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白志顺也跟着彭援朝去了,只是,等彭援朝出来后,等了不少时间没见到人,还被吓了一跳,以为出了状况。
结果回到入住的旅社才发现,白志顺早就回来了,被人嫌弃是个驼子,要更多的钱才肯将就,他顿时伤心了,转身就走。
折腾了不少时间,柴油打出来,王佑平也将自己的拖拉机开来,将柴油装车后,又随着彭援朝到街面上挑了些去年农户家里存下的洋芋,还有新鲜的白菜以及一些酸菜酱料买了一些,也统统都装车上。
他还专门给周景明和武阳带了份份量十足的大盘鸡,又买了馕路上做干粮,就催促着众人上路。
光人就有十八个,全挤在车斗里,连上其它物资,那是近两吨的份量,所有人上车后,拖拉机跑起来,发出的声音明显沉闷了不少。
好就好在,这次不是连夜进山,而是白天。
彭援朝倒也不担心再出现那些邪门的事情。
路道平坦,上坡的路段也不是很陡,拖拉机跑得还算顺畅欢快,还是走的进山的那条一路,专门避开检查站,稍微绕了一些,别的不说,彭援朝自己都拿不出身份证明。
王佑平当然知道这情况,他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觉得奇怪,山里的路道也熟,反正对他来说,价钱给到位就能干。
在拖拉机突突突地过了四矿大桥的时候,小半岛对面,周景明和武阳,提着镐头和金斗子,又干起了打游击淘金的事情。
本就是岔沟,河流水量远比不上哈依尔特斯河主河道,最深的地方,也只是到胸口位置,就几十现在冰雪融化,水涨大了不少,但也不过就十多米宽,想要过去,过去并是不困难。
无所事事地休息了两天,小半岛周围也挺平静,除了看到有两队人往上游去了,并没有任何异状。
两人精神头养足了,就有些闲不住,才又动了到河对岸找地方搜点金子的心思。
当然,看守小半岛才是最要紧的事儿,两人并没有走多远,将金旺留在小半岛上,过了河,就在小半岛对岸那些山石缝隙里搜挠,将夹缝的泥沙细细清理出来,干一阵休息一会儿,跟玩一样,但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弄到了差不多六七克的金子。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两人过了河,上了小半岛河滩。
金旺早上的时候没能跟着过河,开始的时候,没少站在小半岛的河滩上,冲着周景明哼叫、吠叫,以表达自己的不满,又沿着河岸跑上跑下,试图跟过去,但始终没有找到能过去的地方,只能又回到小半岛上,隔河看着两人。
大概是觉得在小半岛上被太阳暴晒,太热了些,选择跑回地窝子边的桦树林,在林子里转了一阵,最后在帐篷旁边的阴凉处睡着。
此时两人回来,它立马朝着小半岛跑来,冲到周景明面前,对着他又扑又跳又舔的。
周景明正在穿裤子,差点没被它扑倒。
金旺是越来越壮了,体重在往百斤级别靠拢。
不忍心拒绝金旺这番亲昵,周景明只得暂时放弃穿衣服,先伸手挠了挠它的脖子,又在它脑袋上轻轻拍了拍,稍作安慰后,才将它推开一些,见它还要扑,出声命令:“坐下!”
每天喂食的时候,周景明都在试图训练它按照自己的指令做,但教来教去,金旺似乎只学会了坐不到三秒就起身的坐下和握手,以及进攻、搜寻这几个简单的指令。
大概是因为被抽过大嘴巴子的原因,不吃别人喂的东西这一条,倒是记忆深刻,谁要敢给它扔吃食,必然偏着脑袋冲着那人凶叫。
这一点倒是令周景明很满意。
见金旺坐下后,周景明抓紧时间穿好衣服,和武阳一起坐在河滩上的卵石上卷莫合烟。
“砰……砰……”
上游忽然传来两声枪响,枪声很近,惊得两人猛地扭头看去。
就连金旺也被惊得仰头狂吠。
但两人看来看去,却看不出枪声响自何处,只能大概判断出,是在小半岛和张把头他们营地之间的桦树林子里。
两人心里提防,赶忙将随身带着的猎枪抓在手里端着。
武阳提醒了一句:“这里太旷了,没遮没拦的,回林子!”
说完他拔腿就跑。
周景明也反应过来,跟着他朝地窝子方向跑,
出了小半岛,就有桦树,两人各自找了棵桦树遮掩着冲着枪响的方向观望。
只是,等了好一阵,再不见动静,再看看张把头他们那一帮人,还在继续淘金,并没有什么异常,又等了一阵,还是不见动静,两人这才稍稍放心。
估计就是张把头他们那一帮人自己放的。
两人将今天弄到的那点金子清理烘干出来,用彭援朝的小天平一称,就只是六克,数量少,周景明和武阳平分了。
随后,他们开始拢火煮今天的晚饭,至于菜,则是准备用营地里的咸菜、酸菜,煮上一锅鱼,里边再放上点从戈壁坡上拔回来的沙葱。
折腾了个把小时,饭菜做熟,两人在帐篷里吃着的时候,外面的金旺又叫了起来。
两人不敢大意,赶忙丢下筷子,提了猎枪出来查看,等了一会儿,却见林子里张把头他们队伍里的老猎手刘老头提着团黑乎乎的东西过来。
周景明赶忙将金旺叫住,冲着刘老头招呼一声:“大爷,你干什么呢?”
刘老头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给你们送点东西过来!”
等走近一些,周景明看清楚他手里提着的,其实是只黑野鸡,也叫乌鸡,学名叫黑琴鸡。
这玩意儿,周景明在北大荒见过、吃过,在阿勒泰这边干地质、淘金的时候,也吃过。
这是种挺好斗的鸟禽,但又喜欢结群活动。
在东北的时候,周景明曾看到上百只的大群,在阿尔泰山区,也看到过几十只一群的。
只是,阿勒泰这边的黑野鸡,没有东北的大,也就差不多两斤的样子。
“大爷,之前那两枪是你开的?”
“是我开的,队伍里有人去拉屎,看到林子里有一群这种鸟,跑回来跟把头说,把头让我去打的。”
“那你怎么不留着你们自己吃?”
“开了两枪,用的鸟弹,打了五只,给他们留四只,够吃了!”
刘老头总不会平白无故地过来送东西,周景明一想就知道他的真正意图:“大爷,你是酒葫芦又空了吧?”
刘老头咧着嘴,露出常年抽烟袋锅形成一口黑牙齿:“还是你懂我!”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正在吃饭呢,有鱼,一起喝点?”
“有鱼啊,挺好,那我就跟着沾沾光!”
见他那么痛快,周景明去给他取来碗筷,倒了点酒,招呼着一起吃,也顺便向他请教了一下用枪心得和一些简单的狩猎陷阱布置。
刘老头倒是没藏着掖着,说起来头头是道,甚至还亲自演示一下,但更多时候,是在跟两人说他那些年打猎的事儿,说他打过黑熊,打过豹子,打过野猪,还曾在六零年的时候打过老虎,家里现在都还泡着一罐虎骨酒。
等吃饱喝足,刘老头没有在这里过多逗留,说是忙着回去分金子,讨了酒就走。
看着他离开,周景明不由感叹:“要是咱们队伍里也有这么个打猎好手,想吃肉就简单了!”
他看看那只放在地上黑野鸡,又冲着武阳笑笑:“明天的菜有了!”
武阳深吸一口气:“今天晚上的事儿也有了。”
周景明愣了下:“什么事儿?”
武阳指了指那只黑野鸡:“烧水拔毛啊,你说明天是烤呢还是煮?”
“烤的话,太柴了,煮吧!咱们这两天是啥事儿没干成,日子倒是过得挺逍遥。彭援朝他们也不知怎么样了,明天该回来了吧!”
周景明看向帐篷外的黑暗:“别特么一个个出去玩疯了不想着回来,耽搁淘金。”
武阳也看向外面:“应该快了!”
彭援朝一帮子人,果然在第二天临近天黑的时候回到小半岛。
也就是去得人多,不然这些物资,怕是得在野外再过上一夜才能在明天送到。
背负着东西赶了挺远的路,一个个累得够呛,简单聊了下他们去铁买克买东西的事情,又说说小半岛这两天的情况,见都没出什么大问题,一帮人啃了带来的馕,喝了些茶水,就早早地睡了。
只是临睡前,彭援朝将特意带来的大盘鸡给了周景明和武阳。
两人毫不客气地笑纳了,拢火热了热,当天晚上就在帐篷里分着吃了,在山里实在吃不到这样的好味道。
第二天一众人又休息了一天。
直到第三天,小半岛上,才又开始正常运作起来。
下午的时候,周景明摇金斗子,见出金不是特别理想,暂时放下金斗子,到掘挖的沙坑里看看情况,发现他们掘挖的方向,有些偏离富金带,指点着矫正掘进方向后,才爬出来。
刚想回去继续淘金呢,听到拉车送料的豫州人叫了一声:“河上有东西飘下来了!”
周景明定睛看去,见河上飘下来的似乎是条水裤,里边鼓着气,看上去鼓鼓囊囊的。
橡胶水裤淘金必备,防水隔热,只有穿着这东西,才能长时间站在水里,不然身体不知道会被泡成什么样。
关键是,这年头的水裤值不少钱,坏了还不好修,想要买,必须到城镇里边,那些运物资进山售卖的本地人,他们要价又太高,属于是稀缺的东西。
彭援朝以为是上游那个矿点上不小心掉水里冲下来的,当即冲着那人吩咐:“去捞上来看看是不是好的。”
那人跑到浅水里,试图伸手去抓,见水裤飘得离河岸有些远,够不到,又跑回来拿了个镐头追着去勾。
等他用镐头勾到那条水裤拉到近前,突然一屁股跌坐在水里,惊恐地叫了起来:“哎呀……我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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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不能那么冷血
那人跌坐在浅水里,双手杵在背后,连连移动,一双脚也在发狂地往后一阵乱蹬,惊恐无比地想要远离。
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他翻身爬起来远远地跑开。
见如此情况,不用说也知道那飘来的水裤有问题。
除了在沙坑里还不明所以的人,在地面上的众人,纷纷朝着那条被拖到浅水里没有再随波逐流的水裤围了过去。
到了近前,周景明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只见水裤下,浮着一蓬犹如水草随着水纹晃动的头发。
那哪里是一条随波逐流的水裤,分明是个穿着水裤的人。
只是,这人跌入水中以后,因为水裤隔水,在屁股和腿部的位置,包了一团空气,成了浮在最上面的位置,这也使得穿水裤的人,落水后,头重脚轻,上半截身子,反而倒插在水中,被水裤遮掩,看不出来。
或者,换句话说,就像是去游泳的时候,被人拴了腿脚往上提着,使得脑袋想要浮出水面,变得很困难。
心里只是想着捞一条水裤上来,结果,却捞出个人,乍眼一看这情形,心里没有任何准备,任谁都会惊慌。
不管是什么人,对于死亡,总会有着最本能的恐惧,只是,随着世事的历练,对这种恐惧的表现强弱不同罢了。
周景明又靠近一些,细细打量了着。
他忽然看到那尸体的脑袋晃了晃。
他不由眉头皱了下,一时间分辨不出,到底是因为水流晃动那脑袋才跟着晃,还是本就是脑袋在晃动。
他回头看向跟到旁边的武阳和彭援朝:“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他脑袋动了?”
彭援朝摇头:“没有啊,没看到!”
武阳却是满脸疑惑:“好像是动了!”
两个觉得像,一个没看到。
那就有可能是这人真的动了。
“拖出来看看!”
周景明本就穿着水裤,当即朝着浅水里快步进去,武阳也跟过来帮忙。
彭援朝却是不同意:“拖上来干什么,推回水里,这要是死的,也晦气,还不如重新推回去,让他去他该去的地方,再说了,拖上来,还有可能给咱们招来麻烦,在西海,我就见到有人借这种事儿到矿点闹事的,别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周景明不同意这种说法:“彭哥,这么干不地道。这人要是死了,让他随流而去,没什么问题,可要是活的,不救一下,那就太没人性了。
老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