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周景明的想法就是:提前将河谷里那些金矿富集的地方给占了,后来的淘金队伍想进来淘采,大可将那些矿点,转手卖给他们。
山里那么多条金沟,每一条金沟都可以有不少矿点,一个矿点一笔钱,那会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
他自己一个人,也不可能全都吃下。
何况山里还有很多好地方。
转手卖上一笔,赚上一笔钱,何乐不为?
但,进行这样的事情,手底下的人手必须得多,不然,万一那些淘金客心存怨念,拉帮结派,转回来反抗,那就不是简单十条枪能应对的。
人手,紧缺的人手……
周景明转头看看彭援朝、周景明和武阳三人,再看看剩下的十二人,心里想着,只能通过他们发展人手了。
但这样做,同一个地方来的人,容易抱团,等他们有了领着一个队伍的能力,心态就跟现在的普通淘金客不是一样了,要是眼红自己的收入,也大有可能下黑手,到时候,一切分崩离析,前功尽弃不说,还可能把自己的命也给搭进去。
周景明只是简单一想,就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得有自己靠谱的队伍啊,是不是从蜀地也拉一支队伍过来?
没有点稳固的力量,周景明只是一个孤家寡人,是很容易被那些如豺狼般的淘金客分食的。
周景明的野心很大。
他上一世就有着半辈子淘金经验,这辈子还选淘金江湖路,就足以说明他的野心了。
话又说回来,重生一次,没有野心,那跟咸鱼有何区别,回来活受罪?
这年头的生活质量,可远不如后世,粗茶淡饭都是罪。
没有野心,在这些大好机会之下,也是罪。
但他现在也只能是粗略一想,事情他只是有个大概的规划,路还是得脚踏实地走,一步一个脚印,走得稳稳当当。
是该多想想细节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候,孙成贵又问了一句:“周兄弟,要按照你这么说,你肯定也知道这河谷中的产金山了?”
周景明从恍惚中回神:“知道啊?”
孙成贵犹豫着:“河谷里的金子都是从产金山上来的,那岂不是说,产金山的金子会更多?既然知道产金山的位置……”
“你是想说,怎么不直接去金山上挖金子,是不是?”
他一开口,周景明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孙成贵笑着点点头:“是这意思。”
周景明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啊,但是,那些金子,大都含在岩石层里面,挖掘起来,非常费劲,没有大型的机械设备,很难进行挖凿。而且,整个过程需要搬运,粉碎、筛选。
相比起跟石头较劲,就凭现在的条件,淘采砂金,是最简单最容易的法子,也是成本最低的。
总不能用老办法,火烧火燎去开采矿石,然后将开采下来的矿石敲碎,石磨碾碎成粉末这样的法子吧。
就即使现在有炸药之类的方法开采,粉碎都是一个大问题……
现在条件不行,没有淘砂金实在。
你好好努力,多攒点本钱,以后自己当金老板了,有实力了,再考虑吧。”
孙成贵挠挠头:“我哪有那本事啊!”
第132章 目的地到了
开采岩金矿脉,周景明又何尝不想。
他也知道岩金矿脉中的出金量大,但更知道那是高成本、高投入的事情。
没点实力的金老板,想都别想。
当然,周景明相信,自己会成为一个实力雄厚的大金老板。
前提是,必须得积攒起足够的资金。
要是换作一般人,如果能拿出周景明现在手里那近八斤的麸金,那肯定想着是一笔想都不敢想的财富,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可在淘金这行当里,就那点钱,光是用来维持一个小金老板的开销都不够。
更别说还要多方打点,拉关系。
那些需要打点的人,随便站出来一个,都是吃不饱的饕餮。
而成为大金老板,有条件,有能力开采岩金,不说别的,随便一辆汽车,五六万,装载机、挖掘机、洗矿设备……没有个几百万垫本,想都别想。
对于周景明来说,他的淘金生涯,不过刚刚起步而已。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攒钱,攒足够多的钱,才能将步子真正迈动起来。
所以,周景明为了这事,就连淘金的时候,彭援朝挑选了金子,剩下的精砂,他都不放过,为的还是一个积攒。
不得不说,周景明刚才跟孙成贵说的那几句话,倒也成功让一帮人兴奋起来,从眼睛里灿出的光就知道,他们已经有人开始有这样的梦想了。
有梦想是好事儿,这样才能更愿意出力挣钱,多淘金子。
“好了,休息得差不多了,咱们该继续上路了,一鼓作气,将东西运到矿点上,再好好休息……今天晚上,大家弄顿好吃的,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周景明说这话的时候,看向王东:“兄弟,今天你要受累了。”
王东话不多,只是微微点点头。
众人却是咧嘴笑了起来。
周景明扫视了他们一眼:“别笑,到了地方,你们可不能闲着,要帮忙的,真忍心让王东一个人忙活啊?”
众人越发笑得欢了。
周景明不再多说什么,背着那袋子面粉,领着金旺,继续上前引路。
直线看过去,只是几百米的距离,可真正走起来,却是翻了数倍。
一众人顺着山坡,斜着慢慢地下到沟谷,然后艰难地推着架子车,在满是砾石、卵石的河滩上朝着上游走。
一路弯弯拐拐,深一脚浅一脚地,硬是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才到了周景明所说的关门山位置。
然而,最难的,就是过河这一步。
这崇山峻岭之中的偏僻所在,没什么淘金客到来,自然也没有人在这里放筏子或是架设钢索收过路费。
但想到这些的时候,周景明第一想法就是,这是个赚钱的好地方,不妨仿照一下本地人的做法。
“这可怎么过去?”
彭援朝看着眼前的河流,捡起块石头抛入水中,只听得“咚”的一声,有水花喷起老高:“这水还挺深,别的东西都好说,唯独这台柴油机,单是抬起来就得四个人,想要运过去,可就难了。”
李国柱四下看看:“这边高大的杨树挺多,反正以后要经常走,砍倒几棵,顺便搭座桥……周兄弟,你看怎么样?”
“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景明点点头:“这里比较窄一些,水流比较急,也六七米的宽度,用这些十四五米的杨树,足以搭建了。”
他伸手指了指河岸边的一棵杨树:“就先砍那一棵吧,看准位置,马牙口砍好了,倒下去直接能搭到对面,只要人能过去,接下来就好办了,对岸也有杨树。”
“就这么办!”
李国柱和彭援朝都点头同意。
众人将架子车在河滩上放下,轮子上垫了石头掩着。
周景明也将背着的那袋面粉放下。
武阳很快从架子车里将斧头、锯子这些砍伐工具翻找出来。
彭援朝接过来,走到树底下看看,叫来徐有良,拉着锯子开干。
众人也都围到那棵大杨树下看着。
周景明则是比量了一下,他发现彭援朝和徐有良两人锯的角度不对,要是按照这方向,大树倾倒的时候,很有可能砸到坡脚的河里。
在砍树伐木这件事情上,周景明挺有经验。
待在北大荒的那两年,每年冬天来临之前,都需要砍伐大量木柴柈子,用于拢火,熬过持续时间长达几个月的寒冷冬天。
北疆和东北,一个在版图的鸡尾巴上,一个在鸡头上,维度上没太大悬殊,冬季的情况其实差不多,都是到了十月,就开始频繁下雪、河流结冰封冻。
另外,入冬后,正好是伐木季节,待在农场,只要天气允许,都不会让人一直窝在屋里烤火,总会安排一些伐木的工作,除非天气不允许。
也就在那时候,周景明也积累了不少伐木经验,那时候,他特别想当一个抱着油锯,就能将那一棵棵标记好的树木放到的油锯手,感觉挺威风。
奈何,油锯精贵,不少是从毛子那边进口过来的,一个连队里边没几把,那种好用的工具,自然也不可能落到周景明这样初来乍到的新手手里面。
所以,更多时候,他是跟人配合,拉大肚锯,也就是东北人说的快码子,用来锯树干比较粗的大树。
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仿佛耳朵边就传来那一声声在耳边回响的粗犷且悠长的伐木号子:
“顺山倒喽……”
“横山倒喽……”
“迎山倒咯……”
那些东北山林里生长的参天大树,不少直径超过半米,树干的噶度可达三四十米,树干的覆盖直径可达五十到八十米。
安全起见,就必须对树木倒向有一个明确的把握。
砍得多了,经验也就有了。
但现在,彭援朝和徐有良两人锯的角度虽然有问题,但依然是要锯到的部位,周景明没说什么。
直到两人快锯得差不多的时候,他才叫上武阳,将两人换下。
很快,在面朝对面河岸方向的马牙口被锯了出来,他们又绕到树干背后,拉动锯子,随着树干粘连的位置越来越小,周景明朝着围在边上的众人吆喝一声:“都让开,待会树砸下去,要是弹起来,容易伤到人,都退远些。”
在众人退开后,两人继续拉动锯子,很快,树干上传来咔嚓的声音,并且,这种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尖锐,周景明赶忙叫上武阳,扯出大肚锯,远远跑开。
一众人看着大树慢慢地朝着对面河岸倾倒。
随着树冠向地面的倾斜度越来越大,重力加速度,势如排山倒海。
巨大的树冠,犹如天空中一片浓厚的乌云,摄人心魄地呼啸着,铺天盖地般地朝着对面砸了下去。
下边那些碗口粗的小树和灌木,在那一刻被砸成齑粉。
随着巨大的咔嚓、咔嚓声,不少树木被砸断,许多干枯的树枝,像爆炸的炮弹皮子一样呼啸着四处飞窜。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但凡被飞窜的树枝砸伤或者穿伤,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要是被弹起的树干挑到或是砸到,除非侥幸,不然就只有重伤或是毙命这样的后果。
嘭……哗啦……
这棵大杨树和周景明预期的那样,成功倒在对岸的既定范围。
他当先顺着树干走到对岸,又走回来,满意地点点头:“整挺好!”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分出人手去修理这棵大树上枝丫,周景明他们几人则是继续砍树。
跟着第二棵、第三棵树木倒向对岸,又从对岸放倒两棵倒过来。
位置不对,就众人合力,用钢钎子、镐头去一起拨动,将修理出的树干拨弄到一起,缝隙大的地方,砍些木杆去填塞,架成了一道有一米五左右的木桥,以后只需要简单修补,就能很方便通行。
众人暂时没有去动它,忙着将物资搬运到对岸,又让其中四人,带着绳索和木杆子,将柴油机给小心地踩着树干,抬到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