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瞬间安静得诡异，只剩下中央空调呼呼的送风声，把冰桶里最后几块冰碴子吹得咯吱响。
托马斯的脸这会儿已经由白转青，活像生吞了只绿头苍蝇。
他的手指死死掐着西装下摆，指节都泛了白：“你……你他妈的……”
陆远突然咧嘴笑了，笑得特别真心实意，像是刚听完个衷心的赞美。
这笑容还没在脸上挂够两秒，托马斯就像头被激怒的棕熊似的猛扑过来，右手直奔他怀里的录音笔——
陆远早料到这招，轻巧地往旁边一闪。
托马斯整个人收不住势，哐当一声栽在大理石茶几上
“小心点，伊赛亚。“陆远把录音机抛着玩，“这玩意可不止一份拷贝。“他看了眼手表，“现在...“
吱呀一声，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詹姆斯·多兰黑着脸站在门口，身后俩身高接近两米的保安把走廊堵得严严实实。
这位向来以暴躁闻名的老板今天出奇地冷静，冷静得让人后背发毛：“托马斯先生。”他说话带着纽约特有的鼻音，每个字都像冰锥子似的往下砸，“麻烦把你身上所有能打电话的、能录音的玩意，统统给我掏出来。现在。立刻。”
陆远识相地退到角落，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新的威士忌。
透过落地窗，他能看见大卫·斯特恩正在整理演讲稿，第五顺位的信封在聚光灯下泛着浅蓝色的光。
楼下突然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
闪光灯连成一片白色星河，将那个戴着尼克斯队帽的年轻人笼罩其中。
韦德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笑得像个误入成人酒会的毛头小子，正手忙脚乱地和斯特恩握手——握了三次都没找准位置。
两个保安一左一右架着托马斯往外走。
经过陆远身边时，这位曾经叱咤NBA的传奇控卫突然扭头，眼底烧着最后一丝不甘心的火苗。
陆远冲他晃了晃空酒杯：“感谢你的传球，传得漂亮。”
与此同时，没有被带走的那部摩托罗拉手机，突然在桌子上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着克劳斯的名字。
它每震一下就往左滑半寸，活像只被翻了盖的甲虫。
公牛包厢方向隐约传来砸东西的动静，和楼下庆典的声浪重叠在一起。
陆远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刚刚被自己选中的，下赛季尼克斯的第一位核心。
第219章 这些名字配上这些签位意味着什么？
陆远靠在包厢的真皮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茶几边缘，视线却始终锁定在电视屏幕上。
ESPN的直播信号有些延迟，他能听到楼下观众席先爆发出欢呼，然后电视里斯特恩才慢半拍地从信封里抽出卡片。
这是公牛的第27号签。
从马刺手里抢劫过来的那一枚。
陆远的目光落在桌上并排摆着的两份球员报告上。
左边那份贴着巴博萨的照片，标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巴西闪电“——这孩子确实快得离谱，试训时差点把球探们的计时器跑爆。
但右边那份...
他突然扭头：“露西，再放一遍霍华德的防守集锦。“
角落里的金发小秘书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蹦起来，手里的咖啡差点洒在真皮沙发上。
实习生手忙脚乱地往录像机里塞带子。
屏幕亮起来，画面里那个留着平头的瘦高个正在死死缠着杜克的超级新秀JJ-雷迪克。
解说威尔斯小声念道着数据：“ACC联盟抢断王，防守效率值...“
但陆远没在听这些。
他盯着录像里某个瞬间——雷迪克恼羞成怒地用肘子顶了霍华德胸口，结果这混小子反而咧嘴笑了，然后在下个回合把对方的球直接拍到了观众席第三排。
“多兰先生刚发来短信...“公关总监举着黑莓手机欲言又止。
陆远摆摆手。
他知道大老板想要点噱头，巴博萨那种能引爆全场的快攻确实更容易卖票。
但陆远更清楚，他率领的这支纽约最不缺的就是闪光灯下的花蝴蝶，他们缺的是...
电视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回放镜头正好切到霍华德在ACC锦标赛的另个画面——队友失误被对手打反击，全队都放弃回防了，只有这个疯子从底线一路冲刺，硬是把对方势在必得的快攻盖在了篮板上。
“把这个维克森林的小子...“陆远用雪茄指了指露西怀里抱着的资料箱，“把体检报告给我瞅瞅。别拿错了啊，就是那个腿有点...“
露西手忙脚乱地翻找文件，指甲在牛皮纸上刮出细碎的声响。
她抽出一叠纸时，夹在里面的照片滑出来掉在地毯上。
陆远弯腰捡起来的时候，照片里那个平头青年盯着摄像机镜头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九十年代在达勒姆街头见过的帮派杀手。
“老天...“露西小声惊呼。她发现自己正盯着报告上的X光片——那双腿骨呈现着诡异的弧度，像两棵被飓风吹歪的橡树。密密麻麻的手术记录填满了整整三页纸。
陆远粗粝的手指划过那些医疗术语，嘴角却慢慢翘了起来。
他想起去年十二月的ACC联盟赛，自己坐在场边看见这个家伙是怎么把杜克的新人防到哭的。
那种狠劲，就像...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公关总监的黑莓手机又亮了，这次是多兰的私人号码。
陆远站起身，把巴博萨的报告塞到了文件堆最底层：“27号签我们要霍华德。“
他盯着电视里正在重播的盖帽画面：“纽约已经够多会跳舞的了，我们现在需要个敢往火坑里跳的。“
所有人都以为陆远会选巴博萨。
但是约什霍华德茫然地抬起头，看见大屏幕上自己的大头照旁边打着纽约尼克斯的队徽。
ESPN的解说员正扯着嗓子喊：“惊人的选择！这个ACC的最佳防守球员到底能...“
他机械地系好西装扣子起身时，听见隔壁小绿桌传来巴博萨经纪人的怒吼：“他们居然跳过了我客户？！“
巴西小伙子的脸涨得通红，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
当斯特恩宣布尼克斯的选择时，麦迪逊花园的嘘声大得能把顶棚掀翻。
但在包厢里，陆远注意到霍华德的第一反应——这个年轻人得知自己被选中之后，先是面无表情地系好西装纽扣，然后把手机塞给经纪人，这才走上台和斯特恩握手。
当记者问他如何看待纽约球迷的嘘声时，霍华德只是挑了挑眉毛：“让他们接着嘘，四个月后我要听到这群人喊ROY。“
这个回答让陆远笑得更开心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来自多兰的短信：“你疯了吗？放着巴博萨不要...“
陆远慢悠悠地打字回复：“等着看吧，这个月黑风高的好日子，我们刚搞到了全联盟最硬的混账东西。“
ESPN的直播镜头正对着马克-库班——这家伙穿着一件亮蓝色的牛仔衬衫，站在小牛队的选秀台前咧嘴大笑。
大卫·斯特恩刚刚宣布他们把巴博萨收入囊中，而巴西小子的经纪人在背景里又蹦又跳，看起来比新秀本人还要激动。
“靠，这家伙反应真快。“尤因搓着下巴嘟囔道，“我敢打赌他早就盘算好了。“
陆远没接话，只是默默把手中的酒杯捏得更紧了一点。
他其实并不意外巴博萨会被截胡——如果小牛真那么想要他，完全可以用他们中段的那枚首轮签直接选。
可库班这人就爱玩这套游戏，故意在尼克斯之后捡漏，活像在旧货市场等着别人犹豫的瞬间再猛扑过去占便宜。
“教练，第二轮的选秀权，您想......“露西轻声提醒。
陆远伸手抓过电话，拨通了尼克斯球探团队的专线。
他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有人抢先问道：“还是原计划？“
“没错，就是他。“陆远点头，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背景里隐约能听到首席球探汤姆的声音：“我们是不是该再考虑一下第二轮的其他选项？比如那个希腊的......“
“不用考虑了。“陆远把电话一挂，目光扫向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莫·威廉姆斯大学比赛集锦——这个瘦瘦的黑人小子总能顶着比他高大的防守人硬投三分，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就好像球场上没有什么对手能让他害怕一样。
他转过头，对着尤因和露西咧嘴一笑：“这混小子命中率可能不稳定，但你们知道我最喜欢他哪一点吗？“
所有人都屏息看向他。
“他骨子里根本不在乎对面站着谁。“陆远说，“我敢打赌他连乔丹的防守都敢迎着投。“
电视里，斯特恩拿着信封走上台，宣布尼克斯用第29顺位选中了莫·威廉姆斯。
现场观众的反响冷淡，甚至没人觉得这选择值得议论——毕竟只是个二轮秀，一个“可能打不上球的矮个后卫“。
可在纽约的包厢里，陆远看着屏幕上威廉姆斯略显青涩的脸，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这小子或许不是最好的控卫，但绝对是个能点燃纽约麦迪逊花园的主儿。
而另一边，刚刚被小牛选中的巴博萨正冲镜头比出胜利手势，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像个刚刚找到金矿的淘金客。
ESPN的镜头在两人之间来回切换，仿佛在暗示某种微妙的命运交错。
陆远低头看了眼手机——多兰又发来一条短信：“你是不是喝高了？他是谁？“
他简单回了三个字：“等着瞧。“
阿拉巴马大学的莫里斯·威廉姆斯此刻正坐在家中看直播——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在首轮被挑走，但直到斯特恩念完第28个名字，他的手机依旧安静得像块砖头。
他揉了揉太阳穴，想起了ESPN的分析师拿着他的球探报告念叨的景象：“一个身高不足的得分型控卫，在NBA级别的对抗中可能会很挣扎......”
就在这时，他的座机突然响了。
“喂？“威廉姆斯接起电话。
“莫，纽约要你了。“经纪人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来，干脆得像个街头斗牛场的球友通知他“下一轮该你了“。
威廉姆斯愣住两秒，然后猛地站起身，差点把茶几撞翻。“真的？！“
“真的。“经纪人掩饰不住语气里的激动，“收拾东西吧，明天早上飞纽约。“
第37顺位仍然属于尼克斯。
选秀已经进入垃圾时间。
整个麦迪逊广场花园的观众席空了大半，剩下的人不是在低头玩手机，就是靠在座位上打瞌睡。第二轮的后半段就是这么回事，连杰克逊念名字的语速都变得敷衍起来。
“嘿，到我们的37号签了。“汤姆用笔尖戳了戳选秀名单，“要不再捡个欧洲长人？听说希腊有个...“
“科沃尔。“陆远盯着手里的球探报告，头都没抬，“凯尔-科沃尔。”
“谁？“汤姆差点把咖啡喷出来，“克雷顿大学那个白射手？“
陆远终于从报告中抬起眼睛，嘴角挂着一丝微妙的笑容：“怎么，你有更好的人选？“
汤姆挠了挠稀疏的头发：“不是...但那小子跑得比我奶奶还慢，防守的时候跟个电线杆子似的...“
陆远打断他，把报告往桌上一扔：“就这么定了。“
——此时，1200公里外的克雷顿大学球馆里，科沃尔正独自坐在更衣室里，盯着墙上贴着的NBA选秀海报发呆。
他的手机从下午开始就静悄悄的，经纪人说过第二轮被选中希望不大，说不定得考虑欧洲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