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想过。
他引以为傲的，无敌的白头鹰海军，会有如此狼狈，如此丢人现眼的一天。
这简直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耻辱……”
鹰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擦。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再次冲上了天灵盖。
就在他即将爆发的瞬间。
“鹰王阁下……部长阁下……”
一个带着哭腔的，充满了惊恐的颤音，突兀地在门口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负责网络舆情监控的年轻助理，正扶着门框，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此刻却因为跑得太急而显得褶皱不堪，金色的头发也乱糟糟地贴在满是冷汗的额头上。
战争部长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吼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吗？！”
那名助理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指着自己手中的平板电脑，声音尖利地叫道：“比……比天塌下来还可怕！”
“我们的……我们的舰队……”
“正在被……被全球直播！”
轰！
“全球直播”这四个字，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死寂的战情局内轰然引爆。
鹰王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那名助理。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咆哮。
“谁干的？！”
“是……是大秦的电视台！”助理被吓得一哆嗦，差点瘫倒在地，“他们……他们在互联网上，对全世界，全程直播我们舰队……撤退的画面！”
“现在……现在已经有几千万，不，可能快上亿的观众在看了！”
鹰王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全都涌向了头部。
全球直播？
全世界的人，都在看着他们白头鹰海军，像一群丧家之犬一样，仓皇逃窜？
“把……把直播画面接进来！”
鹰王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道命令。
他的声音，嘶哑，扭曲，充满了山雨欲来的疯狂。
“是！”
技术人员不敢有丝毫怠慢，手指在控制台上一阵飞速敲击。
下一秒。
战情局中央那块巨大的全息屏幕，画面一分为二。
左边，是他们自己那摇晃、模糊，充满了噪音的军事回传画面。
而右边……
右边是无比高清，稳定得如同电影大片的直播画面。
那画质，清晰到甚至能看清“企业号”甲板上，一名水兵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多角度，远景，近景，甚至还有从高空俯瞰的全景。
那专业的运镜，那完美的构图，仿佛这不是一场耻辱的溃败，而是一场精心编排的，史诗级的海上阅兵。
只不过，主角是一群正在逃跑的懦夫。
直播间的右下角，一个不断滚动的评论区，像一把把烧红的尖刀，疯狂地，反复地，捅进在场每一个白头鹰大佬的心脏。
【炎黄国网友A：我靠！4K超高清直播啊！秦王牛逼！这机位，绝了！】
【炎黄国网友B：哈哈哈哈！快看那艘驱逐舰，差点亲上了！这船开的，比我喝多了还飘！】
【炎黄国网友C：这就是世界第一海军？就这？就这？跑得比兔子还快！】
【倭寇国网友：天啊……时代真的变了……白头鹰的时代，结束了……】
【日蜴国网友：瑟瑟发抖，大秦……太可怕了。】
【西八国网友：思密达！这才是真正的大国力量！我们应该立刻向秦王表达敬意！】
【榴莲国网友：幸灾乐祸.jpg】
而最刺眼的，是来自白头鹰本土网友的评论。
【白头鹰网友A：FUCK！这是假的！这绝对是炎黄国人做的CG动画！我们的海军不可能这么狼狈！】
【白头鹰网友B：那不是CG……那是‘企业号’！我儿子就在那艘船上！上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头鹰网友C：耻辱！这是建国以来最大的耻辱！鹰王在干什么？我们的军队在干什么？！】
【白头鹰网友D：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们……我们是在逃跑吗？】
一条条评论，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鹰王的脸上。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
看着左边那混乱真实的画面，又看看右边那高清羞辱的直播。
看着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充满了嘲讽、震惊、幸灾乐祸的文字。
噗——！
鹰王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鲜血猛地从嘴里喷了出来，溅红了身前那张名贵的会议桌。
“啊啊啊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愤怒的咆哮，从他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向了那块巨大的全息屏幕。
砰！
烟灰缸撞在坚固的屏幕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无力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而屏幕上的画面，依旧在播放着。
那狼狈逃窜的舰队，那疯狂滚动的评论，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他这徒劳的愤怒。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啊！！”
鹰王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他指着屏幕上那个大秦电视台的LOGO，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
“秦牧！”
“我与你，不共戴天！！”
整个战情局，所有人都被鹰王这疯狂的模样吓得噤若寒蝉。
战争部长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想要上前劝说，却被鹰王那要吃人的眼神，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场的将领们，一个个都低着头，拳头捏得死死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他们何尝不是感同身受？
身为军人，他们不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但他们怕这种，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到全世界面前，公开处刑的，极致的羞辱！
这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一万倍！
鹰王的咆哮声，渐渐停歇。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再一次瘫倒在椅子上。
他的眼神，不再有愤怒。
只剩下了一片空洞的，死灰般的绝望。
他知道。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第229章 兵不血刃
鹰王很清楚。
从这一刻起，白头鹰那维持了近一个世纪的，所谓不可战胜的神话，被彻底打破了。
白头鹰笼罩在全球头顶的“霸权”的阴影，被那个叫秦牧的年轻人，撕得粉碎。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
明天，不，就是现在。
全球的金融市场，将会如何疯狂地震动。
那些曾经信誓旦旦，紧跟他步伐的盟友们，将会如何迅速地，与他划清界限。
而那些被他压制了多年的对手。
又会如何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撕咬白头鹰这头已经现出颓势的衰老雄狮。
一场席卷全球的大洗牌浪潮。
即将席卷而来！
“鹰王先生……”
就在鹰王神色颓败，眼神空洞之时，战争部长哆哆唆嗦地来到了他面前：“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鹰王无力的抬眸，看了战争部长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不知道……”
鹰王叹息了一声：“我们在面对一个怪物，一个让束手无策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