温情的对话里，他们都默契地避开了即将开始的比赛。
通道里的灯光忽明忽暗，远处传来DJ调试音响的刺耳噪音。
“今晚要守联防吗？“麦迪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介于玩笑和试探之间的问题。
陆远整理领带的动作微微一顿：“你猜？“他那双总是能看穿战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反正不会让你像打热火那么舒服。“
远处传来催促球员热身的广播声，三人的笑容都淡了些。
“哦，我还有点东西没有收拾好，我先走了！”米勒想起了自己的球鞋鞋垫还没有弄好，有些歉意的对陆远说道。
等他走后，陆远眯着眼，抬头看向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还记得你去杜克之后的第一次队内对抗赛吗？“陆远突然问。
麦迪当然记得。
那时他还是个自视甚高的新人，在陆远设计的防守体系里连续七次投篮不中。
那也是他整个职业生涯中少有的吃瘪。
“你让我怀疑人生。“他半开玩笑地说。
“而我今晚会再做一遍。“陆远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在木板上的钉子，“这是我对你最大的尊重。”
麦迪点点头，牙关不自觉地咬紧了一些。
他扯下挂在脖子上的耳机，转身前最后看了眼这个曾经塑造了他的男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教练。”
两人同时转身走向各自的方向，背影在狭窄通道的光影里被拉得很长。
麦迪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比平时快些，不是紧张，而是某种久违的兴奋——就像第一次在杜克见到陆远时的那种感觉。
更衣室的门在身后关上时，陆远听见大郅在问：“T-Mac说了什么？“
“没什么。“陆远摘下眼镜擦了擦，“他只是在提醒我，今晚会是一场恶战。“
与此同时，骑士更衣室里，安德烈·米勒正对着一身装备的麦迪挑眉：“所以？教练最后跟你说了啥？”
麦迪系紧鞋带，抬头时眼里燃着熟悉的战意：“他让我别给他丢脸。“
冈德球馆的灯光此刻全部亮起，两万球迷的喧嚣声穿过厚重的墙壁隐约传来。
在这短暂的温情时刻之后，一场注定刀光剑影的对决即将开始。
而在底线的那片球场，所有师生情谊都将被暂时放在一边——就像他们都知道该做的那样。
冈德球馆的声浪简直要把天花板掀翻。
两万多名克利夫兰球迷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像一堵愤怒的肉墙。
他们冲着场地中央的尼克斯球员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嘘声，有个戴着麦迪面具的胖大叔甚至激动到把自己的假发甩了出去。“滚回纽约去！“他光着脑袋大喊，啤酒沫子喷了前排观众一身。
韦德一边系紧护腕，一边冲纳什咧嘴笑：“这就是客场吗？”
纳什笑了：“你还没见过盐湖城的那帮家伙，去年我打客场，他们往我们替补席扔了一整盒避孕套。”
裁判捧着球走到中圈，比赛还没开始，加内特和伊尔戈斯卡斯就已经在较劲了。
哨声响起，篮球垂直升空—加内特像火箭一样蹿起来，手指尖率先碰到球，干净利落的将球拨走！
“啪！“球飞向骑士半场的三分线外。
纳什鬼魅般地出现，在篮球还没落地时就预判到了落点。
安德烈-米勒才刚刚转过身，就看见那个加拿大人像变魔术一样把球往前场一扔—
整个骑士队的防守体系还没完成呼吸动作，韦德已经杀到了禁区。
他像颗炮弹般腾空而起，骑士的替补席上有人下意识地抱住了头。
“咣当！“篮筐被拽得直晃，韦德落地时冲着骑士板凳席猛捶胸口：“这才叫欢迎仪式！“
解说席上，胡比-布朗激动的尖叫：“还是这个味道！尼克斯的开局还是由纳什助攻韦德得分！这会成为尼克斯后面的惯例吗？”
整个球馆瞬间安静了那么半秒钟——然后爆发出更加疯狂的嘘声。
DJ连忙切了一段劲爆的音乐来压场子，但已经晚了。
看台角落里，有个穿着一号球衣的小男孩不解的问自己的爸爸：“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快？我们可以这么快吗？“
那个同样身穿1号球衣的胖哥们大笑着对自己儿子说道：“宝贝，我们不需要这么快。”
没错，克利夫兰人的震惊只持续了一会儿。
或者说，几秒钟。
麦迪直接来到底线，示意把球给他。
米勒当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转头就往前场跑去。
T-Mac并没有像其他球员那样急吼吼地跑向前场，而是像在自家后院散步一样看着球在地板上往前滚动。
直到快到中场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从地板上捡起球，左手顺手在短裤上擦了擦。
科沃尔紧张地弓着腰，随时准备扑防。
陆远对科沃尔放麦迪没有任何的意见，他太熟悉这个骑士一号了。
换谁来都是一样的。
麦迪的动作简单无比，但是同样有效无比。
换手，炸球，变向，干拔。
“别...！“科沃尔的喊声淹没在全场的惊呼中。
球划出的弧线又平又急，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开篮网。
“唰“的一声清脆得刺耳。
三分有效！
克利夫兰的DJ差点把话筒吃了下去：“看到没有纽约佬！这叫以牙还牙！你们有闪电战，我们有T-Mac！“
观众席瞬间沸腾，之前那个丢假发的胖大叔此刻正把面具戴在光溜溜的后脑勺上跳舞。
尼克斯替补席上，陆远眯起了眼睛。
“要调整防守策略吗？“尤因在他旁边小声的用第一排观众都听得到的声音问到。
陆远摇摇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战术板：“再等等。让KG多和他打两个回合。“
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场上的1号球员，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自己精心打磨的艺术品。
骑士队的替补席上，主教练塞拉斯看似镇定地喝了口运动饮料，实际上他的手抖得差点把纸杯捏扁。
麦迪回防时经过教练席，轻描淡写地丢了句：“他们比热火快多了。“
塞拉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眼前这个看起来懒洋洋的男人，真的是昨天还说要“先看看比赛走势“的麦迪吗？
转播席上，胡比·布朗正在给电视机前的观众分析：“注意看这个细节—麦迪投篮前根本没看篮筐。他在运球过半场的时候就已经计算好了步伐和距离。“阿尔伯特马上插话：“就像个已经解完方程式的数学家，剩下的只是把答案写下来而已！“
“而这意味着一件事，他根本没有把科沃尔的防守放在心上。”
第一节还剩下8分12秒时，记分牌显示14:16，尼克斯落后两分。
韦德和纳什的配合依然犀利，但对面的麦迪四投全中，包括两记三分。
加内特在死球间隙走向替补席，汗珠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教练，那小子今天手感热得能煎鸡蛋。“
陆远终于站起身，在满场喧闹中做了个双手下压的动作—这是他们赛前约定好的信号。
加内特点点头，转身时冲着场上打了个奇怪的手势。
科沃尔看见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解脱的笑容。
比赛继续，骑士队发边线球。
麦迪刚要启动，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人变成了加内特。
KG龇着白牙冲他笑：“教练让我给你带个话——今晚补训练课。“
加内特的牛皮糖式防守让麦迪不得不把球传了出去。
米勒接球时差点被突然窜出来的韦德断掉，踉跄着把球甩给底角的埃里克-威廉姆斯——“咣当！“这记三分弹框而出，篮板被瞬移一般出现在篮下的KG一把抄在怀里。
“快快快！“陆远站在场边拍手大喊，那动静活像个正在催乘客们上车的公交车售票员。
纳什已经像阵风一样刮向前场。
骑士队的退防比上次快了点儿——至少这次他们有两个人站在了禁区。
但加拿大魔术师手腕一抖，“嗖“的一声，篮球从米勒裤裆底下钻了过去。
刚刚跑到底角的科沃尔接球就投，篮球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
“唰！“空心入网。
尼克斯替补席炸开了锅，饮水机旁边的那些老家伙们挥舞着毛巾跳起来，活像一群误食兴奋剂的袋鼠。
另一边，塞拉斯却皱着眉头对自己的助理教练嘀咕：“这节奏太快了。我也没见过这么疯狂的篮球。球在他们手上好像烫手一般。”
他指了指记分牌：“照这个速度打，今晚怕是要破单场得分记录。“
确实，比赛才打了不到八分钟，比分已经来到28比30。
骑士主场的计分员手忙脚乱地调着记分牌，上次见到这种得分爆炸还是去年的全明星赛。
麦迪仍然慢悠悠地运着球过半场，加内特像块口香糖似的黏着他。
KG的垃圾话就没停过：“兄弟，你是不是在等我退休？我看你见到我就传......”
话音未落，麦迪瞬间启动，他突然背后运球接胯下变向，硬生生从加内特和过来包夹的科沃尔中间挤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