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耀？尊严？”
“那我就问你们一句！”
战争部长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双小眼睛里，迸发出一股豁出去的疯狂与绝望。
“难道……”
“我们现在，不怕吗？！”
轰——！
这句简单粗暴，却又直击灵魂的反问，像是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战情局内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第226章 丢脸总比丢命强吧？
战争部长的话，让整个喧闹的战情局，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咆哮，所有的质问，所有的忿怒，都在这一刻，被这句反问，堵得严严实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那名刚才还义愤填膺的海军上将，张着嘴，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搐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怕吗？
他妈的，能不怕吗？
只要一闭上眼，他的脑海里，就是那架黑色飞机硬抗密集阵炮火的恐怖画面。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拿着冷兵器的古代士兵，亲眼看到了坦克的存在。
那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
那是从生命层次上，被彻底碾压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最原始的恐惧！
鹰王的身体，猛地一晃。
“难道……我们不怕吗？”
这句话，如同魔音灌耳，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他怕吗？
他当然怕！
他怕得要死！
他怕自己会成为白头鹰历史上，最无能，最耻辱的鹰王！
他怕自己一觉醒来，就收到整个太平洋舰队，被全歼的噩耗！
他怕自己会成为那个，亲手葬送了白头鹰百年霸业的，千古罪人！
那所谓的荣耀，那所谓的尊严，在舰队被全歼，霸权被终结的恐怖后果面前，算个屁啊！
战争部长看着被自己一句话干沉默了的众人，惨笑了一声。
他的语气，变得无比萧索与悲凉。
“先生，各位，我们都清醒一点吧。”
“现在不是考虑脸面的时候，现在是考虑怎么活下去的时候！”
“秦牧那个疯子，他现在就是一头饿疯了的，还他妈拿着激光炮的史前巨兽！而我们的舰队，在他面前，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我们现在跟他谈判，那是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的谈判！主动权完全在他手里！”
“万一……万一他心情不好，谈崩了，直接下令开火怎么办？”
“我们的舰队，还在人家的攻击范围之内！到时候，人家一边跟你谈，一边就把你的舰队给扬了！我们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只有先撤回来！撤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我们才能在谈判桌上，保有一丝最最基本的，讨价还价的余地！”
“至少，我们能保证，就算谈崩了，我们的舰队，还有机会跑！”
战争部长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血淋淋地，剖开了众人心中那层自欺欺人的，名为“尊严”的遮羞布。
将那残酷而又冰冷的现实，赤裸裸地，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是啊。
现在的情况，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还谈什么狗屁的尊严？
能保住小命，保住那几艘金贵的航母，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鹰王彻底不说话了。
他那挺拔的背脊，在这一刻，彻底垮了下去。
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瘫软在椅子上，像一滩烂泥。
他缓缓地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脸上那屈辱，恐惧，与绝望交织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良久。
一个苍老，嘶哑，充满了无尽疲惫的声音，从他的指缝间，艰难地，漏了出来。
“传我命令……”
“命令杰克斯……”
“舰队……后撤三百海里……”
“然后……”
“联系大秦。”
……
“企业号”的舰桥指挥中心内。
死寂，依旧是那该死的，让人发疯的死寂。
那三架黑色的幽灵已经消失了很久，可它们留下的阴影，却像是跗骨之蛆，死死地笼罩在每一个白头鹰海军官兵的心头。
杰克斯上将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僵硬地站在那里，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雕。
他的脑海里，像是一台坏掉的放映机，正在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着刚才的画面。
那架黑色的，沐浴在密集阵弹雨中的侦察机。
那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如同死神在敲打棺材板的诡异声响。
还有，那个年轻的炎黄国飞行员，在座舱里，那个轻描淡写的，充满了极致蔑视的挥手告别。
每一个画面，都像是一把烧红的匕首，在他的脑髓里反复搅动，将他身为世界霸主海军将领的骄傲与尊严，一寸寸地，凌迟得血肉模糊。
怎么会这样？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引以为傲的“宙斯盾”系统，成了瞎子。
我们最后的防线“密集阵”火神炮，成了给人家挠痒痒的玩意儿。
这仗……还怎么打？
拿什么去打？
用士兵的命去填吗？
一股深不见底的绝望与无力感，如同冰冷刺骨的海水，从他的脚底板，疯狂地涌上天灵盖，让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快要被冻结了。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到，一旦真的开战，会是怎样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大秦海军的那些幽灵战机，会像一群优雅而又残忍的鲨鱼，轻而易举地撕开他们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防空网。
他们的F-35C和“超级大黄蜂”，在对方的雷达上，可能就像是黑夜里的火炬一样醒目。而他们，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摸不到。
一枚又一枚的导弹，会从无法预测的角度，呼啸而来。
然后，他麾下的这些战舰，这些巡洋舰，驱逐舰，甚至是他脚下的这艘，象征着白头鹰海上力量巅峰的“企业号”航空母舰……
都会在一声声剧烈的爆炸中，被撕成一堆堆燃烧的废铁，带着数千名年轻的生命，沉入这片冰冷的，不见天日的太平洋海底。
而他，杰克斯上将，将作为这一切的总指挥官，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
不！
一想到那个画面，杰克斯的身体就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羞辱。
是纯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将军……将军？”
一个带着颤音的，小心翼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是他的副官。
一个三十多岁，金发碧眼，平时总是意气风发的年轻少校。此刻，那张英俊的脸上，却只剩下一片惨白，眼神里充满了迷茫与惊恐。
杰-克斯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动着自己僵硬的脖子。
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通讯的军官，像是见了鬼一样，猛地从自己的座位上弹了起来。
他手里的耳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命……命令……”
他结结巴巴地，指着自己的通讯终端，那张脸上的表情，像是看到了神迹降临。
“是……是战情局的最高指令！”
最高指令？
所有人的心，都猛地往下一沉。
难道……
鹰王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发动进攻？
用人命去捍卫白头鹰那可笑的尊严？
杰克斯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然而，那名通讯官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整个指挥中心，所有的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第227章 白头鹰海军仓皇逃串
“鹰王……鹰王下令……”
通讯官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他用一种近乎哭出来的，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嘶吼道：“命令！所有舰队！立刻后撤！”
“后撤三百海里！！”