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美当地主 第47节

  奎恩·霍奇森点了点头:

  “那么2000美元应该够了,当然,假如请我这样的实习律师,只需要1000美元左右……”

  他试图为自己争取一次接单的机会,免得由于缺少人脉资源,在律所里毫无存在感。

  他们律所同期招聘四位实习生,明确表示最后只会留下一位额,以最近被边缘化,整天待在杂物间里整理文件的局面来看,奎恩·霍奇森总觉得距离自己卷铺盖走人的那一天,已经不算太远了。

  自己也是研究生,苏杰瑞当然清楚初出茅庐的小菜鸟,经验肯定没有那些工作了多年的老鸟丰富。

  所以他只当做没听见实习律师奎恩·霍奇森的自卖自夸,补充说:

  “这笔交易的金额有点多,那就请你帮忙,给我挑一位经验丰富的好律师吧。我家人也会帮忙问一问,你这边能给个折扣价便宜点,那就更好了。”

  2000美元的预算,还在苏杰瑞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像土地税有没有缴清、是否存在诉讼纠纷、是否存在抵押贷款情况等等,都需要律师和地产经纪人沟通,提前调查清楚。

  算上阿留申群岛那边的集装箱,苏杰瑞在律师费方面已经花掉好几千美元,也难怪YouTube上经常有其他国家的用户调侃,说难怪美国GDP总量高,法律服务行业就能占几千亿美元。

  ……

  下午两点多钟。

  午后断断续续飘落的雪花终于停了,还有些阳光穿过云层落下来。

  苏杰瑞开着他的老野马,带上妹妹阿柔直奔安娜科特斯港,苏老爸刚刚打来电话,说福佑号和月亮鱼号傍晚都要回来了。

  安娜科特斯港在西雅图北边,距离约有90英里,港口所在的城市名叫阿纳科特斯,总人口只有15000左右。

  看看这些小城市,就会明白总共只有大约75万人的西雅图,为什么会被认为是大都市。

  车子行驶在通往海岸线的公路上,一侧是茂密的森林,另一侧偶尔能看见湛蓝的海水。

  开车前往安娜科特斯港,中途停下自助加油,苏杰瑞一边操作油枪,一边对车里听着音乐的阿柔说:

  “以后要是有了钱,还是把海边的那座老码头翻新出来吧,爸妈他们为了省点码头费,来回折腾太麻烦了,还不如去我那边,偶尔直接在我那休息。河狸牧场附近的港口也有渔船,捕上来的鱼获可以直接在那边卖掉。”

  阿柔出门念大学之前,每年都会帮着爸妈统计家里的报税单,当然清楚家里要在“码头停泊”这一块花多少钱。

  听完苏杰瑞的话,她摘下耳机,赞同道:

  “现在家里三艘船,捕蟹船每年大部分时间还都停靠在码头,哥你牧场的那座老码头要是还能继续用,家里至少可以节省四五万美元呢。”

  苏杰瑞满意地点了点,将油枪放回原位,盖好油箱盖,笑着说:

  “很好,这又是一个说服爸妈他们的好理由。一年四五万美元,十年就是四五十万美元,日积月累下来,等于河狸牧场的入手价又打了个折。”

  “不过,要是巴斯鲈钓大赛那边有人退赛,能让我去参加就好了。”

  “正好趁着爸妈他们还没回来,我去佛罗里达州避避风头躲一躲,等我回家他们应该已经消化了这件事……”

  阿柔低头翻了翻手机相册,嘴里说着:

  “哥你怕什么?现在有爷爷奶奶帮你说话了。我昨晚和今天早上稍微改了改,你看这款别墅的设计稿怎么样,爷爷他们会不会喜欢?”

  说着,她把手机屏幕递到哥哥眼前。

  苏杰瑞接过手机,仔细看了几眼,夸赞道:

  “很漂亮,也很有特色,外墙的红砖和石头都从河狸牧场找,应该能省下一大笔钱。”

  阿柔笑着说:

  “嗯,其他家具、建材也可以去二手市场里找一找。”

  “我查过了,在西雅图建造这样一栋房子,少说也要花费五六十万美元,这还没算地皮的钱。主要是人工和材料成本都太贵了,聘请一位工人每天就要两三百美元。”

  “假如爷爷奶奶他们不喜欢,或者觉得造价高了,那我就再设计一座重型木屋。你往后滑,这样的木屋内部装饰不需要太豪华,还能直接从河狸牧场砍伐一些木材,设计寿命也有100年左右……”

  ……

第62章 渔港

  安娜科特斯港。

  苏杰瑞轻车熟路来到码头。

  刚推开车门,零下的寒风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赶紧把脸埋进厚实的羊毛围巾里,又麻利地戴上了手套。

  今天的风确实不小,就像无数细小的冰刃,卷起细碎的冰晶和浪沫,刮在裸露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轻微的刺痛感。

  能看见远处海面上,有艘20多米长的老渔船,正在缓缓靠向泊位,船身随着波浪轻轻起伏,引擎的轰鸣声在风声中断断续续。

  甲板上,几个穿着厚重防水服的渔民,此时正冒着严寒,动作麻利地从装满海水的活水舱里,捞出沉甸甸的渔获,熟练地将比目鱼和珍宝蟹分拣到不同的塑料筐里。

  码头边上。

  几位穿着羽绒服、踩着胶靴的海鲜收购商,早已等候多时,他们围着码头上堆积的渔筐,大喊报出价格,声音在风中有些变形,时不时伸出手指,翻检着筐里的螃蟹,捏捏蟹腿检查鲜活程度。

  不远处,还有两名身上穿着制服,头戴保暖帽的渔业监督人员。

  他们会随机抽查渔筐,蹲下身子扒开渔筐表层的海产,检查下层是否有不符合规格的幼蟹或者非配额物种,时不时用卡尺去测量珍宝蟹的背甲宽度,确保没有偷尺寸的情况发生。

  跟阿拉斯加的帝王蟹产地差不多,当地基本上没人敢冒着罚款和取消捕捞配额的风险,大量携带不在配额内的海产品上岸,顶多留一些品相不好的海鲜,自己吃或者送人。

  此刻。

  一位皱纹深刻的黑人老渔民,正将两筐看起来活力十足的珍宝蟹,吃力地拖到船舷边,然后将它们统统倾倒回冰冷的海水里。

  螃蟹在半空中划出弧线,“噗通”、“噗通”没入海水,迅速消失不见。

  阿柔看着这一幕,心疼地咂了咂嘴,不自觉地裹紧了外套:

  “看样子今年珍宝蟹产量很高,多到需要往海里面倒,这得值多少钱啊……肯定是超出他家的配额了吧。”

  苏杰瑞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嗤笑一声,当做趣事对阿柔说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你看那边。”

  苏杰瑞微微侧头,用眼神示意阿柔,让她去看码头旁停靠的几艘崭新大渔船:

  “都是大卫·唐斯家的船,他跟这边的渔业管理部门的负责人是表兄弟关系,多捞的海鲜就从来不往海里倒。”

  “我听老冯叔说起过,他家的船经常大晚上借着夜色掩护,在3号码头那边偷偷卸货,卖象拔蚌和大马哈鱼、珍宝蟹,肯定有见不得光的销售渠道……咱们这种老实人家,学不来啊。”

  阿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微蹙。

  这在当地太正常了,某些渔船的捕捞配额,总能莫名其妙地比其他渔船多出一大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从小到大,爸妈没少在家埋怨,讨论这方面的话题,阿柔对此习以为常,她更关心自家的事,只问道:

  “又进入珍宝蟹捕捞季了,爸妈那边之前耽误了时间,也不知道赶回来以后,还来不来得及……”

  在美国华盛顿州。

  珍宝蟹捕捞季从每年12月1号开始,一直到次年9月15号才结束。

  从12月到次年2月这段时间,一方面临近圣诞和新年,市场需求旺盛,另一方面,海底的珍宝蟹正处于换壳之后的“硬壳”期,肉质饱满,口味最佳,因此收购商们开出的价格,也比年中淡季要高出不少。

  一旦错过了这两个多月的黄金窗口期,即使后面还能捕捞,收益也会大打折扣,直接会影响到福佑号和月亮鱼号这两艘渔船的收入。

  而且从12月到次年2月这段时间内,海底的珍宝蟹会因为换壳而变得活跃,喜欢扎堆聚集在一起,要是错过它们聚集的这段时间,再想大量捕捞就比较麻烦了。

  跟帝王蟹配额一样,每年的珍宝蟹捕捞量同样会设置一个上限,眼看其他渔船满载而归,已经捞到了足够多的份额,阿柔为爸妈担心,难免会有点着急。

  早在白令海捕捞帝王蟹的期间,苏杰瑞就跟爸妈聊起过珍宝蟹的事情,此刻对妹妹解释说:

  “放心,老郑叔他们这次这么急着赶回来,估计就是掐着点,怕错过珍宝蟹捕蟹季的黄金时间。一艘船要是捞满配额,也能赚个四五万美元,不比他们去远洋捕捞差。”

  “时间上应该还来得及,毕竟旺季才刚开始一个多月,实在不行我就先顶两天,正好福佑号和月亮鱼号都回来了。去年我陪爸妈他们捕捞过珍宝蟹,流程都熟悉,临时找两个信得过的驾驶员,外加几个有经验的捕捞工帮帮忙就行。”

  “实在忙不过来,还可以让爷爷出马,他老人家在海上漂了半辈子,经验没得说。不过毕竟年纪大了,在船上颠簸容易出意外,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别劳烦他了……”

  就在这时候,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伸向苏杰瑞的后脖颈处。

  苏杰瑞浑身一激灵,脖子猛地一缩,赶紧往前走了几步,转身才发现原来是好友汤杰。

  汤杰似乎刚上岸,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身上散发着鱼腥味,发紫的嘴唇还因为干燥,起了一层泛白皱皮。

  常年干体力活,终究没有那些白领、金领光鲜亮丽。

  汤杰笑容满面,问道:

  “你爸妈他们要回来了?这个点你们俩怎么会来码头,刚才在路边看见你的车,还以为只是同款。我家船上刚忙完,搬了几筐太平洋大比目鱼、岩鲽、沙鲽这些,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累死我了。”

  苏杰瑞看了看汤杰的模样,无语道:

  “白天累死累活,晚上把钱往酒吧送,至于吗?赶紧喝点温水暖暖身子吧,海上风那么大,也不知道把自己遮严实一点。”

  “我爸妈他们还要几天才回来,郑叔他们之前租了我家的船,去远洋公海捞鱼去了,待会儿就到码头,我过来接货。”

  “正好,你留在这帮帮忙,出门几个月了,最近码头是什么收购价格,我一点都不清楚……”

  大家都挺忙的,苏杰瑞回来几天了,只见过汤杰一次。

  汤杰正好没什么事情,也想看看去远洋能捞到什么,爽快回答说:

  “行,那我去找一下我爸,让他待会儿自己开车回家,我坐你们的车一起回?还有啊,别在阿柔面前污蔑我,我什么时候整天泡酒吧了。”

  苏杰瑞可不给他留面子,笑着用胳膊肘轻撞了他一下:

  “切,前几天去聚会,里面推销酒水的姑娘,谁不专门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对于阿柔,只能说汤杰青春期那会儿,也动过一点点小心思,后来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二傻子似的……

  火速就掐灭了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

  对于苏杰瑞当面揭短,汤杰丝毫不以为意,只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子,继续问道:

  “阿瑞你这几天忙什么呢?上次喝酒说要请吃饭,我等你电话等两三天了,饭呢?”

  苏杰瑞含糊道:

  “过段时间一起请,在荒郊野外生活那么多天,人都快要变傻了,还没彻底缓过来,先让我歇一歇。”

  汤杰以为所谓的“一起请”,是指等大家放假都有空的时候。

  而苏杰瑞所指的,则是顺利买下河狸牧场以后,到时再带朋友们庆祝热闹一下。

  外面太冷,回到车里也没暖和到哪里去,空调的制暖效果聊胜于无,好在可以避避风。

  汤杰和苏杰瑞东拉西扯,从“相亲之后姑娘为什么删我好友”,一直聊到“最近正在网上找合适的渔船”,东拉西扯一大堆。

  聊起购买自己的渔船时候,汤杰精神抖擞,搓了搓冻僵的手,哈着白雾说:

  “上次不是说要买船嘛,我这几天在网上可没少逛,合适的船不好找啊!”

  “老船毛病多,维修是个无底洞,新船价格又吓死人。关键是还得搞清楚它的捕捞历史和配额情况。”

  “有些船看着不错,但可能因为原船主违规,配额被冻结或者削减了,买过来就是个空壳,最后白花钱……”

  说着。

  汤杰掏出手机,屏幕在低温下反应有些迟钝,他用力划了几下,翻看收藏的页面:

  “我看中两艘,一艘是52英尺(15.8米)的玻璃钢拖网船,船况还行,但它的珍宝蟹配额很少,主要靠季节性捕捞大比目鱼、大马哈鱼,还有一些虾。”

  “另一艘旧了点,是条老木壳船,不过附带的底层鱼和珍宝蟹配额比较充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下次船检。都得实地看了才知道。”

  “唉,我跟我爸好说歹说,他只愿意支持我一点钱,剩下的让我自己去银行贷款。还说把养老钱都给了我,未来恐怕要去睡大街,和流浪汉抢地盘,我有那么不靠谱?自从开始去船上工作,都累瘦十几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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